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遠蘅難得在家中開口說話“京中誰不知道,駙馬是永樂公主的狗,去了也是與公主說道。男女大防,娘親不自個兒過去,一大早在這念叨些什麼。”
“若真是東西有異,永樂公主那性子早就直接差人砸上門了。哪會抱怨幾句就算完?你吃完去一趟,看看什麼光景兒。要讓這繡花姑娘都玩心眼了。”
薛凌率先丟下碗離開飯桌。她最服的就是這母子倆,甦夫人能扯十句話,絕不用九句話把事情說完。甦遠蘅能用眼神表達態度,絕不會張口多說一個字。
也不顧身後兩人還在吃,轉身徑直去了庫房準備見禮。反正甦家的規矩,去逛窯子都得給老鴇帶個小玩意。
永樂公主身份尊貴,怕尋常物件也看不上眼。薛凌挑挑揀揀,最終選了一盒核桃大小的鮫珠,有七顆之數,成北斗排列在盒子里,流光溢彩的很是好看。這兩年間,她也很喜歡這些小玩意。雖是自己沒有,但甦家庫房里如塵土之數。日日把玩著,倒是養的眼光頗好。
抱著盒子出了庫房,又去換了身小廝衣服。門外管家已備好了馬車,她便和甦遠蘅一道踩了上去。
自兩年前那場禍事之後,梁國風調雨順,京都繁華更甚先帝在時。待先帝喪期滿一年。永樂公主大婚,駙馬正是皇帝的表兄,據說二人舉案齊眉,羨煞旁人。
既是成了婚,就不便居住在宮內,駙馬爺置了府邸,將公主迎了出來。京中突然多了這麼一位貴人,自然府上的門檻都被踩破。
甦夫人,很快就成了永樂公主的座上客。二人年歲相差有些大,卻引為知己。薛凌經常見甦銀往公主那搬東西,今日甦夫人不去,她也覺得奇怪,只是沒同甦遠蘅一般問就是了。
一路瞧著,就到了地兒,薛凌上前扣了門,門房听說是甦家來人,便去通傳了一聲。
隔一會想是公主的貼身丫鬟迎了出來,還隔著幾步路的距離就嘴不饒人“喲,這是甦少爺來了,公主昨日發了好大的氣性。咱這府里金貴點的吃食可都是你甦府來供應的,要不是念著甦夫人同咱公主那份情,這京城,看有誰還敢與你甦家打交道。”
她說的嚴重,臉上卻沒什麼慍怒。薛凌也認不出是誰,只抱著鮫珠盒子不說話。她跟甦遠蘅亦來過幾次,每次給這些個下人的賞銀,怕是夠其兩三年月例的。
果然又見甦遠蘅往丫鬟手里塞銀票“還得勞煩姐姐來甦府透消息,甦某請各位買些胭脂。”
這種討好人的事兒,原該是薛凌這個下人來干,但甦遠蘅從來不讓她插手。哪怕是個苦勞役,都要自個兒下身段去賠笑,戲做的極足。以至于她經常在想,估計就是賠笑賠多了,才喜歡去青樓買笑平衡一下心理。
丫鬟一邊領著甦遠蘅去見管家,一邊問“怎麼不是甦夫人親自過來。也好跟公主說兩句體己話。你這一大少爺,還能進公主閨房不成。”
甦遠蘅跟在身後,連步子都特意控制著,避免越過。完全不是在甦家那副癲狂樣子,反倒是笑容和煦讓人覺得春風滿面“娘親這幾日染了風寒,只恐誤了公主千金之體。又怕甦家當真混了什麼東西在魚里,特要我先來看看,待過幾日身上干淨,再親自來賠禮道歉,還請姐姐在公主面前多說幾句好話。“
甦遠蘅拿了薛凌手上盒子遞過去“這是甦家今年新得的一盒子鮫珠,雖不稀有,難得幾粒大小一般無二,光生七彩。娘親特意交代,給公主賞玩。”
丫鬟接過去看了一眼,便知甦遠蘅說不稀有是自謙了,皇家雖不缺,但女兒家總是喜歡這些東西,公主看到估計也會高興。便朝甦遠蘅笑著道“難為甦夫人有心,不怪得公主就抱怨了幾句,誰不知道 魚是公主心頭好。今年甦府送了十方魚凍過來,一連烹了兩三方都吃不下去。要不是公主最後說算了,就駙馬爺那心疼公主的勁兒,十個甦家也不夠砸的。”
“姐姐說的是,我這就去看看,哪兒出了問題。”
丫鬟帶著薛凌兩人,走到冰窖里。是還有七塊 魚凍在油紙里包的好好的沒拆,封口是甦家火漆印信,沒有損壞痕跡。這意味著魚封存好後並未有人動過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