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
那輕吟之聲清澈嘹亮,如清風而過也拂動了這紫氣繚繞,這言詞從凌霄寶殿之內傳來之後,天壽仙子方自起身,面色的肅穆與恭敬也為之更甚,當即再抬袖作引,請凡塵之人許仙,與這凌霄寶殿內覲見玉帝。
凌霄寶殿高約九丈九,其內的白玉地面共分三階三層,皆有煙霧繚繞,舉目遠眺也幾欲不可及,唯有其上的煌烈紫氣絢麗奪目,充斥著這威嚴與肅穆,佇立在凌霄寶殿之內,便是昊天金闕無上至尊自然妙有彌羅至真玉皇上帝。
赤紅色的地毯富麗堂皇,明黃色的條紋之間,更繡有金龍在祥雲之中盤旋夭繞,位于煌烈紫氣之下的三階三層的白玉地面之上,與那煌烈紫氣之下的煙霧繚繞之中,須發皆白的老道身穿水火紫綬仙衣,腰間懸著紫玉葫蘆,手持鏤空的玉柄拂塵,正是太上聖人的“善尸”,離恨天兜率宮的太上老君。
托塔天王李靖身穿戎裝甲冑,手托“七寶玲瓏塔”,面色肅穆與這凌霄寶殿之內一言不發,深邃的雙眼收了往日的鋒銳,只是平靜且淡然的望著那凡塵之人……
天規森嚴,這凌霄寶殿的三階三層,更有明規示下,上九路正神可蹬至第三層,七仙閣的織女雖是玉帝和王母的義女,卻也只能與第二層止步。
包文正手持青萍劍,故而與天壽仙子的抬袖作引之下,登上了這三階三層,與這煌烈紫氣之前,手握青萍劍抱拳行禮,朗聲言道︰“凡塵之人許仙,拜見玉皇!”
包文正歷經四世輪回,除了拜謝過父母的生養之恩,唯有與女子拜堂成親,更從未有成仙之想,故而縱然與這諸天之長,手握三千世界生滅的玉皇大帝當面,也只是拱手抱拳行禮而已......
“呔!”
托塔天王李靖當即一聲斷喝,滿面怒容的上前一步,那雙眼更猶如鋒芒利刃一般,言道︰“凡夫俗子,居然敢如此狂妄,玉帝當面,還不快快行叩拜之禮!”
包文正冷冷的瞥了這“佞臣”李靖一眼,從雙眼的余光之中,瞧見了那身穿水火紫綬仙衣,手持鏤空玉柄拂塵的道人,捻須而笑也是一副雲淡風輕的神采,而那煌烈紫氣之中的玉皇大帝卻是未曾有言語示下,便是了然于心,與托塔天王李靖的“下馬威”前,當即一聲冷笑,言道︰“你又是哪個?莫非你便是玉帝?”
“瞧你這一副凶神惡煞的氣勢,莫非宣我蹬天為仙,只是個幌子不成?”
李靖身形魁梧又有甲冑在身,如龍行虎躍的又上前了數步,手托“七寶玲瓏塔”更是肅穆威嚴,疾言厲色的喝道︰“諸天之星辰,萬象之群仙,九天十地之內,與凌霄寶殿之中,無不臣者!”
“不論你是何人,與這凌霄寶殿之中,也當與玉帝當面,行叩拜之禮!”
這有理有據的言詞,語調更是慷慨激昂,在這空曠的凌霄寶殿之中響徹開來,將本是舌燦蓮花的包文正擠兌的啞口無言,更是明悟在心,今日若是跪下,恐怕日後便再也站不起來了......
一股蒼涼的劍意沖天而起,且蘊含著玄之又玄的大道之理,與包文正手中的青萍劍,長三尺六寸五分,通體皂黑,更有青色的蓮花覆繞其上,為截教聖人的隨身佩劍,與此刻生出了異象。
有唱喏之聲渺渺的傳來,似是來自九霄雲外弱不可聞,又仿若在耳邊回響清晰可辨,突兀之間猶如撞金鐘翻騰宇宙,敲玉罄驚動乾坤,與這凌霄寶殿回蕩開來︰
“劈地開天道理明,談經論法碧游京,五氣朝元傳妙訣,三花聚頂演無生......”
“頂上金光分五彩,足下紅蓮逐萬程,八卦仙衣飛紫氣,三鋒寶劍號青萍......”
那身穿水貨紫授仙衣,手持鏤空玉柄拂塵,捻須而笑的太上老君,目睹這青萍劍頓生異象,那笑意依舊,雙眸之中則是浮現一縷意味深長的神采,依舊不動聲色的看著這“位極人臣”的李靖,如何收場……
“青萍劍......”
