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鄴的初秋有些涼意，但陽光照在身上又鍍上一層溫暖的味道，天高雲淡，恬靜溫馨。
一個沒有課的下午，陳漢升帶著沈幼楚和胡林語去找校團委的副書記于躍平。
沈幼楚是為了表達感謝，胡林語是為了之前的沖動道歉，陳漢升則是為了創業項目的扶持。
“你一直穿著舊衣服，會不會冷？”
看到沈幼楚又是寬松高中校服，陳漢升在考慮要不要給她買點衣服。
“不會的。”
沈幼楚搖搖頭，還小聲補充一句︰“川渝比建鄴還冷，我都不怕。”
胡林語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沈幼楚，按照她的印象，沈幼楚不應該和陳漢升這樣說話才對。
于躍平正在辦公室，突然看到門口出現三個學生，他當然記得陳漢升，對拍桌子的胡林語也有印象。
“下午沒課嗎？”
于躍平對著陳漢升說道。
“我們班下午沒有。”
陳漢升笑著回答，然後解釋了胡林語和沈幼楚過來的原因。
“胡林語同學認識到上次在您辦公室吵架是不對的，特意過來道歉。”
胡林語一臉誠懇的說道︰“于書記，我上次不了解情況在這里發了脾氣，經過陳漢升解釋，我終于明白校團委的工作是有全局性和統籌性，我為那天的魯莽道歉。”
于躍平愣了一下，然後對胡林語說道︰“不要這樣，你們都是大一新生，有時候發點脾氣我們當老師的也能包容。”
他又指責陳漢升︰“一點小事我早就忘了，你還讓人鄭重其事的來道歉。”
陳漢升笑了笑，指著胡林語手里的文件夾說道︰“這是我們公管二班準備的一點小心意，感謝于書記百忙中給予的支持。”
于躍平一開始想拒絕︰“不用這麼客氣，我都沒有照顧過你們班。”
“沈幼楚同學的貧困生助學金已經落地，這就是您對我們班的照拂。”陳漢升說道。
最後，于躍平看到只是一些書夾，估計也值不了幾個錢，再加上他櫃子里的確缺少這玩意，也就沒有攔著了。
陳漢升又介紹沈幼楚︰“這是沈幼楚同學，她這次來是想給于書記送點家鄉特產芥菜辣子，辣椒是川渝的，芥菜就是咱學校里的，算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了。”
沈幼楚從袋子里拿出那瓶芥菜辣子，她對這些場合沒有什麼經驗，手都是顫抖著的。
于躍平打量一下沈幼楚，最顯眼的就是舊校服了，從款式上來看還是2000年之前的高中校服，有些地方已經洗的掉色，腳上的小布鞋底色本該是白的，不過因為穿的太久已經變成了乳灰色。
她一直害羞的低著頭，于躍平明白這是貧困生的常見特征，自卑感影響正常的社會交往。
所以，于躍平很早就判斷陳漢升的家庭條件應該還不錯，他第一次來團委辦公室就沒有拘束，現在更是混得溜熟。
陳漢升也注意到沈幼楚晃動的手臂，站起來接過玻璃瓶︰“莫慌，穩一點。”
于躍平在後面笑了一下，陳漢升這小子臉皮是不薄，不過對班級同學似乎不錯，難怪能夠當班長。
“你們一起整理書櫃吧。”
陳漢升對兩個女生吩咐一聲，然後掏出煙幫于躍平點上。
于躍平心情很不錯，有一種存在的意義叫做“被需要”，雖然書夾和小菜的成本可能不超過10塊錢，但是公共管理二班這種感恩行為讓于躍平心里挺滿足的。
雖然于躍平這個人作風有些官僚，不過陳漢升已經成功“走進”他的心里。
“于書記，學校貧困生應該不少吧。”
陳漢升一邊抽煙一邊搭話。
于躍平沒有隱瞞︰“正常來說都是撥款金額少于貧困生數量，所以每年都會有不少遺漏的人選。”
“學校的壓力也很大，其實完全可以提供更多的渠道讓他們自己賺取生活費。”
陳漢升就建議道。
于躍平還以為陳漢升說的是勤工儉學︰“我們在食堂、圖書館、大學生活動中心都開設了兼職崗位，只是做的學生沒有多少罷了。”
陳漢升幫于躍平續上煙，嘴里才說道︰“我的意思是可以多提供一些渠道。”
“小陳你有什麼意見，可以直說的。”
于躍平反應過來，陳漢升大概是有些想法。
“真是瞞不過于書記。”
陳漢升“嘿嘿”一笑︰“自從看到那份大學生創業扶持計劃後，我就一直在留意，正好听說深通快遞江陵區負責人正準備開拓大學校園業務，我就在想能不能和大學生創業計劃結合起來。”
他這又是在畫餅了，因為鐘建成根本沒有開拓學校業務的心思。
于躍平想了想︰“那天我也解釋了，學校暫時沒有太多資源扶持，最多只能提供教學樓一層那幾間廢棄雜物房。”
“這就夠了，于書記。”
陳漢升謙虛的說道︰“我們才多大盤子，也不需要校領導的關注，那樣壓力太大了，只需要于書記你抽空指導一下就可以了。”
于躍平听了就在笑︰“你小子不要給我灌迷魂湯，那幾間空房以前也有學生想拿來用，只是不符合規矩被我否決了。”
于躍平摸了摸自己肉顛顛的下巴，邊想邊說道︰“如果以扶持大學生創業的名義拿去使用，那基本上能站得住腳了；到時再聘用一兩個貧困生，輿論上也沒有問題了；再有實實在在的經濟效益，那校領導也會贊成的。”
“專家啊，這就是校園問題專家。”
陳漢升心里說道，于躍平在校團委里混這麼多年，各種關竅早就摸得滾瓜爛熟，甚至可能遇到的困難都能提前預測。
現在，就看于躍平的想法了，
于躍平仰在辦公椅上，看了看桌上的芥菜辣子，看了看正在幫自己認真整理文件櫃的胡林語和沈幼楚，又看了看把這里當成“家”的陳漢升，心里思考著審批這個項目可能的風險。
其實對財院來說，這份文件只是為了敷衍上級，迄今為止也沒有大學生找團委商談關于創業扶持的事情，一是本來學校就沒資源，二是很少有學生關注這些。
既然沒資源，那就沒利益，所以關注的人就少，通過不通過只是于躍平一個念頭的問題。
如果是其他學生，嫌麻煩的于躍平早就懶得搭理了，不過這是陳漢升，自己又剛剛收了公共管理二班的心意。
于躍平猶豫了一下︰“深通快遞我也听說過，要是能見見那個江陵區的負責人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