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暝嘆氣,蹲下身子,輕道︰“近處怕是沒有,你先...回里面看看,這里風大。”
斬衰這種東西,是不好找,尋常人家有亡人,能備一副薄棺就算不錯了,豈能擺出斬衰的譜兒來,下葬當日有專用的喪衣估計都算富裕家。
只是這地方早就沒人居住,也許如魯文安所言,寧城百姓都十室九空,上哪去找賣喪衣的來。
他哄著薛凌︰“不然,我們去別的地方看看再回來。”
她偏臉,倔強道︰“無妨,他不是我父親,有就有,沒有算了。”話落又忍不住回看著薛暝,咬牙道︰“你不要跟著我,你回京去,現在就回去。
回去替我把江府一干人等全部切成十七八段,別讓我再看見他們。”
要不是當天晚上撞見了江玉璃穿斬衰,她怎麼也不會想起這狗屁破爛來。要不是江閎那老不死沒挑個好時候死,江玉璃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穿斬衰。要是江玉楓穿這等衣裳,她多不過當個笑話看,斷不會耿耿于懷。
她若沒有耿耿于懷,魯文安就不會知道這種爛事,他就不會以為這種爛事可以把自己困在這三五載。
她催薛暝︰“你現在就走,連夜回京去找李敬思,就說我說的,我如果回京看到江府還在,我就....”
她愈說愈急,愈說愈狠,愈說愈抖︰“我就......我就.....”
她就,她就不與江閎明里暗里爭那紫帶金配,她就好好的與江府從長計議,她就算了,她早早的算了。
一陣馬蹄響打斷後話,薛暝忍住自己想抱她的手,轉臉往門里看去,原是霍知和幾�胡人去了又回。
薛凌還在咬牙想她要如何,她要如何弄死江玉楓全家才能消心頭之恨。霍知到了跟前下馬,不明所以,朝著薛暝微微躬身,輕道︰“這是怎麼了。”
薛凌亦沒絲毫反應,薛暝上前將霍知拉開些,說了魯文安墜樓,道︰“你先去吧,後事如何,要看她定奪。”
霍知心驚,未料得這個安魚如此舉動,然又覺莫名,一死就能將人留下來,是不是有些....樂觀了。前日見安魚也是戎馬半生,該看透了人情世故才對,還以為斷了手臂後好歹落個頤養天年。
知天命,不認天命,蠢的很。
他無意催薛凌,只拓跋銑見薛凌遲遲未去,交代了幾個人回來看,無可奈何跟了回來。
听薛暝這麼說,一時半會不好催,先與那幾個胡人解釋了情況。可惜胡人對生死之事並不看重,更不知什麼斬衰不斬衰,當下只讓霍知趕緊催薛凌起身走。
霍知無法,輕聲與薛暝解釋了些。薛凌回過頭來,點了點那幾個胡人,與霍知笑道︰“你看我現在殺了這蠢狗,他們追的上我嗎?”
霍知才看到她臉色緋緋,雙眼澄紅,笑的比哭可怖。
他知薛凌近旁還有幾個影衛跟著,真要打起來,這幾個胡人未必是對手,真如她所言,殺人之後,一溜煙兒跑了,拓跋銑當真是追不上。
只是寧城那頭,再無搭話的余地了,何況自己的把兄弟霍曉還扣在胡人馬匹里。
他忙勸薛凌道︰“在下深感姑娘傷懷,安大人性情中人,一時....”
薛凌打斷道︰“他姓魯。”
霍知愣了片刻,才理清個中緣由,就說他媽的尋常故人不至于此,嘴上說的父女情分,不就是話好听些,卻沒想這人是個姓魯的。
她作矯飾時,用的是魯姓。
霍知也嘆了口氣,轉身與那幾個胡人說了事由,胡人嘰里呱啦一陣,想是要強迫薛凌走。霍知不卑不亢道︰“薛姑娘身手,王上是知道的,咱們寥寥數人過來,只是相請,斷無相脅之一,何必壞了王上與她情分。”
這話仍是胡語,薛凌听不明白,只看見胡人相視數眼,與霍知再次商量後,霍知與薛凌道︰“既如此,姑娘且稍歇,拓跋王那頭,在下會一力擔承。”
他拱手作禮,正色道︰“姑娘,是聞子夏曾問聖人‘凡喪,小功已上,虞 練祥之祭,皆沐浴,于三年之喪,子則盡其情矣。’
而聖人回曰‘豈徒祭而已哉,三年之喪,身有瘍則浴,首有瘡則沐,病則飲酒食肉,毀瘠而病,君子不為也’
在下諸人都在前方等姑娘,還望姑娘早日盡其情,勿毀瘠而病。”
話落往薛凌面前湊近,蹲下來輕聲道︰“那半枚象藏,在下給出去了,可那小王爺不信在下,還請姑娘早些過去。”
說完方緩緩起身,回頭招呼幾個胡人原路回了去。
此處復唯余二人,薛凌擺手,道︰“算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