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野蠻生長
談完事情，阿狸馬又住到了李杰家里。
如今，他家差不多了成了賓館，隔三差五就有人過來‘蹭吃蹭喝’，雖然他們不是空手上門。
但來來往往的人，確實很多。
這一點，陳朝陽最有發言權，他經常看到各種叔叔阿姨來家里，每次它都能上收獲一些玩具，或者零食。
反正，小朝陽很開心。
像這一次，阿狸馬就給他帶了一盒巧克力。
很好吃。
日落時分，駱玉珠幫著一塊收拾餐桌，眼見菜上齊了，她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吃巧克力的兒子。
“朝陽，吃飯了。”
小朝陽不舍得放下手中的巧克力，蹬蹬蹬地跑了過來。
還是飯更好吃。
“老公，小馬，吃飯。”
接著，駱玉珠又朝著院子里喊了一聲。
“來了。”
言罷，李杰看了一眼棋盤︰“先吃飯，待會再下吧。”
“好勒。”
小馬長舒了一口氣，這盤棋下得真是心驚膽戰，讓了車馬炮，還是下不過老師。
吃飯的時候，駱玉珠順手打開了電視機，看到電視上充斥著保健品、藥品的廣告，她忍不住吐槽。
“現在的電視台，真的是沒良心，只要給錢，什麼廣告都能上。”
聞言，小馬在一旁附和著︰“是啊，那些保健品什麼用都沒有，還在電視上宣傳。”
“誰說不是呢？”
提起這事，駱玉珠提起了上個月競標的事。
“前些日子我們去浙省電視台競標，黃金時段全被那些騙人的玩意包了。
“成本幾毛錢的東西，就敢賣幾十，上百，全是糊弄人的玩意。”
“老公，你真該給上面寫寫信，像這些能上電視的，其實都還好，貴歸貴，但也吃不死人。
那些不上電視的，路子野得很，假藥一大堆。”
听到這話，李杰笑著道︰“放心吧，要不了多久，上面就要出手干預了。”
假藥問題，他早就提過，做這玩意的人，良心絕對是被狗吃了。
還有假酒問題。
90年代的假酒比後世猖獗多了，後世售賣假酒，好歹是能喝的玩意，現在那些假酒販子，不少都是用那種劣質酒精，甚至是工業酒精。
那玩意喝多了，能喝死人。
年初，他就給某位大領導寫了一份調查報告，不過，一項政策的發布，沒有想象的那麼快。
治大國如烹小鮮。
社會中的每一樣事物都不是孤立存在的，牽一發而動全身，如果貿然下手，很可能一刀切。
很多看起來一刀切的政策，實際上不算是一刀切，只是劃定的範圍大了一點。
那麼大的地方，那麼多的人，一項政策不可能讓所有人都滿意，再加之各方利益集團的博弈。
政策發布後，難免會有各種解讀。
以保健品、藥品廣告為例，它能一刀切嗎？
那是不可能的。
且不說背後國營藥廠的生存問題，電視台也不願意這麼做，92年，政策剛剛放開一點，電視台活了不少。
此外，如果一刀切，也可能會打消一部分投資積極性。
關于如何治理，上面已經討論了半年之久，要不了多久，就會先有風聲傳出來。
政策落地，可能會晚個一年半載，甚至兩三年。
通常是先有條例，再有具體的法規。
其實，不單單是藥品、保健品、白酒行業，其他各個行業的情況都有一定的形似。
全是野蠻生長。
包括銀行、保險等金融行業。
以壽險為例，如今市面上的各大保險公司為了爭奪客戶，向市場出售大量預定利率高達8%以上的保單。
且有效期超過20年。
保本保息。
只要買了產品，未來20年的利率都是8%。
8%的利率，以當前的存款利率來看，絕對不算高，價格闖關受挫之後，國內的通脹率相當之高。
銀行業為了攬儲，五年的利率達到了驚人的18%。
像駱玉珠，她就買了不少，五年期的定期存了200萬，給兒子買的壽險，每年50萬，連續存20年。
其實，站在當下，保險公司即便開出10%的利率，也有8%的息差，然而，花無百日紅，類似的高利率，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
再過幾年，降息潮開始，保險公司賣出去的壽險產品就會成為巨大的包袱。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太保每年的息差損失高達百億以上，超額發放高息壽險，差點把太保拖垮。
為了化債，太保先後引入外資，又通過上市，各種手段齊出，足足用了十來年的時間才甩掉包袱。
而老大哥人壽雖然有官方背書，但窟窿太大，化債周期更長，足足用了20多年。
以時間換空間，一直是核心基本原則。
穩定，壓倒一切。
接著，小馬也提到了他們那行當的問題。
引入外資，也不是那麼好干的。
很多地方的路子，那是野的不行。
目前，他雖然還沒有具體的業績，但同行的一些傳聞，他還听過一點。
有些地方，來之前，那是一切都好，真去了之後，那該姓什麼，就不是你說了算。
听到阿狸馬提到的這些事，李杰不由想起了旺達的遭遇。
類似的情況，擱在90年代，更是屢見不鮮。
營商環境的問題想要改變，非一時一日之功，這東西，李杰也沒有任何辦法。
畢竟，他只是人，不是神，沒法掌握所有人的思想，也無法違背基本規律。
人力有盡時。
不過，阿狸馬吐槽歸吐槽，心態總體還是穩定的，如果沒有一個良好的心態，未來的他，也不會走到首富的位置。
雖然國內有著各種各樣的掣肘，但能夠站在那個位置的人，每一個都是人精。
別的不說，情商方面絕對拉滿。
他說的那些話，或許已經是他當時最好的選擇，畢竟，他不是孤家寡人一個。
他的背後還有各種各樣的利益集團。
即便他不想說，也會有人逼著他往前走，或是企業，或是局勢，或是某些人。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