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家的門風……很清奇啊！”
姜楚想了老久才想出了一個不至于太打擊凌陌的形容詞。
不過凌陌倒是並未再跟姜楚抬杠，只是冷哼一聲昂起了頭︰“我是我們家一脈單傳繼承了毒術的人，早晚有一天我會讓它在我手中再度崛起的！”
姜楚頓感無語地瞅了她一眼︰“你這話說得宛如你哥是抱養的一般……”
“他不喜歡這些，也不讓我踫。”凌陌略有些沮喪地撇了撇嘴︰“總說這不是什麼正道，容易陷進去。”
“可我們都已經被迫淪落到攔路搶劫了，還有個錘子的正道可言啊！”
“就算我想，但那些始終沒忘記追殺我們的雜種們難道就會放我們一馬了？笑話一般！”
凌陌最初還有些跟姜楚發牢騷的意思，但到後來時基本上就是在自言自語地宣泄自己的諸多怨念了。
絮絮叨叨，多是些不著邊際的閑話，但姜楚就這麼安靜不已地听著，臉上並沒有半點不耐之色。
到後來時，似是凌陌自己反應而了過來，難掩臉上一抹錯愕地驟然打住話題看向了姜楚︰“你……不煩嗎？”
“很煩啊！”
“…………那你還就這麼听著？！這不像是你這種家伙能吃的了的虧啊！”
姜楚淡笑了一聲︰“我只是覺得，你但凡能找到第二個听你說這些話的人，也不至于跟我說。”
“既如此，那就趁著我還在時听你說完吧。”
“畢竟本就陌路相逢，分道揚鑣也只是時間的問題，在這過程中稍微遷就一下也沒什麼。”
姜楚這番話說得很平靜，而且也確實歷來便是自己的行事準則。但凌陌听完愣了許久之後，卻突然猶如受了極大的委屈一般，“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而後更是頭也不回地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當中。
“呃……說來你可能不信，但我是真的沒欺負她啊。”
姜楚似是早就知道還有其他人在一般，目送凌陌回房間之後看向了隨之自船艙中走出的凌阡。
凌阡回望著凌陌離去的方向寵溺一笑︰“信啊，我一直在听。”
姜楚微帶鄙夷地斜了他一眼︰“可以啊船長，沒看出來你還有這麼點小癖好。”
“你想多了……”凌阡無奈地用一條毛巾擦抹著臉上還未完全弄干淨的綠色染料︰“我本就是來找你商量一些事的，不過看你在開導陌兒就沒好意思過來打擾。”
“我謝謝你這看得起我，但我剛才是真的沒機會說啥。你妹的那張嘴啊……她這輩子要是因為說話太多累死了，我肯定不覺得意外。”
“總之還是謝謝你了。”凌阡神色微有些黯然地輕嘆了一聲︰“我雖說是她親哥，但有些話她確實很難對我說出口。”
“尤其是家中突遭變故之後，她一個歷來柔弱的小丫頭能夠支撐到今天已經遠遠出乎了我的預料。”
“能有個陪她說說話，甚至只是听她說說話，我覺得已經很好了。”
姜楚越听越覺得口風有些不對︰“船長啊……有什麼話不妨就直說吧！你這一開場整的像托孤似的，我很慌啊！”
“況且咱只不過剛剛認識了一晚上，而且這一晚也萬幸確實沒同房住，有些話要是不方便說，你最好掂量掂量再開口啊！”
姜楚倒不是怕他找自己什麼麻煩，而是怕兩人之間的麻煩會以一種詭異的方式相互交織。
如果真被迫走到那一步，那估計自己這個蹭了一波飛船坐的臨時入伙人員就只能被迫轉正了。
真有那天，為數不多的黑鯊號成員怕是十有都是會遭受自己牽連的……
所以姜楚再三囑咐凌阡，有些不該自己知道的秘密，最好還是一開始便不說的好。
“我們之後去的地方，可能會有仇家露面，魚死破、不死不休的那種。”
“完。”姜楚滿頭黑線地看了他一眼︰“合著我剛才的話的都白說了是嗎？”
“這是潛在的危險，我有必要將此告訴你。”
凌阡靜靜注視著姜楚，目光平靜而堅定︰“倒是如果真的遇見了，生死一戰便在所難免。”
“我，連同我手下的那些兄弟，都是抱著必死的覺悟走這一趟的，我們看得開。”
“但你不一樣。”
凌阡話說至此時微皺眉頭看向了姜楚︰“我們不清楚你的來路，也沒打算問，畢竟你我心里都清楚相互間很難有什麼交集。”
“說不定都來不及去見證戰斗的那一幕，你便已經因為自己的事情而事先離開了。”
“但我收到的消息……是今天。”
凌阡微然抬頭看了看天色︰“大概不久之後的正午時分，黑鯊號會降落于飛雲城的七號能源補給站中。”
“而據我們安插在此蹲點的兄弟提前報告，類似于仇家的力量氣息曾若有若無地出現過不止一次。”
“換句話說，就是事先便已經在補給點的周圍設下陷阱等我們了。”
凌阡說得很含蓄，但姜楚還是立時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你這是準備一去不回了？”
“能不能回那都是後話了。”凌阡苦笑著看了姜楚一眼︰“但去是一定要去的，這個沒得商量。”
姜楚听罷啞然失笑地開了個玩笑︰“為了轟我走，你也是拼了啊……”
凌阡同樣淡笑了一聲︰“這就是我們這波人的命，沒得選。”
“但你不一樣，你沒必要就此卷進來。”
姜楚點了點頭︰“這是實話，咱們確實還沒有能為了對方去拼命的交情。”
“嗯。”凌阡听到這話時並未對姜楚加以譏諷，反倒甚為贊同地也點了點頭︰“既如此，那便一別兩寬、各自安好吧。”
“這個祝詞听上去好像傻白甜言情小說里常用的啊。”姜楚哭笑不得地感慨了一聲︰“你是在暗示什麼嗎？”
“你走開……”
凌阡嘴角的肌肉微微抽動了幾下︰“我只是不想讓你陪著送死罷了。”
“借你吉言，我活得很健康，而且會繼續健康下去的。”
姜楚懶懶打了個哈欠，隨之卻是反倒慢慢悠悠地溜達向了船艙當中。
凌阡看到這一幕時有些發懵︰“你……干嘛？”
“去吃午飯啊！”姜楚安靜而不失禮貌地對其露出了一個笑容︰“不吃白不吃，反正是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