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該知曉的，但卻沒知曉的。
其實有很多。
葉雲之前不問，不是不想知道，而是他知曉自己問了，慕念也一定不會說。
現在不是說慕念一定會告訴他，但至少有了這個可能。
二人的視線有一瞬間的接觸，然後又馬上分開，似乎慕念在有意避開。
她的眉頭微微蹙起，有些不解葉雲為何今天會突然提起這個事情，而且看起來似乎還很有把握的樣子。
他就這麼自信？
就憑他今天在黃金台上叩響十一響，博了一個妖孽之名？
不對。
慕念馬上又想到了什麼，比如他剛剛故意在自己面前修行龍神九變，比如他主動挑破了他和龍族之間的一些交換。
這個家伙，是打算坐地起價，待價而沽了麼。
慕念心中有些不忿，恨恨的剜了一眼葉雲，輕哼道。
“那不知道我們葉公子打算賣個什麼好價錢啊。”
這話听著有些酸，還有些刺耳。
好在葉雲不覺得有什麼，笑道。
“葉某自從認識慕姑娘以來，承蒙慕姑娘關照許多，心中一直感激，但卻不知如何償還才是。”
葉雲可以做棋子，但卻不想做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棋子。
這是最基本的原則。
比如他從蒼梧星拜入太虛天，臨行前突然多了一個弟子洛洛，就是陸玄出面安排的，而且其中還有太虛天的意思。
葉雲哪怕知道洛洛會是一個麻煩，惹來仙王家族林家的敵意和針對，但他也不能拒絕，說白了就是，他這個棋子就是太虛天用來抗衡林家的。
又比如他在東海龍宮中獲悉了神龍九變的修行法門，也同樣知曉了龍族的一些辛秘，他能夠得到的好處，同時要承擔的風險。
至少他是能夠有所選擇的。
這樣的情況，葉雲哪怕身為棋子，也心甘情願。
可慕念不同，從二人第一次見面開始，當他引起慕念的注意開始，慕念似乎一直在他身上下注，先是送他神道秘術滅神指和一件先天神寶的法袍，後續又傳授他太初法典，給他介紹關于仙域的一些事情。
但從始至終，慕念從他身上似乎還沒有得到太大的好處。
這樣的情況會讓葉雲不安。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慕念的背後有著一個不可小覷的力量，而且是來自星神界，她所掌控的那一股力量很可能與星神族有著血海深仇。
除此之外，他要做什麼，他該做什麼，一無所知。
甚至，他都不知道慕念究竟是什麼身份。
在此之前，葉雲可以不問，因為他還沒有資格和身份去問。
但今日不同了。
他葉雲是太虛天三代弟子，又在黃金台上叩響十一響，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是有機會能夠成為黃蘭靈這個級別的天驕妖孽。
再有龍族的因果在身，現在的葉雲已經不再是一個誰都能夠捏上一把的軟柿子。
所以。
他想要知道一些關于慕念的消息。
此事他原本可以從徐玄機口中問詢，但思考之後，他還是覺得坦然的詢問慕念會更好。
至于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葉雲也不確定。
廂房之中，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沉默，凝重。
雖然語氣輕佻隨意，但慕念知道，眼前的這個家伙已經不是最開始那個她能夠捏在手心，初來仙域的家伙了。
不是不能告訴他，只是慕念有些氣，感覺胸悶，人家一門心思的幫你，為你好，你卻反過來質問人家。
這算什麼道理嘛。
所以慕念故意晾了葉雲半晌，這才說道。
“我們葉公子現在今非昔比了，今日之後，更是天下揚名，看不起奴家這小門小戶的，生怕和奴家有什麼牽連也是理所應當的。”
酸。
你繼續酸。
葉雲不搭腔，只是帶著淡笑，靜靜的看著慕念。
等慕念把心頭的怨氣發泄了一番，這才板著臉哼道。
“太虛神界很大吧。”
葉雲終于點頭了。
從來了太虛神界之後，葉雲其實去過的地方不多，也就是太虛天，東海龍宮，然後就是如今的升龍城了。
但真要說太虛神界有多大，葉雲幾乎無法做出一個大概的判斷，因為他去過的，看過的，甚至知道的地界太少。
除了知曉的宗門家族所在之外，實則一座星界還有很多未知之地，那里是屬于虛空界獸的地盤，或是一些無法探尋的地方。
“太虛天很強吧。”
慕念又輕吐一句。
葉雲依然點頭。
太虛天作為太虛神界的第一宗門，當然很強大，整個太虛神界都是以太虛二字命名。
說到這里，慕念話鋒一轉，看向葉雲，問道。
“那你以為，那個林家既然處處和太虛天作對，甚至暗中派遣林家的人追殺你和洛洛丫頭，你們太虛天為何不直接將他們連根拔起。”
這個說法很大膽，若是太虛天真的和林家開戰，那就是波及整個太虛神界的大事了，兩個仙王勢力的交鋒甚至會影響一座星界氣運的走向。
“因為不能。”
這一點，葉雲還是有理智的。
太虛天縱然很強，但想要將林家鏟除，是不可能做到的，至少那位林家的仙王老祖不曾隕落之前，都不可能。
慕念掃了一眼葉雲，眼神之中突然多了幾分淒涼之色，慘笑道。
“其實可以的。”
什麼！這句話讓葉雲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太虛天能夠將林家連根拔起？
這他有些不確信，但慕念神色肯定的點頭，自顧自的說道。
“太虛神界以太虛命名，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一界氣運自然會更加傾向照拂太虛仙王和太虛天。”
“同是仙王境，若是太虛仙王和林家的老祖交手，依照外界的判斷，太虛仙王至少有七成的可能勝出。”
“不是說能夠誅殺林家老祖，而是太虛仙王至少會掌控絕對的上風。”
“一旦壓制了林家老祖，太虛天就可以傾巢而出，剿滅林家，但是這樣做的代價，太大太大，甚至得不償失。”
“與此同時，太虛神界的氣運也會受到極大的影響，這不是一個家族一個宗門的事情，而是會波及到整座星界，億萬生靈。”
關于氣運，葉雲知道的很少，很顯然，慕念現在所說的是一樁很大的秘密。
“同是星神界，你可知道，為何七大至尊神界會屹立在仙域之巔，比如一座星神界，仙神界，都要強過太虛神界麼。”
不等葉雲回答，慕念繼續說道。
“因為氣運。”
“氣運不在于一人，而在于星界之中億萬生靈，林家是仙王家族，自然也承載著一部分的星界氣運。”
“一旦林家潰敗消失，這部分氣運就會被其他宗門家族所掠奪，但同樣的也不可避免的會有部分流失。”
這對于太虛天而已，就是一筆不太劃算的買賣。
“他們掌控太虛神界的話語權，但不是想要做絕對的霸主，其實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或是一個宗門可以做到這一步。”
“所以，哪怕林家處處和太虛天作對，但始終是小打小鬧，不會真的鬧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葉雲點頭，不過他並不太理解慕念提起此事的原因，當他望去的時候，慕念突然笑了起來，雙眸之中多了幾分異樣的神色，叫人看不真切。
玩味的聲音響徹在葉雲的耳邊。
“我慕念置于星神族，就于林家置于太虛天。”
“只是我和林家不同，星神族也和太虛天不同，我更瘋狂，星神族也更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