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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因果道
“當年我還是村莊里的一個尋常小孩，一個神仙似的人物路過我們莊子，說我有慧根，天賦不錯，要傳我修行。”
“我當時年幼，父母知道此事之後興奮不已，讓我跪在地上連連磕了十幾個響頭，拜那神仙為師。”
“不過我那師傅卻是沒有傳授我什麼，只是給我看了一樣東西，然後便將我送到了千玄宗，拜在了師尊門下。”
“雖然他沒有傳我修行，但是對我卻有知遇之恩，他曾經說過，如果有一個人拿著那個東西來找我，就要我幫他做一件事，便是了斷了因果。”
“我在師尊門下修行，天賦不是最出色的，修為不是最高的，但是我一直覺得自己本來只是一個山里的尋常小子，能夠踏入修行，做神仙一樣的人物已經是三生有幸，所以我從來不會去追求什麼。”
“但是直到現在，我內心之中一直有些不安，我修的是清靜無為，與世無爭，但是越到後面，我越發的感覺自己的道心亂了。”
“我想著我還欠人一件事，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會再見到那個東西，我也不知道來找我的是誰，更不知道他要我做什麼事。”
“但是越是如此，我的道心就越發不安，修為停滯不前，一直卡在戰將七重，不能寸進，我知道，只有我做了那件事，償還了那個神仙的因果之後，我的道心才會圓滿，才能突破修為的桎梏。”
“所以我在等，直到前兩日，我才等到了我的因果，來的人竟然是江林，他要我做的便是殺了葉雲，而那個帶我入道門的神仙，竟然是江家的老祖。”
王謙的聲音听不出有多激動，他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一樣，但是他的神色卻是從悵然，最後慢慢變為釋然。
直到他說到這里，他才抬起頭望向陳丹青和葉雲，繼續說道。
“這是我欠下江家的因果，我必須還，為了我的修行，也為了我的承諾，我都必須殺了葉雲，哪怕知道他是我千玄宗的希望。”
“人，就是這麼自私。”
王謙很坦誠，當他被陳丹青和葉雲戳破謊言的時候，他就知道，今天他很難活命了，在陳丹青三人聯手之下，他沒有絲毫的機會。
何況葉雲是什麼性子，他很清楚，自己要來殺他，葉雲又豈會心慈手軟。
“不過可惜，葉雲還是超出了我的想象，當我知道今日事不可為的時候我就已經放棄了，之所以還會出現在這里，也是好奇葉雲到底有多強，他到底有多麼妖孽。”
這個問題不只是王謙想知道，陳丹青三人也想知道，至少葉雲在以一己之力擊潰白千元等人的時候，完全看不出絲毫拼命的樣子，甚至他都沒有出劍。
葉雲的極限在哪里，終究是一個謎，這大概就是修行之人對這麼一個突然殺出的絕頂妖孽的好奇之心。
葉雲看了一眼王謙，眼神之中多了幾分奇怪之色，他沒有想到在青嵐之地竟然會踫到一個修行因果之道的家伙。
或許王謙現在還不知道什麼是因果之道，還沒有真正的踏入其中，但是他的修行路子已經有了因果之道的雛形。
在四荒八域之中，三千大道之中，因果之道都十分的強大，而且詭異莫測，威力無窮，一般只有佛門高僧或者是天賦異稟之人才能參悟因果之道。
此刻葉雲甚至覺得，王謙縱然修為只有戰將七重，但是在一眾長老里，哪怕包括離鳶這個青嵐最年輕的武王在內，王謙都絕對是一等一的天才，比上離鳶也分毫不差，如果有朝一日他真的走出了因果之道，或許比離鳶更強。
王謙的故事講完，他也沒有掙扎的意思，平靜的看向葉雲，然後望向陳丹青，似乎在等著他的死期。
陳丹青三人也是看向了葉雲，雖然他們同情王謙，這一切都是江家那個老鬼的布局，從幾十年前就想要埋一顆棋子在千玄宗里，但是王謙今日要殺葉雲也是不爭的事實，到底怎麼做還是葉雲說了算。
人有時候一旦做出選擇，就必須承擔代價，陳丹青很明白這個道理。
葉雲深吸了一口氣，他沒有讓陳丹青出手，而是看向王謙，笑道。
“我回答你一個問題，如果你今日出劍了，你也絕對殺不了我。”
這句話看似很狂妄，但這就是葉雲的性格，而且他的話雖然很狂，但葉雲似乎從來都不喜歡吹噓什麼。
他說殺不了，那就真的殺不了。
王謙眼中的釋然之色越發的明顯，搖了搖頭，看來自己出不出劍都是一樣，那便沒有什麼好惋惜的了。
他閉上了眼楮，等著他的死期，可是他的耳邊再度傳來葉雲的聲音。
“你欠江家的因果你已經還了，不管你有沒有出劍，結果都是一樣的，我葉雲都不會死在這里，既然你出現了，那麼因果便已經還清。”
“不過你可曾想過，你欠千玄宗的因果如何償還，離南掌門是你的授業恩師，親自傳道，千玄宗將你培養成戰將境，你又要如何償還。”
這一問，王謙卻是突然愣住了，睜開眼，怔怔的看著葉雲，他以前覺得自己是千玄宗弟子，後來是長老，似乎都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不存在還不還的，可是現在听葉雲說起，他恍然覺得，自己欠下千玄宗的似乎更多。
他突然不那麼想死了，因為他的因果還沒還完。
“白千元死了，白乾坤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畢竟他也是皇室的走狗爪牙，皇室缺的不正是一個宣戰的借口麼，現在這個借口，我葉某已經給他了。”
“你王謙作為千玄宗長老，理當是為了宗門一戰，若是死在了戰場之上，這因果就算是還了，若是沒死，多殺幾人，也算是還了。”
葉雲只是一個弟子，但是他此刻的話，卻是沒有任何人去反駁，不只是王謙，陳丹青，方景龍，甦離又何嘗不是欠下了千玄宗太多因果。
王謙知道葉雲對他已經沒有了殺意，輕吐一字。
“好。”
他把這條命都可以丟到戰場之上，死了也算是了清了因果，剛想到這里，王謙身上的氣息卻是突然變得有些躁動不安。
陳丹青三人對視一眼，眼中都震驚不已，這是要突破了麼，卡了這麼多年的戰將七重，莫非就光憑幾句話就能突破桎梏。
葉雲看著這一幕，也是勾起了嘴角，他看得沒錯，這王謙還真是一個天生修行因果道的家伙，笑道。
“今日我饒你一命，還給你指了一條路，你便欠下我一個因果。”
“好。”
王謙依舊點頭。
“他日若是你沒死，有機會見到大雷音寺的人，你便剃發出家，去大雷音寺修行吧，這是你欠我的。”
“好。”
王謙的話很少，他都不知道大雷音寺是什麼地方，在哪里，但是既然葉雲說了，他便是應下，至少讓他知道如何來償還這份因果。
“既然如此，那我便走了。”
葉雲看了一眼陳丹青等人，沒有多余的廢話，徑直朝著小院而去，正如王謙欠他的，他答應離鳶去未知之地，也是他欠離鳶。
直到他的身影快要在陳丹青等人的眼中消失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回過頭，喊了一聲。
“那群和尚最喜歡說的就是——一飲一啄，皆是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