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不知道他們是誰,來自何方,做過什麼,但你要牢牢記住,他們皆是為了你我,為了這世間生靈而戰。”
“天行謹記。”
“好了,廢話也不多說,從現在開始,我問一句,你答一句。”楊門之主忽然變得嚴肅起來。
“前輩有什麼問題盡管問便是。”
“好,那我問你,如果有一天,三界生靈面臨生死存亡之際,你可願挺身而出,為眾生而戰?”當他問及這個問題之時,夜天行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這片精神空間被這位楊門之主禁錮,甚至他能夠從其中感受到一股無上的壓迫,一旦他的答案不能讓這位門主滿意,他甚至很有可能被當場抹殺。
畢竟,他是少數知曉自己是吞噬之體的存在。
其實,對于這個問題,夜天行心中卻早已有了答案。
曾幾何時,有個老者也問過他同樣的問題,而他已經回答過一遍。
“天行並不是什麼大義之人,做不到為眾生舍命,但如果三界生靈處在生死存亡之際,就算不為眾生,為了我的親朋好友,天行亦會盡一份綿薄之力。”
堅定的聲音,顯得很冷靜,不摻雜絲毫的情緒在其中。
楊門之主聞言,並未生氣,反而略顯欣慰地點了點頭,
“是人皆有私心,人之常情,你願為親朋好友而戰,有這一點便足矣。”
“我很滿意這個答案,至少,你沒有為了敷衍我而回答。”
“前輩難道希望我做一個願為大義而舍生之人?”夜天行反問。
“不,恰恰相反,我倒是更希望你能做一個自私的人,不為一時熱血而沖動,權衡利弊,泰然處事,大事方可成。”
楊門之主的答復,令夜天行頗為意外,他不由問,“為什麼?”
“還能因為什麼?”他笑說道,“因為我想收你為徒,我楊睿不想收那一腔熱血的爛好人,即便為了大義”
“那樣的人,無論天賦如何出色,實力多強,他都活不長,一個活不長的人,怎麼能成得了大事?”
“想成事,首先得學會保全自身。”
夜天行聞言,心中大受震撼,顯然他沒想到,為神域太平而戰的楊門之主,竟然能說出這樣一番話。
這與想象中截然不同。
但,他很喜歡。
“徒兒,謹尊師命!!”
夜天行再度俯身叩首。
楊睿欣然一笑,將其扶起。
“為師也沒準備拜師禮,想來你也不缺神兵利器,索性就送你一道符罷,這道符還是當年我家那位老頭子送給我的,陪伴了我數百年之久,如今對我也沒多大用處了,但對現在的你,或有妙用。”楊睿從脖子上取下紅繩掛著的金色符包,掛到了夜天行的脖子上。
金色符包的材質並不特殊,甚至很是普通,整個符包看不出特別之處,但是楊門門主的貼身之物,又怎麼可能是凡物?
符包掛上脖子的瞬間,夜天行頓感一身暖意,原本還有些緊繃的神經頃刻松弛,整個人如同沐浴在陽光之中。
“多謝師尊贈物!”他連忙道謝。
“好了,既然你已成為我楊睿之徒,我便也不多廢話,從這里開始,為師教你第一課。”
只見楊睿手一招,那飄浮中的四尊仙王肉身,竟是橫站起來。
“仙王雖逝,其軀不可褻瀆,可當今之勢,該物盡其用,也算是為後世盡最後一分力罷。”
他淡淡沉吟間,雙手開始掐訣,神性光輝自其袖袍中掠像向四尊仙王肉身,正如楊睿所言,仙王雖逝,肉身不可褻瀆,神性光輝方一靠近,便被肉身本能地抵擋在體外。
“師傅,您這是在做什麼?”夜天行不解詢問。
“仙王之軀,擁有真正的仙王道則,可抵御仙王鋒芒,其價值甚至在無缺的仙王道器之上。”
“師傅是想將四位前輩的仙王軀煉制成傀?”
