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楚心里很苦，但嘴里出奇的很甜……
一股淡淡的酒香伴隨著被關慕琪嘴對嘴喂過來的液體一齊滑入了姜楚的喉嚨間，原本因為陰寒而逐漸喪失知覺的身體，也開始重新恢復了對于外界的感知。
“咳咳咳……”床上昏迷不醒的林清淺，此刻也伴隨著一陣咳嗽緩緩睜開了眼楮。
關慕琪余光看到這一幕時急忙抽身退到了一旁，慌促不已地用袖口抹了一下嘴唇，臉色發赤地半個字都沒有說。
姜楚苦笑著轉頭看了一眼氣勢洶洶而來的林清汐︰“慎言，你姐剛醒。”
“你給我等著！”林清汐狠狠剜了姜楚一眼，而後快步走到了林清淺的床前扶著她靠坐在了床頭︰“姐！你好點沒啊？都嚇死我了！”
林清淺連帶茫然地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怎麼了……只是突然覺得心口有些發悶，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姜楚不覺嘆息了一聲︰“陰虛陽亢，氣血兩虧，再加上本就身負舊疾已久，這次能撿回條命來，謝謝旁邊這位關老師吧。”
“呃，你說的是這位嗎？”林清淺這才注意到自己房間里還有一個外人在︰“多謝了。”
“沒什麼，舉手之勞罷了。”關慕琪有些怯然地將頸間的小瓷瓶重新掛回到了領口當中︰“姜先生，既然你們都沒事我也就放心了，告辭了。”
“關老師？”
姜楚看著轉身匆匆離去的關慕琪本想起身去送一下，卻是被自己小姨子狠瞪一眼重新推回到了床邊的座位上︰“你老實在這兒待著陪我姐！我替你去送！”
“行吧……”姜楚無奈地點了點頭，目送著林清汐與關慕琪一前一後地離開了房間。
“你好久沒回來了。”
林清淺沉默了片刻之後才輕聲說著︰“這幾天，居然有些不習慣，睡得也很不踏實。”
“我的錯吧。”姜楚面露一抹自責地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其實在我先前出事的時候就應該意識到的，以我們目前的情況，分開之後根本就各自撐不住幾天。”
“我還可以問原因嗎？”林清淺靜靜注視著姜楚︰“你總說不是時候，可我突然就很怕自己根本就等不到那一天了。”
姜楚撫摸她臉頰的手微微一僵，深吸了一口氣後緩緩點了點頭︰“好吧，我都告訴你。但是在我說的時候，你不要打斷，也不要質疑，可以嗎？”
“我盡量吧。”林清淺面色黯然地垂下了頭︰“事到如今，真的有些不知道跟我同床共枕了十八年的男人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
姜楚稍稍醞釀了一下言辭之後，將自己從始至終的所有記憶都大致跟林清淺講述了一遍，其中也包括兩人身體當中陰魂不散的沖煞病癥。
林清淺確實沒有插話，因為到後來時，她已經完全陷入死寂與震驚當中了。
“這幾天也是想試試看我們如果分開的話究竟還能撐多久，也是為了找出徹底治療這種病癥的方式。”
“可從事實看來，我顯然是有些異想天開了。”
姜楚說罷順著自己懷中取出了自己先後得到的兩卷《通仙錄》，將它們放在了林清淺的床頭︰“我的靈煞氣來源于那個不知名的老道士的饋贈，所以也找不到具體的源頭加以印證。”
“這上面記載了一些相關但異類的聚氣方式，你得空的時候可以自己試一下。為你也好，為我也罷，總歸我們都是要想辦法繼續活下去的。”
林清淺沉默著接過了那兩卷東西︰“姜楚，如果不是因為我們各自的頑疾，你會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姜楚一愣，萬沒想到林清淺會問出這樣一個絲毫不相關的問題︰“一時興起？”
“不是。”林清淺輕輕搖了搖頭︰“你不在的這幾天，我幾乎每次入睡之前都在想。如果我生來沒有這種怪病，你也就不會以童養入贅的方式成為我的男人，至少是我名義上的男人。”
“這幾天回想這些年的過往，才開始明白你究竟過得有多苦。在這段經歷當中，甚至連我也不止一次地傷害過你。”
“可是別怪我，換了任何人，怕是也沒辦法從一開始就喜歡上一個傻子不是嗎？”
“然而突然有一天，這個傻子恢復了正常，甚至強過了我身邊絕大多數的異性，這種時候我又該以怎樣的姿態與嘴臉去面對你呢？”
姜楚面對林清淺一連串平靜而尖銳的發問，並沒有急著回答她，只是在靜靜注視了她許久之後輕輕捏了捏她的臉蛋︰“身具沖煞的人，大多活不到成年就夭亡了。像我們這樣身具九陽、九陰的，還要更為甚之。”
“可我們在瀕死的前一刻相遇了，而且一直躺在一張床上活過了十八年。如果這都不算上天注定，那麼還有什麼感情比這更為牢靠？”
“是呢，你是上天賜給我的男人，這輩子都是。”
林清淺眼角溢著淚花輕輕依偎在了姜楚的懷里，往事如煙一般迅速閃過了腦海，卻注定難以消散。
“果然是個禽獸……居然這麼快就把我姐也給忽悠了？！”林清汐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房間當中，一臉不自然地小聲嘟囔著。
姜楚有些無奈地轉頭看了她一眼︰“大半夜的不回去睡覺，還來我們屋干嘛？”
“我樂意！來看我姐姐不行嗎？”
林清汐習慣性瞪了姜楚一眼後撅著嘴走到了林清淺的床邊︰“姐，剛才我回來時路過爸媽的房間，把你醒來的事告訴了他們。不過他們好像在因為什麼事吵架，居然都沒說一起來看看你。”
“吵架？”林清淺聞言不禁皺了皺眉︰“你知道為什麼嗎？”
林清汐撇了撇嘴︰“影影綽綽地也听到了一點，好像是因為給爺爺拜壽的事情吧。”
林清淺面露恍然地點了點他︰“是呢，我昏迷一場都快把這事給忘了，明天可是爺爺八十大壽的日子。”
“不過這種事為什麼要吵？難道是因為送什麼壽禮的問題？”
“不是壽禮，”林清淺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瞅了一眼旁邊的姜楚︰“是送壽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