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人生在世,苦多樂少,活著,不就一個算了。他還想試圖將手舉起指向門外,跟薛凌說說趙姨那倆口子,說說綠梔與石頭,說說院里貧病交加的芸芸且偷生。
你看這些人,有什麼事不能算了?
算了不是與人算了,是與自己算了。
這輩子,就算了。
可老李頭終究沒那個氣力,老半天手還擱在薛凌衣角處抬不起來。他越是心急,越講不了別的,跟個假和尚念經只會“阿彌陀佛”一樣,他只能喊“算了”。喊著喊著,就又合了眼。
薛凌輕呼了一口氣,扭頭向一邊,端了碗來繼續舀著藥湯,一勺一勺灌進去,直至碗底透亮。老李卻再未醒,她輕手捏了被角,也沒拿托盤,直接捏著藥碗就躡步出了門。
才過拐角處,那碗被猛擲在地上,摔的殘渣飛出老遠。
綠梔那會賭氣跑走,卻又放心不下老李頭,送了藥也並未走遠,一直在屋檐下抽噎,碎瓷砸將過來,嚇的她一哆嗦。
抬眼看過去,薛凌手搭在腰間,臉上陰晴不定。似乎察覺綠梔在看她,也抬臉回望過來,雙眼半眯,眉尖抬了老高,綠梔不自覺往後退了半步。薛凌冷冷瞧了半晌,突然回神一般嗤笑了聲,走近了些道“這模樣有幾天了?”
綠梔只覺煞氣滲人,亦不明薛凌何以冷漠至此,帶著哭腔道“好些天了,也請了京中最好的大夫來,說是”,說是什麼,她嫌晦氣,不肯再跟薛凌講,眼淚又跟著掉了一連串,怎麼抹都抹不干淨。
薛凌抬臉看天,貌若渾不在意,道“人近七十古來稀,也無妨,終歸有錢,除了要座皇陵來不及給他造,別的風水寶地,他指哪我埋哪就是了。”
好像這話一說完,自己也倍覺欣慰,再低頭看綠梔一臉錯愕,淚掛在臉上都忘了擦,薛凌又問“你哭什麼?人都要死的。”
她指了指前院道“趕緊將那些人打發出去,門關了清淨點,沒準還有兩天日子好熬。說不定就是一群等死的在這,閻王沒長眼楮,把老李頭都一並點了去”。大抵此話太過荒唐,說完便忍不住干笑了兩聲。
綠梔向來知道薛凌反常,還是被她今日態度弄的有些驚乍,听到說要將院里求藥的人趕出去,先急道“不行的,不行的,李伯伯說藥不能斷,他他”
“他哪里就要埋了”,綠梔聲調突然變高,再沒似往日口口聲聲喊小姐,指著薛凌道“你怎能一回來就胡說,你是去哪了,李伯伯天天都在問你回了沒,你去哪了。你殺了人你就。”
薛凌一橫眼,綠梔瞬間收口,連退兩步,小聲道“我我”,話沒說完,一跺腳繞開薛凌,急急沖進了老李頭房里。
薛凌轉身看著門口,並未再跟進去。行至存善堂門外時,那聯子被悄無聲息的揭了下來。她早就說這聯子不吉利,媽的,還不如身有濟世手,心無懸壺心順耳。
她本不想急著去參合那些破事,原計劃回京了先在存善堂喝口熱湯,再回薛宅躺兩天。然一回到京中看見霍準一案的告示,就忍不住去了江府,打算問問順利與否,也好落個安心。
現卻覺得一切都慢了些,有某些念頭告訴她最該做的事情其實是陪在老李頭身邊,看著最後一個平城故人終老,可她走的義無反顧,都沒回頭多看一眼。
太慢了,一切都太慢了,她就是太慢了,她做什麼都慢了一步。她當天就不該忍著等什麼兩日後,她應該追著那幾人出存善堂,找個荒郊野嶺,或者登牆入室,只要不在老李頭面前。
她又開始悔的慌,悔的不是手上惡業,而是慢了。
所以現在她一刻都等不住,她再不會停著了。
難得甦府不用翻牆,近日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