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將林清淺帶回現世，姜楚已經嫉妒在生死的邊緣處來回輾轉了。談不上怕，但也確實不會對這種事有所期待。
所以現在能不動手盡量都是先言語溝通了。
“六聖之族當中，唯獨我們楊家的構成是極為復雜的一族，因為不一定都是楊姓之人。”
楊千刃嘆息一聲看向了姜楚︰“可能也是真的太過在意生意上的事了，近些年來，楊家的整體戰力下滑得很厲害，側重點也基本都放在了經商上。”
“再加上人員的構成本就極為復雜，即便沒有城主先前做的手腳，怕是距離分崩離析也沒多遠了。”
姜楚一愣︰“既如此，你就算這次真的能夠扳倒飛雲城的城主，怕是也很難將家族振興回它當初的繁榮景象吧？”
“我只是個很普通的商人。”楊千刃平靜重復著自己不止提及了一兩次的理念︰“看重利益是我的初衷，但不計一切代價地保護我的家人，是我的本能。”
“道理能懂，但細節上不是很理解。”姜楚對此直接便搖了搖頭︰“飛雲城的那位城主，在你們冥國幾乎已經算得上是被神化的人物了。”
“況且先前有你們六大家族的強者聯合在一塊兒都沒能佔到什麼便宜，現在你卻要和我談所謂的買賣，未免有些太看得起我了。”
“你能來到這里，就證明的眼光是沒有問題的。”
楊千刃靈煞氣逐漸凌厲地直指向了姜楚︰“我不妨直接告訴你，在此之後還有不止一道關隘般的阻隔在等著你。”
“他們和我一樣，都是事先便已接到了城主的命令，依次在府中負責攔截你的。”
姜楚嘆息一聲，緩緩抽出了自己的烏鱗劍︰“這麼說來，是非動手不可了嗎？”
楊千刃笑了笑，抬手一記直拳直接砸向了近在咫尺的姜楚。
姜楚的戰斗本能讓他幾乎下意識便偏頭避開了這一拳，而後象征性地背後發力，從側邊斜撞向了已經貼身的楊千刃。
“ ！！！”
一聲讓姜楚都錯愕不已的悶響聲後，楊千刃竟是直接被姜楚一記靠山背給撞飛了十余米遠，隨後更是口吐鮮血、倒地不起了。
“呃……踫瓷兒也不是你這個踫法啊！演技哪是一般的拙劣？”
“別廢話……你當我樂意自己把自己往噴血里拾掇呢？”楊千刃咧嘴斜了姜楚一眼，而後微微轉頭沖這間小院的某扇角門努了努嘴。
姜楚會意地點了點頭，大踏步去往那個方向的同時，口中還不忘做戲做全套地大肆嘲弄楊千刃道︰“弱渣中的弱渣，活該你這輩子都交不到不朋友！”
“…………靠！是人嗎？老子臉都豁出去不要了之位送你一程，你特麼現在居然用這種話扎老子的心？！”
楊千刃想說這番話卻硬生生咽了回去，不過眼見著姜楚強忍笑意忍到肩膀都有些哆嗦時，他知道姜楚這癟犢子玩意兒必然是故意拿這話來氣自己的。
“牲口啊！”楊千刃幽幽嘆息了一聲，隨後索性直接懶散不已地靠坐在城主府小院的圍牆便上曬著太陽。
此刻已是天光大亮了，太陽也已爬得老高，然而穿過城主府中的那座小院時，一股愈加陰冷徹骨的寒意卻是瞬間已經籠罩了姜楚的全身。
“這麼快就到我了嗎……”
姜楚在寒冷至于，直覺一股刺鼻嗆人不已的煙味撲面而來，燻得他險些連眼楮都睜不開了。
“自己種的青蛤蟆癩，嘗嘗？”
煙霧繚繞間，一個容貌蒼老且猥瑣的老頭兒溜溜達達地從對面走了過來，手里拿著一根剛剛卷好的旱煙往嘴里舔著煙紙。
卷得用口水沾上之後，竟是果真將它遞給了姜楚。
姜楚認識這個人，而且算得上是自己到了冥界之後認識的頭一個人。
至今不知其真名的張三張老頭兒。
姜楚看到他在此露面時便是一愣，轉而下意識往他身後瞅了瞅。
但除了他之外，這里根本就沒有自己之外的第三個人在場。
“不用看了，妮子不在這兒。”
張三“吧嗒吧嗒”地連嘬了幾口手里的煙，卻依舊難掩臉上的那抹苦澀之意︰“我沒能耐，逃了一大圈，最後還是沒能避開這一劫。”
姜楚听到這話時心中不禁為之一沉︰“也是他干的嗎？”
張三微微點了點頭︰早在君安城的內亂前夕，我其實就已經得知了飛雲城主要對妮子下手的消息。”
“但無論從實力還是人脈而言，我們都沒有和這些人抗衡的資本。“
“所以在飛雲城的人真正動手之前，我就已經帶著妮子事先逃走了。”
姜楚嘆息了一聲，甚至不想去過問後面的結果。
畢竟此情此景都擺在這兒了，要真說逃過了這一劫，那還會有張老頭子的露面。
感概之余，姜楚也是神情有些復雜地看向了張三︰“既然妮子已經被他們挾持了，那你又是以什麼身份來阻攔我的？”
“我攔不住。”
張三分外干脆地直接搖了搖頭︰“以你現在的實力，我縱然全力血戰，也不可能撐過十招。”
姜楚嘆了口氣︰“那你放我過去？”
“我要是那麼做，妮子直接就沒了。”張三面色凝重地注視著姜楚︰“那孩子是六聖之族兩個張家之一的唯一後裔血脈，她死了，那個張家也就徹底沒了。”
“兩個張家？”姜楚微微一怔，似乎想到了什麼。
“那個之後自然有人再跟你細談。”
張三一口吸光了最後一口煙，緩緩噴吐出一團煙霧的同時，目光也已少有地凌厲了起來︰“我雖說只是張家一個不成器的老奴，但這些年來為了那丫頭，也算是嘔心瀝血了。”
“至今我都沒有將她真正的身世告訴她，希望在此之後你也可以這麼做。”
“我本來就不怎麼清楚她身世啊！你也沒跟我講清楚……”姜楚話說到一半時突然反應過來了，面露駭然之意地驟然想要出手時，卻發現自己動手終歸晚了一步。
張三自行扭斷的頸骨正緩緩歪向一旁，但眼中的那份希冀與囑托，卻至死都還充斥著難掩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