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遠蘅恍若仍不足意,洋洋道︰“哎呀,她還說,她爹去西北如何,她做女兒的都不能猜到實情。你是什麼東西,敢裝鐵口直斷。
分明呀,是你想造反,自己是個畜生,畜生眼里誰都是畜生,哎呀呀。”
薛凌盯著甦遠蘅,竟沒把頭轉完,那軟榻上的小東西缺不缺手指,有什麼干系呢。
她回正了臉,不以為然,嗤道︰“笑死了,她這般氣魄,怎不咬自個兒的,到底是別人身上的肉不嫌疼,咱什麼時候走啊。”
甦遠蘅仍是玩笑口氣︰“就走了就走了,你這話說的對也不對,別人身上的肉固然不嫌疼。可我瞧來,分明是她怕自個兒手指落到自己腹里,仍要被人狡辯一句齊整。
索性咬了佷兒的來吞下去,這可是實實在在的不齊整了。”
薛凌輕哼一聲,不屑道︰“眼前有余,便指望鬼神閉眼,身後無路,又指望鬼神開眼,就算世上真有鬼神,也早就讓這些人為難死了。”
甦遠蘅笑答數聲“是是是”,臉上肥肉涌的像是要滴下來,又招手示意甦銀站到身後,轉而從袖沿里取出個手指粗細竹筒遞與薛凌,示意她拿著。
薛凌沒立時接,道︰“什麼東西。”
甦遠蘅輕晃了兩晃,又復那日在壑園模樣,諂媚一般拖長嗓子道︰“是火呢,薛家少爺行行好,這攤子就留與您吧。”又指指一口箱子道︰“那里面有火油。”
听說是火,薛凌已伸了手。甦遠蘅跟燙著一般塞到她手里,賠笑討饒道︰“您瞧瞧,我這身骨架子,拖久了,無論如何是走不了了。薛少爺不一樣,你是飛檐走壁來去自如,水深火熱龍潭虎穴困不住,您受累,多擔待點。”
薛凌捏著那一指竹節,稍作思索,確覺放把火好。她沒立時應承,道︰“你說的輕巧,別不是想把我也燒在這。”
甦遠蘅仰臉看外頭,熱絡不改︰“哪能呢,夜間是騙過了您養的狗,這會又騙不過,甦家家大業大,平白給您一人賠啊。您倒是耐心些,好歹等咱們出去了再點呢。”
薛凌笑道︰“你說的是。”話落不由自主,目光往軟榻處飛快一瞟。瞟完才察自己怪的很,莫名其妙看那軟榻作甚。
她無端心虛,登時垂了頭,不知甦遠蘅瞧沒瞧見,總而再沒說話,轉眼屋里便只剩她一個活人。
薛凌緩緩抬頭,略凝神听了一遭,近處並無動靜,倒不是擔憂沈府有人在周遭,出了這麼大事,有人早跳出來了。而是想著以薛暝的性子,該留了一兩人跟在暗處。
不過習武之人善掩氣息,听不出來也正常。她深深吸了口氣方轉臉,走近兩步,果然是那男童右手缺了無名指和小指,看著,竟是齊根斷的。
想來是甦銀與甦遠蘅說了經過,甦遠蘅特意將男童右手放在外側,一眼就能瞧見。因當時男童已經死了,是而斷口處血跡不多,能看到露出的慘白骨節。
夜間說了些什麼?她自喘了兩聲重氣。
當時緊急,哪顧得上說了什麼,但凡不那麼緊急,還能多瞎扯兩句,類似五雷轟頂,死無全尸。
終還是覺得可笑居多,比起鬼神之說,顯然還是當年自己的下落不明來的可懼一些。
擰開竹筒蓋子,里面果然是個火折子。薛凌站往床邊,將簾子挑起個小口,斜眼看日頭,約莫是辰時過半,以往日經驗,離散朝還早了些。
她指尖來回搓著火折子,想著是要等等,這會一把火燃起來,萬一消息傳的快去到了沈元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