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間風大,申屠易在馬背上只看見薛凌嘴唇開合,模糊猜出她最後說的是人命之類的,想再問,薛凌已抖了韁繩,馬撒開蹄子跑了老遠。
他看少女背影轉瞬就只剩個輪廓,身上寬大袍子被風灌滿,一團灰撲撲的膨脹起來,很容易讓人想到腦滿肥腸。
可他去想初見薛凌,只覺精致的很。
是他在寧城時,錯認的皮嬌肉嫩小公子,也是在甦狀元處,看著的玲瓏討喜嬌小姐。無論是哪個形象,好像都都無法跟薛弋寒的兒子聯系起來。直到他提韁繩,右手尾指處空空蕩蕩。
他伸手捂了捂懷里東西,還是搞不懂幾塊破皮子能做什麼事。可馬並不懂人在想什麼,它只感覺到背上的人在催著自己走。申屠易將衣襟拉的緊了些,防著途中東西掉出來了自個兒沒察覺。
薛凌是跟沈元州很像,分明是個女的,一繃緊了臉,居然跟個男的很像。還是薛宅里的小婦人討喜,他一想到含焉,嘴角都彎了些,只覺這一生總算有了個著落。以前都是去追尋,唯這次是在等待歸家。
李阿牛到底是醒了,在宮里躺了一天一夜,靈丹妙藥灌下去百十種,他一睜眼,滿屋子太醫宮娥瞬間圍上來喊蒼天開眼。
魏栄並沒能立馬出現,這個時間,他已整了衣冠坐在龍椅上听朝臣走馬觀花似的進言。倒沒听出個新鮮,風調雨順,秋高氣爽,找不出旁的說。值得嚼舌幾句的,無非就是霍家事。
先有人跳出來,雙手舉牒道︰“臣有本,蒙陛下聖恩,主宋滄一案,昨日新得證據,述此事皆為霍相一手炮制,陷害同僚,枉顧社稷。案卷口供皆詳錄于此,請陛下明鑒。”
太監小跑著接了來遞給魏栄,皇帝並未細看,只粗掃了兩眼,擱到一旁,又問︰“眾卿家還有何事要奏?”
朝臣相顧私語,又有人站出來道︰“霍相貴為百官之首,已有兩日未朝。昨日霍家滿門下獄,所犯何事,罪者何人。所謂家有家規,國有國法,陛下為天下範,誅賞不可謬,豈能一言以蔽之?天子藏語,則江山水濁,水濁則魚困,請陛下三思。”
“何大人說的極是,霍相所犯何罪,昨日北門喧鬧是真是假,城內謠言四起,還請陛下明示,早作定論,以安民心。”
好像是回到了他初初登基的那一剎,魏栄看著殿堂上烏壓壓跪了一片,齊呼萬歲,後異口同聲,喊︰“陛下三思。”
唯一不同的,到底剩了幾個人,雖沒說話,卻沒跟著跪下去。
魏栄由得這些人跪了片刻,伸手將太監手上托盤里的信箋拿起在手上拍了兩拍,道︰“拿下去,給他們都瞧瞧,瞧的仔細些,來回換著瞧瞧,有什麼瞧不明白的,再來問朕。諸位都是梁之肱骨,起來說話。”
眾人喊了謝恩,依言起身,卻不敢抬頭,只看著太監腳尖到了自己面前,才高舉雙手去接。拿到手的,正是跟著霍雲翝人頭一起回來的那些血信。
怕不夠分,魏栄還貼心多描了幾封。
紅紙黑字將所有事情記載的清清楚楚,時間由遠及近。霍準覬覦西北兵權,妄圖連勾結鮮卑,陷害沈家。不料羯人稱臣,擾亂霍家計劃。
于是霍準便一手炮制了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