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嘶、嘶”<r />
<r />
在殘破不堪的三叉戟大廈頂樓，大廳中原本明亮的燈光一閃一閃的。<r />
<r />
里德布置在地下的心靈干涉器正在抽取這棟大樓的能源，讓燈光都變得暗淡。<r />
<r />
踏足其中的梅林的黑暗魔力也在涌動著，讓這大廳就如黑夜籠罩的陰森鬼蜮。<r />
<r />
皮爾斯拄著手杖，站在大廳中，假弗瑞被綁在一邊的椅子上，他滿臉是血，看樣子在梅林到來之前，皮爾斯已經給這假貨用了刑。<r />
<r />
梅林就站在破碎的窗戶邊。<r />
<r />
在他身後，冰冷的雨點拍打著大地，在陰郁的天空中，一道蒼白的雷霆一閃而逝。<r />
<r />
耀眼的雷光照亮了這大廳，將梅林扭曲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r />
<r />
他看著皮爾斯，皮爾斯也在看著他。<r />
<r />
大廳里再沒有其他人了。<r />
<r />
“你從一開始就是九頭蛇”<r />
<r />
梅林用沙啞冰冷的聲音說<r />
<r />
“從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就是九頭蛇，對吧？”<r />
<r />
“對。”<r />
<r />
皮爾斯面色平靜。<r />
<r />
梅林已經沖破了層層桎梏，到達了他眼前，如果不出意外，大概幾分鐘之後，就是他的死期。<r />
<r />
但這老頭卻表現的非常平靜，他似乎已經不在乎死亡的到來了。<r />
<r />
反倒是他身邊，被捆在那里的假弗瑞，他驚恐的看著梅林。<r />
<r />
渡鴉身上纏繞的那種冰冷的殺氣，讓這假貨的每一根心弦都在顫抖。<r />
<r />
“在你還未出生的時候，梅林。”<r />
<r />
皮爾斯低聲說；<r />
<r />
“我就已經是九頭蛇了，這個身份不是我能選擇的，你要理解，九頭蛇是個秘密組織，我從我父母那里繼承了這個身份。”<r />
<r />
“所以都是假的？”<r />
<r />
梅林臉上掛上了一絲譏諷。<r />
<r />
也不知道是在譏諷皮爾斯。<r />
<r />
還是在譏諷自己。<r />
<r />
他向前一步，在從窗外吹來的寒風暴雨中，他說<r />
<r />
“你對弗瑞的友情，你對我的關照，你對神盾局的援助，你所說的那些，你所做的那些，都是假的？”<r />
<r />
“這個要看你怎麼看了。”<r />
<r />
皮爾斯聳了聳肩，他的眼中浮現著一絲惘然，他說<r />
<r />
“除去九頭蛇這身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想做的。”<r />
<r />
“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長談，我曾告訴你，這個世界需要一種更完美的秩序，一種新的秩序，我並不是在開玩笑。”<r />
<r />
“我把弗瑞當朋友，真正的朋友。”<r />
<r />
皮爾斯說<r />
<r />
“在我下令殺死他的時候，我很痛苦，當然你可以認為我依然在演戲但那種痛苦是做不得假的。”<r />
<r />
“啪”<r />
<r />
皮爾斯將一樣東西丟了過來，被梅林扣在手中。<r />
<r />
“弗瑞和其他人都被這些斯庫魯人關在它們的飛船上，那飛船正在駛離太陽系”<r />
<r />
“很多人都被替換了，梅林，這群家伙在策劃發起一場戰爭，一場顛覆性的秘密入侵。”<r />
<r />
“你在指望我去救他們嗎？”<r />
<r />
梅林看著手中那如水晶一樣的飛船鑰匙。<r />
<r />
他抬起頭，看著皮爾斯，他說<r />
<r />
“都到這一步了，他們回來又能怎麼樣？”<r />
<r />
“我們可以阻止他們！”<r />
<r />
皮爾斯伸出手，他指著天空，他說<r />
<r />
“我已經知道了所有進入這個世界的斯庫魯人的偽裝身份，只要把那些信息輸入洞察計劃的主控台，我們就能”<r />
<r />
“沒了！”<r />
<r />
梅林說<r />
<r />
