風水輪流轉,如今甦夫人氣急敗壞,薛凌反倒氣定神閑,把那句“你叫的好听些”說的意味深長。
這兩位一個從小長在男人堆里,又經常去窯子里扛甦遠蘅,渾話張口就來。另一位已經浮沉半生,什麼腌 事兒沒經歷過,個中調戲焉能听不出來?
甦夫人倒被薛凌逗笑了,尋常女兒家,只怕早就羞紅了臉。這位倒是好,面不改色還帶點挑釁。比之當日初遇攔路要錢的的架勢還要張狂些。
她一直以為薛家是假的,這一瞧,又覺得對得起那句薛家少爺的名頭。眼前姑娘身段眉眼也稱的上好模樣,只眸子和舌頭十足兒郎做派。薛弋寒要怎麼養,才能養出這等人間瑰寶,集男女優點于一身。可惜,就是不能為自己所用。
薛凌見甦夫人不說話,還以為被自己鎮住,轉了身去,懶得這般鄭重其事,一邊走一邊漫不經心的道“甦夫人以為我是什麼,你撿回來的阿貓阿狗?這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是我主動攀你甦府高枝兒。很明顯,現在我有了更高的枝兒攀,不若恭恭敬敬叫我一聲齊三小姐,沒準,我也能照顧你家生意呢。”
薛凌並非跋扈,只尋常語調當個玩笑著講,宋滄平安,她覺得放下了一塊心頭大石,更驚喜的是李阿牛居然還活著。那一家子,總算還有個活口在。
以後的事,全憑自己心意,何況宋滄說的沒錯,自己不是戴罪之身,暗箭難防,明面總可以囂張些,就算被戳穿也不要緊。既如此,她何不繼續按平城的歲月過?
該她看雨听風起,該她鞭馬釋盡愁。
摸不透薛凌如何突然就轉了個性子,或者說這才是她原本性子,但甦夫人一向能屈能伸,剛剛不過是驟然被戳痛腳而已。這會子平復過來,仍是掛了笑臉,跟在薛凌身後。兩人梅園漫步,竊竊私語著,背影瞧來,說是母女也有人信。
然而湊近了听,就知倆人笑里藏刀,寸步不讓。甦夫人道“齊三小姐的手段自然是能耐的,就不知午夜做不做噩夢?倒是甦家見慣了,人為財死,哪年哪月不死幾個重利的。”
安城的事,自己愧得,別人卻說不得。薛凌撢著花間殘雪道“那夫人也要多加小心,我既不在,缺人護著少爺的,世間悲不過白發人送黑發人。”
“小姐年紀不大,感慨到多。要我說這黑發人送白發人也不好過,若是送也送不得,那更是此生憾事。”
薛凌終于不能回話,薛弋寒尸骨無存,魯文安生死未卜,薛璃相見不相認。她的憾事,哪里是一句送也送不得能概括的?
口舌之爭無益,干脆拋了心思去踏地上雪,這個京城,也就雪這一件物事和平城相像。
她有心要休,甦夫人卻不肯罷了,湊上來好整以暇的問“既是齊三小姐說要照顧生意,那我也就討姑娘一句金口玉言,不知道,安城何日再起火?”
金口玉言,這詞只有皇帝才敢說,偏在這小院兒里,大不敬的事反正多了去,似乎也不差這一句。剛折梅沾了些汁子在手上,薛凌一邊搓著一邊在想怎麼回這個問題。
安城何日再起火,那場火是她放的,可她並沒想過要死人,若要死,也是死霍家。
還記得甦遠蘅當晚失態的樣子,當時甦夫人似乎也有所不忍吧,這才過了幾日,就來巴巴的問何日再起。這個火,自然不是真的指再去燒一把,只是委婉的試探自己又想怎麼做。
怎麼做?她本來已經想好了怎麼做,可是剛剛甦夫人提起安城,安城一事,死了好多無辜的人。
亂,容易起,卻不容易平。所以,起不起?
正糾結的厲害,忽然來了個婢女說午膳好了,甦夫人立刻換了副樣子,親熱的拉了薛凌手道“落兒,走吧”。她也就懶得想了。
一桌子好菜,還有個炭盆,上頭架子上一具羊肋骨烤的滋滋冒油。甦遠蘅和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