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人,靜悄悄地,听著她說話。
安靜得一根針掉落地上都能夠听見!
君子坦蕩蕩,她問心無愧!
身材嬌小的女孩,似乎散發著不能直視的萬丈光芒!
這才是付戰寒妻子所應該擁有的真正氣場!
她停了一停,深深吸一口氣,又說“倒是你們,我都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你了。大年初一的好端端吃著飯,又說我投毒,又說我搶了小純的男人。我承認,我嫁得比你好,我設計的作品比你受認可,我比你優秀,可是優秀有罪嗎?裴純,你怎麼不好好說一說,你還搶了我的爸爸,搶了我的家庭,搶了屬于我的一切?你好意思說嗎?”
自從進了付家之後,尤其在奶奶面前,她雖然爽朗活潑,從來不曾出了格,如今情緒激烈得奶奶都不由得擔心起來,顫巍巍的問“小煙,你先別激動。什麼搶了什麼的?”
裴飛煙狠狠地把心口的濁氣吐出來,一手指著裴純,雙眼含淚“奶奶,剛才我顧著裴家的臉面,隱瞞了大家。現在我也不怕家丑外揚了,你們愛看不起我的,就盡情看不起我們家吧!反正我和她都已經是一體,自從她姓了裴開始,我就和這個賤人的女兒分不開了!”
“這個裴純,她的媽媽是插足我爸媽婚姻的小三兒,我媽是重病中發現她媽和我爸在勾勾搭搭,所以活活氣死的!然後她們母女兩個登堂入室,現在裴家第二大股東就是她媽媽蔣月梅!你們明白為什麼她要針對我了吧?”
“什麼?!”
家丑不外揚,這是裴家一直秘而不宣的秘密,如今裴飛煙自己揭開遮羞布,付家眾人大吃一驚!
老太太氣得渾身亂戰“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也不知道在替裴飛煙說,還是說她自己的重孫子帶了這麼個女人回門,大年初一就鬧出了這等ど蛾子!!
裴飛煙說著說著,哭起來,哭聲嗚嗚的,像個無助的孩子。
付戰寒把她圈入懷里,輕聲說“我相信你。”
他話不多,只有這四個字。
以他的身份地位,已經表明所有立場。
裴飛煙找到了依靠一樣,也不管還有長輩們在場,把眼楮和鼻子埋進他肩窩里,盡情哭濕他的肩頭……
“可憐的孩子……”付仲年低頭,飛快地捏了捏自己鼻尖。
沈永珍不說話。
裴純喃喃地道“不是這樣的,你血口噴人。中毒的是我啊……”
“你那不是中毒。”不知什麼時候,頭頂付九冷冷開口。
老太太發了狠,渾身發抖一個字一個字往外擠“來人,給我把這位林少爺和裴小姐請出付家,從此以後永遠不得踏足海城!”
停了一停“裴小姐不是很能裝嘛,她是珠寶設計師?幫我全行業打招呼,以後誰和她合作,就是和付家過不去。學校那邊也打個招呼,這麼差的學生,讓他們在學校里多呆幾年,好好教育教育再放出來!”
裴純和林朗被拖了出去,等待他們的還有更可怕的後續。
老太太接著把目光落在付晉陽身上,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跪在地上了,懊惱地抱著腦袋,平時俊俏的面孔,如今沒有半分血色,看起來憔悴極了。
“晉陽,你從小聰明伶俐,是個頂呱呱的人尖子。太奶奶一直都很看好你……你父母去得早,無法教你一些道理,可你也應該明白‘一代好媳婦,三代好兒孫’,遠的不看,就看看你大伯娘和二伯娘,就知道了……”
老太太口中的“二伯娘”是指沈永珍,付仲年在家族里排行第二。
付晉陽垂頭喪氣,說“我……我知錯了。太奶奶……我……”
老太太揮揮手“你去佛堂好好給你父母懺悔一個月吧。”
付晉陽被帶了下去,可是空氣中的壓抑低沉依舊縈繞不散。付戰寒站出來說“奶奶累了,請先去休息吧。”
老太太沒有拒絕,被幾個女佣扶著下去,臨走前看了付戰寒一眼“小煙今天受委屈了,我竟然不知道她那麼不幸的過去。你們不要太為難她。年初三回門時候也注意點。”
龍頭拐杖一頓,聲音變冷“別讓那邊的人覺得我們付家的媳婦兒是好欺負的!”
老太太對她……是真心的好。
裴飛煙心頭涌上一股溫暖,目送老太太離開。
有了老太太的話在前面,原本想借題發揮的沈永珍也不好說什麼了,黑沉著臉先走一步。
付戰寒領著裴飛煙,回家。
一路無話,僅有光影在二人臉上陸離交錯,陰晴不定而已。
……
裴飛煙獨自在浴室里泡澡,洗去一天披露,梳理思路。
經過一番周旋,裴純今後是絕對不可能踏入付家家門的了。連同她一起毀掉的還有林朗……裴純在清城交際圈經營多年,身邊自有一個牢不可破的圈子。只是如今這個圈子看起來似乎也不是牢不可破。
但是,今天的事還有個最大的疑惑,那就是裴純為什麼好端端地不惜遠道而來海城去設計她?俗話說,強龍不斗地頭蛇,何況付家是盤踞海城一百多年的一條龍?裴純兵行險著,要不是她陰差陽錯的在花園里看到他們的勾當,她的苦肉計差一點就成功了。可是她這樣做風險也是極大的……
雖然已經全盤勝利,裴飛煙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背後還有什麼內情。
那團看不見的烏雲仿佛無情的大手,壓得她心頭沉甸甸的。
洗完澡出來,臥室沒有付戰寒的身影。
辛伯敲門進來“太太,先生說今晚要在書房過夜,您不必等他。”
“他今晚要睡書房嗎?”裴飛煙感覺怪怪的,出于某種不清楚的原因,她對付戰寒總有一種異常準確的直覺,她摸摸心口,只覺里面跳動極快,撲通撲通地幾乎要躍然而出。
還沒等辛伯反應過來,她霍的站起來,光著腳往外快步走去。
“太太!太太!”
辛伯在身後著急地一聲一聲呼喚,裴飛煙置若罔聞,跌跌撞撞的向付戰寒書房走去。純白紗質睡裙在夜空中飛舞,風吹過光潔的腳丫子,踩著地面,硌得生疼。(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