“主控台被炸了，史蒂夫親自動的手，洞察計劃完了。”<r />
<r />
“我們可以重設它！梅林。”<r />
<r />
皮爾斯執拗的說<r />
<r />
“只需要一天不到的時間听我說，這些斯庫魯人很危險，他們隱藏在世界各地。”<r />
<r />
“你抓一個，其他人都會察覺到，必須一次性將他們全部清除！”<r />
<r />
“洞察計劃能做到，你只需要按下一個按鈕”<r />
<r />
“只要是你的按鈕，我就不會按！”<r />
<r />
梅林打斷了皮爾斯的話，他說<r />
<r />
“我對你的信任，皮爾斯，已經釀成了大禍，你濫用它，把我想要保護的一切攪得天翻地覆”<r />
<r />
“也是你讓我察覺到，這一切都只不過是個笑話”<r />
<r />
“我曾用盡一切去履行的職責，使命，我曾想要對這個世界更友善，我去做的那些事情”<r />
<r />
“我以為我知道我為誰在撒謊，我以為我知道我雙手染血是為了什麼，我以為我在做正確的事情”<r />
<r />
“我以此為榮，我願意為了它們生活在黑暗里，行走在陰影中”<r />
<r />
“我說服自己築下心靈的堡壘，抵御那些午夜里來襲的噩夢”<r />
<r />
“砰”<r />
<r />
梅林手中的憤怒戰戟點在地面，就如鼓槌敲在鼓面上。<r />
<r />
在那低沉聲音的回蕩中，梅林發出了一聲輕笑。<r />
<r />
“但你把它變成了一個笑話。”<r />
<r />
“皮爾斯，你毀了這一切”<r />
<r />
“你把我變成了一個鬼！”<r />
<r />
他的手指在戰戟上扣緊，手骨發出輕響，代表著他此時的心情。<r />
<r />
“不，這也許不該怪你”<r />
<r />
“我這樣伴隨著災厄降生的怪物還幼稚的渴望能有個家你用謊言為我編制了一個美夢，也許我該感謝你。”<r />
<r />
他抬起頭，對皮爾斯說<r />
<r />
“一個持續了18年的夢，但現在，夢該醒了。”<r />
<r />
“別這麼說。”<r />
<r />
皮爾斯咬著牙，他說<r />
<r />
“你不是怪物，你不是”<r />
<r />
“我看著你一步步成長，我看著你在神盾局中做出偉大的事，我看著你為秩序奉獻一切。”<r />
<r />
“你不是個怪物，梅林。”<r />
<r />
“我也很遺憾我們走到這一步，但現在依然有挽救的機會。”<r />
<r />
他舉起手里的手杖，他對梅林說<r />
<r />
“用它，梅林。”<r />
<r />
“用它你還可以挽回一切，你是個巫師，你可以依靠它你依然可以繼續過你的生活，我會幫你承擔這一切。”<r />
<r />
皮爾斯說<r />
<r />
“我會向世界公開我的身份，我會帶著這個假貨一起死。”<r />
<r />
“我們會背負所有的罪孽，所有的罪名，九頭蛇會在今日徹底滅亡，而你，你會成為力挽狂瀾的英雄。”<r />
<r />
“你還可以回到陽光之下的世界里，你可以名正言順的接管神盾局，九頭蛇留下的所有資源我也會盡數交給你！”<r />
<r />
“而我，我只有最後一個請求。”<r />
<r />
老頭子說<r />
<r />
“洞察計劃失敗了，我渴望看到的一切沒來，我失敗了，但你還沒有”<r />
<r />
“你還可以繼續維護秩序，塑造我們想要的”<r />
<r />
“不！”<r />
<r />
梅林揮起手指，一道洶涌而來的魔力打斷了皮爾斯的手杖，將那散發著橘色光芒的金隻果打落在地。<r />
<r />
就落在皮爾斯腳下。<r />
<r />
梅林說<r />
<r />
“不，已經結束了。”<r />
<r />
“你和我，我們都沒有未來了，你所渴望的，我曾想要守護的那一切，那秩序”<r />
<r />
“永遠不會來了。”<r />
<r />
“唰”<r />
<r />
梅林將戰戟插在原地，在燃起的火焰中，他抽出暗金色的長劍。<r />
<r />
他提著劍，走向皮爾斯。<r />
<r />
他說<r />
<r />
“都結束了。”<r />
<r />
“就在今天”<r />
<r />
皮爾斯彎下腰，試圖去撿起那墜落的金隻果。<r />
<r />
但下一刻，梅林冰冷的劍刃就抵在了皮爾斯脖子上。<r />
<r />
“別再踫它了。”<r />