“你說尸傀?”楊睿直搖頭,仙王身煉制仙王傀,會令其身軀徹底失去血氣,失去了血氣的肉身,一身仙王道則盡散,便再無多大用處。
“而當今神域,能夠煉制仙王肉身的火焰,也並不多見。”
“不將其煉制成傀,難不成要以神魂直接入主肉身?可據徒兒所知,仙王肉身雖無神魂,卻也會排斥外來神魂入主,一個不慎只怕會遭受重創。”
“正常情況下的確如此,但如果入主的神魂與之原來宿主的神魂一致,便不會遭到排斥。”
“可仙王已逝,何來原來宿主?”
就在夜天行疑惑之間,在無盡的神性光輝籠罩下,一尊仙王肉身的眉心竟是亮起一道充斥著強大神魂波動的光團。
“那是,仙王靈根?!!”透過金光看清光團中的那根金里透紅的神根之時,夜天行渾身抑制不住地顫動起來,潛藏在深處的吞噬之力竟是在這一刻自主運轉。
“不錯,仙王靈根,在他們舍身之時,將靈根保存了下來,為得就是希望後世能夠尋到與他們靈根契合之人,重現他們的仙王神輝,可是世間就算有靈根契合者,誰又敢冒險移植仙王靈根?一個不慎,萬劫不復。”
“但,你不同。”楊睿指尖三點,神輝萬丈,恐怖的仙王識念席卷,將欲掙扎的仙王靈根徹底壓制,
直到此刻,夜天行才稍微能夠體會到,他這位師傅的神識究竟恐怖到了何種境界。
仙王靈根平靜地懸浮在夜天行面前,哪還有仙王之威,
可即便如此夜天行也不敢輕易去觸踫,因為他很清楚,這根神根能夠如此平靜的根本原因是因為他師傅壓制了其神性,否則以他這點微沫實力,瞬間就會被神根的沖擊震散神嬰。
“丫頭,我送你去朝天閣如何?”楊睿笑眯眯地盯著秋歌。
“前輩,我,我想陪著他。”秋歌面露難色,求助地看向旁側夜天行。
“師傅,我體內的秘密,她都知曉,要不然,就讓她留在這罷。”
楊睿聞言,眉頭稍稍皺攏,道,“讓她留下並不是什麼難事,只是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對她無益。”
“仙王靈根內存在著完整的仙王意志,你身為吞噬之體,想要煉化仙王靈根,就必須得征服仙王的意志,這個過程會比你想想中棘手,一尊真正的頂尖仙王,無一不是世間聖賢之姿,想要征服,必會經歷一番惡戰,你想讓她目睹你的慘狀?”
夜天行聞言,心頭微凜,與世間聖賢一戰,必然慘烈異常,他如今的狀態甚至未恢復至巔峰,若令她目睹全過程,不過徒添擔憂罷了。
“要不,你還是……”
“我想陪著你,哪怕距離遠一點也無妨,”秋歌懇求地望著夜天行。
無奈,夜天行只能先應下來。
見二人達成一致意見,楊睿也不好多說,他大手只是對著虛空輕輕一抓,視線透過他掌間指縫,乍一看,這天空,竟也不覺得浩瀚了,手掌握攏瞬間,天地被拘禁,仙王之輝如潮汐浩瀚洶涌,而後他左手他對著虛空結印,畫出一個方圈,隨手便畫出了一方小世界。
“你便待在這方小世界里,不要踏出半步。”
“謝謝前輩。”秋歌微微行禮,關照夜天行小心些,便踏進楊門之主徒手拘來的一方世界。
準備就緒,夜天行雖心有隱憂,但還是毅然直面仙王尸骨,只是多看一眼,那無形中的銳利肅殺,便令得他神魂戰栗,體態失衡。
“我掩蓋了仙王靈根的仙王道則,能否征服它,就看你的本事了,勿要掉以輕心,仙王靈根已具備真正的自主意識,想要得到它的認可,你至少得拿出足夠的實力!”楊睿關照道。
“前輩放心,小子定不負所望!”夜天行深吸一口氣,元力瞬間迸發,一股極其霸道的威勢席卷而出,與此同時神嬰開眼,一股強大威壓朝著其中一跟仙王靈根籠罩過去。
感受到夜天行籠罩而來的威壓,仙王靈根微微顫動,一股無邊神識肆無忌憚地席卷過來,下一瞬間,夜天行整個人一陣抽搐,而後瞪大了眼楮僵直在原地。
楊門之主望見這一幕,面無表情,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畫面一轉,夜天行的神嬰立身于一片精神汪洋之上,目之所及,精神風暴繾綣,撕扯著他的神嬰,隨時隨地都要將他徹底撕碎一般。
而這時,風平浪靜的海面,卷起一重微波,抖落出一道人影,著一襲素服,戴玉冠,眸冷如千山雪,眉利若萬里刃,踏身潮汐之上,神姿英武,勢破萬象!