托塔天王李靖目睹著這異象生成之後,卻是故作目瞪口呆之狀,滿面的驚容顯露與外之後,那眉宇之間的凝重更是呼之欲出,喃喃自語的言道。
皆是大羅神仙,適才與南天門外,幾近三百路正神的參拜這青萍劍之禮,但凡這天庭之中稍有道行者,皆能歷歷在目,李靖又怎會瞧之不見,此番與這凌霄寶殿之中的“下馬威”,本就是惺惺作態,且另有用意。
玉帝雖是這天庭之主,但這三百六十五路正神,皆是三教門下的弟子,陽奉陰違已非一日,人教清靜無為,從來不涉足這天庭的權勢香火之爭;闡教多為肉身成神者,無需這香火願力,故而向來“听調不听宣”,以灌河口的二郎神楊戩為甚;而這截教門下雖是受制與香火願力,但向來桀驁不馴,對于玉帝敕令更是嗤之以鼻......
青萍劍,若是這手掌青萍劍的凡夫俗子,當真受封為中天北極紫微大帝,自此玉帝便能以青萍劍,號令截教幾近三百路正神,人間香火願力皆有玉帝而定,此長彼消之下,玉帝便能憑借截教這幾近三百路正神,令行九天十地!
只要這手掌青萍劍的凡人,當真與這凌霄寶殿行了叩拜之禮,必為驕傲不馴的截教門下所不恥,便為李靖存下了日後可輾轉騰挪的余地......
“陳塘關總兵,你好大的威風啊......”
凌霄寶殿之前,那白發蒼蒼的老嫗,譏笑連連的舉步走了進來,對于那煌烈紫氣之中的玉皇大帝,竟是猶如視而不見一般,只是冷冷的盯著托塔天王李靖,言道。
“逼死自己的親身骨肉,一邊仗著與三太子的父子之情,跟玉虛宮門下虛與委蛇,一邊去跟西天靈山搖尾乞憐......”
那白發蒼蒼的老嫗,舉步之間便已然行至了這凡夫俗子的身側,神情復雜的凝望了那青萍劍一眼,而後當即撕破臉,揭開了那許久無人提及的陳年舊事。
眾星之首的坎宮斗姆,今日與這凌霄寶殿之上,目睹這被準提聖人的“七寶妙樹”刷碎的青萍劍重塑之後,昔日搖動“龍虎玉如意”,力戰三大士的豪情又復涌現,那金鰲島碧游宮中的金靈聖母,與霞光涌現遍布周身之中,顯露與凌霄寶殿之內。
她的發髻,猶如嚴冬初雪落地,也像秋末的第一場霜降,披散的三尺華發與肩後飄搖,面色冷峻更如寒梅傲雪,長身而立自是目中無人,莫說那煌烈紫氣之中的沉默至今的玉帝,便是那身穿水火紫綬仙衣,手握鏤空玉柄拂塵的太上老君,竟也是不屑一顧......
只因那一身香火願力雖是斑駁,卻隱隱有上清仙光與其中孕育而生!
死後成神者,道行一朝喪,借香火願力修地、火、風、水,斬三尸成聖之道,無異與緣木求魚,卻被驚才絕艷的金靈聖母,參照截教至高無上的功法典籍,硬生生尋出了一條從無人走過的大道!
“夠了!”
與煌烈紫氣之中,那語調低沉渾厚,猶如黃鐘大呂在耳邊響徹,將這凌霄寶殿之上的鬧劇予以停休,煌烈紫氣逐漸的消弭,澄清之後方顯露出玉皇大帝的真容。
他,雖是紫霄宮外的一塊頑石化形,為童子與紫霄宮中迎來送往,卻也三次听聞道祖講經授道,自分寶崖外得至寶“昊天鏡”,由道祖親封為這諸天之長,監管諸天世界的輪回生滅,是以自聖人之下,這九天十地之中,無不臣者!
“凡塵之人許仙,清操矢于生平,行醫施藥,分文不取,躬行不怠!”
“許仙,孝行成于天性,子道豈能有虧,遣文曲星下凡,綿延人間香火!”
“今,敕封許仙為天庭四御,中天北極紫微大帝,執掌天經地緯,以率日月星辰,役使風、雨、雷、電,以轉四時節氣!”
那身穿明黃色袞服,頭戴十二旒冠冕的諸天之長,自凌霄寶殿的床攆之上緩步而下,端詳著這凡塵之人許仙,以及那手中所掌的青萍劍,已然是捋須而笑,言道︰“紫薇大帝,還不速速身罩袞服,冠冕加頂,與朕前往這瑤池一行?”
那與三階三層之下的天壽仙子和天昌仙子,聞言之下便輕啟蓮步,與玉帝敕令之下逾越了位份,手捧鏤空的檀木匣子而來,開啟之後,那縈繞著煌烈紫氣的袞服和冠冕,也呈現與這凌霄寶殿之上。
包文正回首望著那由遠及近的檀木瞎子,那袞服和冠冕若是與這凌霄寶殿之中再次加身,這中天北極紫微大帝便是生受了,尚且未及人仙之境,便涉足與這波譎雲詭的天庭之中,又豈是智者所為......
“陛下,你要我做這紫薇大帝,許仙受之有愧!”
那懷抱青萍劍的凡塵少年,卻是故作惶恐的笑了笑,與這凌霄寶殿之中,恬不知恥的言道︰“我尚且未曾看透七情六欲,我那人間的娘子,可能一並接到這天庭之中,與我雙宿雙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