<r />
老頭抬起頭，梅林看著皮爾斯的眼楮，他說<r />
<r />
“所有人都會責怪帶來邪惡的人，但他們往往忘記了，邪惡第一個侵襲的，就是你這樣的可憐人。”<r />
<r />
“皮爾斯你早就死了，你明白嗎？”<r />
<r />
梅林伸出手，抓住皮爾斯的衣領。<r />
<r />
粗魯的拖著他走過滿是鮮血的大廳，將他摁在破碎的玻璃邊，讓他跪在那里。<r />
<r />
他讓他看著眼前一片混亂的戰場，那燃起的烈火，翻滾的雷霆，還有遠方黑暗中已經煙火四起的城市。<r />
<r />
他將自己的思維以冰冷的姿態刺入皮爾斯的心靈里。<r />
<r />
就如洗滌污穢的冰冷水流，在意志的沖刷中，皮爾斯發出了痛苦的聲音。<r />
<r />
他跪倒在那里，雙手捂著自己的額頭，發出一陣陣的慘叫。<r />
<r />
金隻果對于他意志的桎梏在梅林的心靈力量的沖擊下，如被沖垮的大壩。<r />
<r />
在若有如無的破碎聲中，皮爾斯被從金隻果的思維洗刷里釋放了出來。<r />
<r />
“你早就死了”<r />
<r />
“在你握住金隻果的那一刻，那個還有點良心的皮爾斯就已經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自認為做出偉大事情的傀儡。”<r />
<r />
梅林看著腳下跪在那里，雙眼茫然，但已經恢復了清醒的老頭。<r />
<r />
他輕聲說<r />
<r />
“睜開眼楮看看吧，皮爾斯。”<r />
<r />
“這就是你所行的偉大之事，這就是你想要的秩序”<r />
<r />
“嘩啦”<r />
<r />
又一道雷光劃過天際，將昏暗的大地徹底照亮，讓皮爾斯看到了一片廢墟。<r />
<r />
一片布滿了焦土與殘骸，在失控的力量肆虐下的廢墟。<r />
<r />
那些鮮血，那些被掩埋在廢墟中的尸體，那些還在燃燒的大地，那城市中飄蕩的硝煙。<r />
<r />
還有從天空墜入外海的，在爆炸，在燃燒的洞察母艦。<r />
<r />
里德設置的心靈干涉器已經開始起效，在如廢墟一樣的三叉戟大廈下方，那些被喚醒的受控者如無頭蒼蠅一樣沖出來。<r />
<r />
他們在茫然中跟著天眼會撤離的特工們，一起沿著戰局邊緣撤出這片絕望的毀滅之地。<r />
<r />
“不”<r />
<r />
皮爾斯看著這一切，這和他原本想象中的場景截然不同。<r />
<r />
但金隻果的思維束縛讓他強行忽略了這一切，現在他清醒了。<r />
<r />
在清醒的瞬間，那一直堅守的偉大理想，也如潮水之下的沙堡一樣，在沖擊中轟然垮塌。<r />
<r />
“不！”<r />
<r />
老頭子抓著自己的頭發，發出了悲切的，如狼嚎一樣的嘶吼。<r />
<r />
“不該是這樣的”<r />
<r />
他就像是被打斷了脊椎骨的老狗，在那飄搖的風雨中蜷縮在大廳邊緣。<r />
<r />
“救救他們！”<r />
<r />
他抓著梅林的腳，他抬起頭。<r />
<r />
在那臉上刻滿了哀求，他對持劍的梅林說<r />
<r />
“救救他們，救救這城市，你能做到的，梅林，我知道你可以，救救他們！”<r />
<r />
“我做不到。”<r />
<r />
梅林蹲下身，他看著皮爾斯，看著那絕望的老頭，他說<r />
<r />
“我做不到了，我連自己都很難救下來了。”<r />
<r />
“但皮爾斯，是誰？是誰讓這一切發生的？是誰拿走了你最後的良心？是誰把我們推入了這一切的絕境里？”<r />
<r />
“幕後黑手，是誰？”<r />
<r />
“梅菲斯特”<r />
<r />
皮爾斯握緊了拳頭，他語氣焦急的解釋著，就像是一個想要證明自己的孩子。<r />
<r />
他說<r />
<r />
“那個魔鬼，是他給了我選擇，我拒絕了，但卻被它強行簽下了契約，我原本的計劃不是這樣的”<r />
<r />
“我原本沒打算做這一切，我沒打算傷害他們。”<r />
<r />
“相信我，梅林，我沒有”<r />
<r />
“我相信。”<r />
<r />
梅林輕聲說<r />
<r />
“我相信曾經那個你，他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但大錯已經鑄成，皮爾斯，我很遺憾。”<r />
