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
林莫臉色慘白不已地跌坐在了地上，都沒敢再抬頭看姜楚一眼，只顧雙目出神地看著那尊墊起桌腿的墨玉蓮台，整個人都好像魔怔了一般。
姜楚似是在自言自語一般淡淡道︰“有時候也覺得人挺有意思的。當你沒有一樣大眾都有的東西時，所有人都覺得你一定很想要這樣東西。”
“而當你實話實話地言明這樣東西對你而言並不重要時，換來的只會是一聲聲‘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嘲笑。’”
“男兒在世，上存片瓦遮身，下立錐扎之地，本就足矣。至于剩下為誰再拼一世，本就是個人的意願，又哪里需要落得如此之多的人言非議？”
“說到底，還是格局與眼界的問題罷了。”
姜楚並沒有刻意針對任何人，但在場林家的數百位親友卻是各自啞然無言地垂下了頭。
姜楚這番話猶如一擊沉痛的耳光般扇在了在場的每個人臉上，而更讓人無力辯駁的，是他輕描淡寫送出去的那四個億。
“受教了。”
徐如林蒼老不已的臉上竟是已布滿了對于姜楚的敬重，隨後更是親自斟了三杯酒，自己執一盞，另外兩杯分別送至了姜楚與林峰的近前︰“老伙計，家中有此孫婿，有靠矣。”
林峰朗聲一笑，三人共同舉杯瞬間便將杯中之酒飲盡了。
余下眾人見此情形連大氣都不敢出了，只是滿臉敬畏之意地看著他們三人。
此時此刻，或許只有他們三位才是真正看透了這世事的高人吧。
而那個曾經被所有人視作傻子的年輕人，無疑是今日注定成為所有人焦點的存在！
林峰喝完這杯酒後臉色已微微有些發赤了，隨手將那串鑰匙又推回給了姜楚︰“呵呵，不過話說回來，我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要這些確實沒什麼用。”
“自己收著吧，只要你還是我林家的女婿，我相信自己不會被餓死的。”
林峰隨口說出的一句話，卻是讓林岳、林川兩兄弟的臉色同時一變，轉而面露難掩尷尬與愧疚各自垂下了頭。
老爺子這話，著實扎人心肺啊！
可此刻回想兄弟間明爭暗斗的所作所為，兩人卻又覺自己連氣憤的資格都沒了。
也無怪自己的父親會說出這樣的話，自己全家上下親眷百人，有誰在老爺子跟前與此刻的姜楚有相提並論的資格？
“這個我說了還真未必算。”
姜楚面露自嘲笑意地掃視了眾人一眼︰“各位想必也清楚，我不過是林家童養入贅的上門女婿。換句話說，我在林家的去留，無非是听我岳父岳母一句話罷了。以後不管我是不是還能與清淺完婚，林家都是我永遠視作‘家’的地方。””
“前事種種我不想再提，因為他們兩位畢竟真真切切地養了我十八年。如果楊阿姨還是執意要給清淺另尋夫婿的話，不妨在今天當著眾位親友說出來，也面得將來再提對清淺有所影響。”
“至于這座酒店，既然老爺子說了讓我收著，那我也就斗膽做一回主︰一半的錢算是我給老人家拜壽的壽禮，令一半則贈與您二老，算是報答這些年來林家對我的養育之恩吧。”
姜楚說完這些輕輕將那串鑰匙放在了楊素梅的桌前，無喜無悲。
而後者此刻早已滿面呆滯不地怔在了座位上，隨後更是羞憤不已地囁嚅著︰“我……我沒……”
“另尋夫婿？”林峰從始至終平靜不已的那張臉上此刻瞬間便陰沉了下來︰“你們夫妻倆的眼光，很高啊。”
徐如林也是在一旁淡笑道︰“呵呵，我說句我這歲數的人不該說的話。像姜先生這樣的女婿，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但如果兩位真是無論如何都看不上的話，我倒是很樂意給小先生另外介紹一些家中的晚輩，我自認她們才貌還是頗為不錯的。”
“沒有沒有！沒有這種事啊！”
楊素梅此刻終于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慌促不已地起身捧起了那串鑰匙︰“姜楚就是我們林家的女婿！一直都是啊！明年我還要替他和清淺依照約定完婚的！”
“好孩子，快收著你自己的東西！媽不圖你的錢，只要你跟清淺能夠好好過日子，媽就知足了呢！”
楊素梅此刻已經激動到了極點，到後來時甚至都開始有些語無倫次了，前後對姜楚態度的反差之大，立時便引來了不少親友不加掩飾的噓聲。
但不可否認的是，眾人確實也都十分艷羨林岳夫婦能有姜楚這樣的女婿。正如那位老將軍所言的一般，林家如果錯過他的話估計這輩子都踫不上第二個了。
“那就多謝媽成全了。”
姜楚笑了笑，卻並沒有接過鑰匙︰“至于這東西，還按我先前所說的方式去分配。不過您跟我岳父那份，換個說法吧。”
“我依舊是林家的上門女婿，但對于清淺，我願意付出我所擁有的一切去跟她在一起。”
“這些，就算做聘禮的零頭吧。”
楊素梅與林岳相視了一眼，俱都滿臉驚喜且慚愧地哽咽著。自己夫妻兩個那麼對待這個孩子十八年，今天他卻還是能以這種方式來以德報怨，著實令人唏噓。
從剛才重重不難看出，姜楚絕不是怯懦畏縮之人，而他這麼做的唯一理由，怕是只因為自己兩人是清淺的父母吧……
“剩下的事就等咱們回了家再說吧，今天可是老爺子的大壽之日，別因為我這些雞毛蒜皮耽誤了大家的酒興。”
姜楚說罷舉杯緩緩對周圍的賓客們敬了一圈︰“諸位，我先干為敬。”
“嘩！”
“好！”
伴隨著姜楚將酒一飲而盡，所有人俱都面露笑意地鼓掌叫起了好，而後紛紛斟酒回敬著。
一時間天水院中再度觥籌交錯地充滿了歡聲笑語，當真熱鬧到了極點。
“啪！”
一聲脆響過後，楊素梅滿臉得意之色地將姜楚給的那串鑰匙重重拍在了林川的老婆眼前︰“生得好不如撿得好，我們家撿來的這寶貝女婿，哪里不比你那兒子強？！”
林川夫婦的臉色頓時難看到了極點，各自尷尬驚懼地垂下了頭，與林莫一般再不敢對姜楚一家炸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