蓋世英姿,當是縱橫一域的無上仙王。
“晚輩夜天行,拜見前輩!”夜天行躬身行禮,卻不散去身上霸氣,眸光如電,審視周遭一切。
“好囂張的小輩,見本座為何不跪?!”一聲冷喝響徹識海上空,仙王之威氣吞萬象,識海掀起風暴,一時驚濤駭浪!
“因何要跪?”夜天行反問,識念狂涌,聚神識成象,一股霸天絕地的威壓碾壓向前。
“螻蟻,亦敢忤逆本座?!”
嘩啦啦!
浪涌而來,精神風暴肆虐著洗禮,將夜天行的神嬰瞬間撕扯成碎片!
望見這一幕,仙王神情冷漠,目空一切,他正要轉身離去,突然,那無數破碎的神嬰碎片卻又再度凝聚出一道新的神嬰。
“你只是一根無主的仙王靈根,叫你一聲前輩,只因敬重這識海的真正主人,要我下跪,你還不夠格!”
夜天行強勢至極,一念,神識如淵,識海掀起驚濤,黑龍飛天,卷起無盡風暴,
仙王靈根所成之象瞳孔凝縮,“你怎麼可能擋得住?”
“我的精神識海,為何你能操縱?!”他開始懷疑人生。
“你以為,這里是你的識海?”夜天行眼神微凝,霎時龍象已然沖擊在其身,將其狠狠逼退。
“在這里,你我皆可自由操縱精神識海之力,同等神魂強度下,我定不會敗!”
夜天行與黑龍齊飛,鎮壓仙王靈根。
仙王靈根恍悟,口中大罵楊門之主,與此同時,他操縱精神識海,凝聚萬象,並立即開始演化仙王生前神技。
夜天行壓力倍增,這無異于與一尊仙王在同境界一戰!
熟記仙王生前一切的仙王靈根,其手段又豈是尋常絕代天驕可以匹敵的?
仙王意志顯化,真正的戰斗,這才開始。
“吼!!”
夜天行不敢怠慢,帝王之威,霸主之氣顯現,對抗仙王意志,
恐怖的沖擊在識海上空爆發,兩道光影于極速中激烈踫撞,精神風暴肆虐,潮汐煥發神芒。
一黑一金兩道神光縱橫交錯,由精神世界打到了現實。
夜天行本體開眼,八荒塔震顫,氣吞山河,
仙王靈根顯化成人,與那尊仙王模樣如出一轍。
“楊門小輩,你竟敢對我施術?!”他怒斥楊睿。
“故人已逝,你何必執著,當擇明主,為生民立命!”
“仙王之身不容褻瀆,吾之力量,不及吾主萬分,他實力雖不弱,卻無法光大吾主之名!”
“我不會讓如此弱者替換!”
仙王靈根氣憤,
“他並不是要用你替換掉自身的靈根,以獲得傳承!”楊睿略微沉吟,繼續道,
“他只是需要一把入主仙王之軀的鑰匙。”
“什麼意思?”仙王靈根不解,除了將他替換給這小子,還能有別的入主仙王聖軀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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