<r />
“大錯鑄成”<r />
<r />
皮爾斯回望著眼前的一切，他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來。<r />
<r />
在風雨飄搖，雷聲滾滾之中，他說<r />
<r />
“對啊，總要有人為這一切負責。我會承擔起罪責，你的污名會被洗刷，但你還有機會梅林，你還可以繼續做正確的事情。”<r />
<r />
“我不需要。”<r />
<r />
梅林伸手將皮爾斯從地面上抓起，黑暗魔力對戰場的遮蔽在這一刻消散。<r />
<r />
光芒重回這片廢墟之地，讓被遮蔽的一切都暴露在了陽光之下。<r />
<r />
他對皮爾斯說<r />
<r />
“我已經不需要了，今日不僅你會接受你的命運，皮爾斯，我也會接受我的。”<r />
<r />
“這只是個開始屬于我的故事也會走到結局，我會欣然接受它。”<r />
<r />
“是嗎？”<r />
<r />
皮爾斯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笑容，他說<r />
<r />
“無論身處何地，渡鴉總是有備而來我猜，你不會認輸，不管是誰，對吧？”<r />
<r />
“對，他們以為他們會贏，但我不會讓他們如願的。”<r />
<r />
梅林嘴角彎曲，勾勒出一個冰冷的笑容，他說<r />
<r />
“我需要你幫我最後一個忙，皮爾斯”<r />
<r />
“我需要一場謀殺。”<r />
<r />
“真是古怪的要求。”<r />
<r />
皮爾斯撇了撇嘴，他伸手撥了撥自己的頭發，他說<r />
<r />
“那就動手吧，梅林。”<r />
<r />
皮爾斯閉上眼楮，他輕聲說<r />
<r />
“如果這真的能幫你的話”<r />
<r />
“不！”<r />
<r />
“別那麼做！”<r />
<r />
來自下方的呼喚聲傳入梅林耳中，但梅林充耳不聞。<r />
<r />
史蒂夫丟出了盾牌，蝙蝠俠扔出了蝙蝠鏢，就連女半神戴安娜，都拋出了手里的套索。<r />
<r />
他們在阻止梅林做傻事。<r />
<r />
世界安全理事會理事長，亞歷山大皮爾斯也許是一切的罪魁禍首。<r />
<r />
但現在缺少證據，如果梅林在眾目睽睽之下，就這麼殺掉他，梅林也完了。<r />
<r />
一個挽救一切的英雄，會就此變成一個殺人犯。<r />
<r />
“一路走好。”<r />
<r />
在低沉的聲音中，梅林手腕翻轉，冰冷的利刃刺入皮爾斯的胸口。<r />
<r />
鮮血，四濺。<r />
<r />
“別讓痛苦和黑暗定義你的人生，梅林，你還有未來。”<r />
<r />
皮爾斯染血的手指用最後的力氣放在梅林肩膀上。<r />
<r />
他臉上努力的露出最後的笑容，就如和告別的長輩，他說<r />
<r />
“想要在光照不到的地方繼續前進你就得燃燒自己。”<r />
<r />
“梅林對不起，我又給你留下了，一堆爛攤子”<r />
<r />
他倒在地上，鮮血從傷口中涌出，讓這老頭在一片血泊中告別這世界。<r />
<r />
梅林握著他的手，他看著皮爾斯的眼楮，死亡在吞噬他，他已經無法說話了。<r />
<r />
但梅林知道皮爾斯眼中的最後祈求代表著什麼。<r />
<r />
他對皮爾斯說<r />
<r />
“我會救出弗瑞的”<r />
<r />
“嗯。”<r />
<r />
亞歷山大皮爾斯艱難的點了點頭，在那翻滾而來的痛苦中，他眼中閃過一絲遺憾。<r />
<r />
“halhydra”<r />
<r />
他低聲說。<r />
<r />
雨停了。<r />
<r />
雷神也消散了。<r />
<r />
一個引發了災難的老頭子死了，死在自己選定的繼承人手里。<r />
<r />
死亡帶走了生命<r />
<r />
但它卻不帶走屈辱，真遺憾<r />
<r />
“我已經做出了選擇如你們所願”<r />
<r />
梅林抬起頭，看著天空，他說<r />
<r />
“諸位，可還滿意嗎？”<r />
<r />
<r />
<r />
<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