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一股被消毒水處理過的棉布味刺激到了樸京的鼻子,那氣味讓樸京聯想到了美國南北戰爭時期南方聯軍的病床,當然,那個時候根本沒有這樣的消毒水。
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影視作品總會成為連接自己與現實世界的鎖鏈,這一次讓他由被子聯想到美國南北戰爭的影視作品是《亂世佳人》。
《亂世佳人》這部電影還是和徐陽陽一起租賃影碟在那時的約翰遜工作室看的,那時候他們已經看過《泰坦尼克號》,還看過兩遍,已是索然無味。
當時的《亂世佳人》雖然有排片,但是這樣的老電影顯然排片率很低,他們地處偏遠的工作室,沒有時間去按時收看,所以才決定租賃影碟來看的。
《亂世佳人》這樣幾乎靠對話來講故事的電影中有一幕讓樸京印象深刻,當時斯嘉麗去傷兵營找艾希禮的時候,傷兵營中床單就讓樸京聯想到了帶血腥味的棉布。
這家裝修古典的醫院讓樸京覺得自己穿越到了美國南北戰爭時期,樸京看見一旁的生命體征儀才回過神來知道這是在現代,而不是過去,更不是未來。和國內醫院只要是睡在病床上就要掛吊瓶輸液不同的是,樸京的手沒有被針扎過的痕跡。
頭部劇烈的疼痛起來,如同被斧頭劈開一樣,他心里嘀咕︰剛才的夢幻世界是怎麼回事?現在不會也在夢里吧?他用自掐的土辦法試了試,確認這不再是幻覺的世界。
病房的門打開了,伴隨著一陣地板的異響,進來了一個胖護士,她問︰“小伙子,終于醒了?”
“我這是怎麼了?我為何會在醫院?”
“當然是生病了,你中了一種罕見的毒,一聲給你洗了胃,否則,你的小命不保了。”
樸京面露詫異的說︰“中毒?”
“要不是從你的衣物里發現那罕見的致幻蘑菇,我們還不知道你是中毒了呢,我們以為你喝醉了,可你身上沒有酒氣。”
“原來我是吃蘑菇中毒,我還以為自己中了邪呢,不過我是挑了一些看著長得丑的蘑菇吃得,沒想到還是中毒了。”
“你所吃得蘑菇,在我們這還真沒人敢吃,我門最多吃些公認安全的白蘑菇和黑松露什麼的,野生未知蘑菇,恐怕只有你這個中國小子敢吃。”胖護士搖著頭說。
“請問是誰送我到這里的?”
“是一對美國老夫婦,他們說他們旅行的時候剛好路過那兒,否則你早就一命嗚呼了。”那護士拿出電子槍式溫度計,朝樸京腦門上一照,發出了滴的一聲,樸京再一次感嘆現代科技和古典裝飾的巨大差異,在美國,這樣的差異無處不在,在一座超過兩百年的圖書館里,通常會有數字化的閱讀設備充斥其中。
而那對被樸京誤以為是達斯維達派來的大頭兵原來是一堆心地善良的美國夫婦。樸京心存感激,自己再一次踫到了像徐瑞龍那樣的好人,護士告訴樸京,他們並沒有留電話,而且還結算了一部分費用,要不是他們帶夠錢,他們會把費用全部結了,樸京看了看賬單,現在還有兩百美元的住院費沒有結清。
樸京心想,游戲超級馬里奧中吃了蘑菇變身也許就是來源于吃毒蘑菇,吃了這會導致幻覺的毒蘑菇,想變成什麼不行呢?想去哪不行呢?想變成《合金彈頭》中的戰士也行,變成《星球大戰》中的盧克天行者也行,甚至還能自由隨意的切換場景。
一想起那幻覺,樸京立刻頭再次疼起來,幻覺和幻想固然好,現實的痛,立刻會讓人痛不欲生。
樸京又劇烈的吐了起來,幸好醫院早就為他準備了一個專門用于嘔吐的桶,胖護士並不意外,她說道︰“小伙子,我曾經參與過搶救嚴重酗酒者,他們的模樣和你也沒什麼區別,他們喝酒尋歡,你這吃毒蘑菇……實在想不出你想干什麼?”
“我當時肚子餓了,想找些吃得。”剛吐完的樸京,有氣無力,但卻迫不及待的解釋道。
胖護士訝然,說道︰“天啊,小伙子,你以為自己是野外生存專家嗎?餓得連毒蘑菇都敢吃了,你得的人呢?”
樸京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在這里沒有家人,我一個人。”
胖護士的眼神開始變得警覺起來,她打量著樸京說︰“你想去哪?你這是露營之後迷路了還是怎麼著?”
“沒有,我只是想去機場。”樸京硬撐著坐了起來。
“你沒有任何證件,怎麼去機場,況且你好像就只有五美元……”
樸京一拍後腦勺,自己沖動起來真是愚蠢到東南西北都分不清,蠢到和一頭吃酒糟醉酒的豬一個模樣,正在懊惱的時候,他突然發現那胖護士已經不知所蹤,他覺得自己有了些力氣,干脆直接下了床,他想要打個電話。
可是又不知道打給誰好,本來自己記憶力挺好的,卻沒能記住徐陽陽留給自己的任何一個電話號碼,他記住的全是中國境內的號碼,他走到窗前,一看這家醫院距離市區很近,但也離飛機制造廠很遠了。
樸京拿起自己的病歷記錄一看,好家伙,自己原來已經昏迷了一整天了,合著這兩天都沒上廁所,全靠掛上身上的尿袋了。不知道是不是潛意識的作用,樸京覺得肚子突然疼了起來,可他剛打開門準備出去,三個身著左胸前印有i(美國移民局)標志的人就闖了進來,他們手上拿著一張紙,不過這可不是韋德給徐陽陽那樣的合約,而是調查令。
“先生,我們是美國聯邦移民局入境調查處,猶豫您無法證明您的身份,所以我們有理由懷疑你非法入境,請配合我處進行調查,否則,我們講使用槍支手段,請不要做無謂的反抗。”
樸京摸著肚子笑著說︰“我听說在美國,執法者不能隨便查驗別人身份證,但我無所謂,我目前的確沒法證明我的身份,但我要求和中國大使館聯系,然後,我得先去個廁所,解決關鍵問題。”
樸京覺得自己再次受到了命運的嘲弄,實際上自己是再次逃跑而落得這般境地,他不再準備反抗什麼,自己像是一艘漫無目的的帆船,隨風而動,四處漂泊,從家鄉到北京,在從北京到波士頓、紐約,再到現在的西雅圖,樸京覺得自己現在不但一事無成,還麻煩纏身,唯一得到的東西就只有一次又一次的被拋棄和被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