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貴人邁著急促促的步子,一路小跑著走了過來。
皇上連忙站起來問她情況如何。
莊貴人連禮都沒來得及行便回答道“皇上不必擔憂,太後已經歇息下了,大阿哥也是。”
“大阿哥無妨?”皇上問道。
“無妨。”莊貴人點頭“我以問安之名進去瞧了,他精神很好,正點著燈溫書呢。”
听了這話,皇上伴著眾妃都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只有容妃在我耳畔低語了一句“這倒是奇了。”
雖然是如此說,但容妃還是著了望月往牡丹園去,還專門低聲叮囑“記得拔幾支花下來,一定要連根拔起,泥土也不要放過。”
“放心,奴婢明白。”望月領了命,急匆匆的走了,她拉著我的手看向我道“妹妹,現下我離開不方便,你可否幫一個忙?”
“姐姐是讓我去查這牡丹園進進出出有多少人來過?”我道。
容妃點頭道“正是,不管是負責澆花種花的宮人,還是貿貿然前來的無關人士,一個一個都要問詢清楚。此事暫時不要驚擾皇上皇後。”
我點頭稱是,帶著織心就要走,對容妃道“若皇上問起來,就說我回宮替兩位阿哥抄經去了。”
我與容妃相互心有靈犀的道別,便轉向了那牡丹園中。
圓明園的牡丹園就在湖西邊,雖說叫牡丹園,但百花齊放,郁郁蔥蔥,听說此處花朵四季常開不敗,比御花園還要盛茂幾分,就連冬天也會將別處的梅花移栽過來裝點顏色。
我與織心提著燈籠走到牡丹園附近,夜幕沉沉,星光明透,織心輕聲道“主兒,我曾經听說,有人聞多了花粉味道會咳嗽、喘不上氣來,甚至憋死了的也有呢。”
我想了想道“世界上奇病總是有的,但二阿哥和四阿哥身體狀況截然不同,一同犯病,還都是疾病,到是奇怪得很。”
織心想了想點頭,又欲說些什麼,卻看見一個老太監提著燈籠路過,連忙禁了聲。
老太監見是我來到,也頓了一頓,稍許片刻才放下燈籠打了個千兒“老奴給娘娘請安,老眼昏花不曾立刻見到娘娘尊榮,還請娘娘恕罪。”
我初到圓明園,想來他也未曾認識我,便道了一聲起來吧,一邊的織心補充道“這是皇上的婉貴人。”
“給婉貴人請安。”老太監這才站了起來“夜深露重,牡丹園內道路紛雜,還請娘娘多加小心。”
我點頭道“你是什麼人?叫什麼,做什麼的?”
老太監低頭道“老奴名叫圖貴,是牡丹園負責巡查的太監。”
“日夜巡查都是你麼?”我問道。
圖貴笑了“這牡丹園甚大,老奴一個人查不過來,不過老奴負責領班,底下分批巡視的都是老奴的徒弟,因此也能算是日夜巡查了。”
宮內太監沒有子嗣,淨了身進宮也大多與家人斷了聯系,互相之間前輩後輩便收徒弟拜師父,也算是一種傳承好落了腳跟。
我低著眼楮正想怎麼問,見我一直沒說話,心快的織心便開了口“那這幾日,可有旁的人來?”
“這……”圖貴語遲,神色也有些疑惑,想來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一個貴人冒出來問他這樣不想干的事情。我想左右也是要把事情打听明白,對他也沒什麼太多可以隱瞞,便對他道“我有要事想要問你,暫且不想讓別人知道,你可有什麼僻靜的地方好去?”
說完這話,我將手上一個玉鐲抹給了他。
畢竟這不是紫禁城,必要的收買人心還是要的。
圖貴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親切了一些,眼中也透著喜悅之情。
他恭敬道“這圓明園內,各宮女太監的住處都有定數,也都是人員嘈雜之地,不宜前去,只是這牡丹園內有一小亭,現下必定無人,娘娘不介意的話,便可以前往了。”
我點頭準允,他便提著燈籠在前頭帶路。
牡丹園內繁花似錦,道路曲折悠長,過了一小會兒才看見一個亭子立在中央,在星光映照下,依舊可以看見書寫的三個大字百花亭。
到了地方,我著了個石椅坐下,他在我面前輕聲問道“還不知小主想問什麼,老奴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道“那我直接問了,圓明園開園三天以內,到今天現在為止,牡丹園內可來過什麼人?”
圖貴想了想道“應當是沒有的,圓明園內規矩不比紫禁城,卻也不算太松泛,各宮人的位置、看管的地帶都有規矩,輕易不可亂。何況牡丹園內百花嬌貴的很,更是不許旁人亂踫亂 。只要有人隨意進牡丹園,老奴的徒弟們必定是會來向老奴稟報的。”
我思索了一會兒,覺得他所說不無道理,又問道“那這牡丹園的宮人有哪些?”
圖貴道“巡邏太監除了我還有七八位,侍花宮女也有差不多十位,歸一名叫芍藥的姑姑管著。”
“那這些太監宮女,來歷都是怎麼樣的?”我問道。
圖貴有些為難的皺起了眉“小主,這就有些為難人了。雖說我們這些人朝夕相處,但人數眾多,具體來歷也紛雜,老奴也記不清太許多,不如等明日,老奴一個個問清楚了,再向您回稟如何?”
我也皺起了一些眉頭“你確定不會打草驚蛇?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圖貴輕輕笑了起來“小主放心,圖貴年紀這麼大,做事不會亂來的。”
我看他辮子上頭發稀疏,還帶著斑白,皮膚溝壑縱橫,到底是雞皮鶴發的年紀,做事應當算得上穩重。便只道了一聲“若是被人懷疑了,你只許往你自己身上攬。”便應了下來。
織心此刻道“既然我家主兒發了話,那你記得明天早晨找個由頭來上下天光。”
圖貴連忙點頭“老奴省的。昨天內務府總管已經下了章程,讓我們這些侍候花草的太監,每日早晨摘了新花往各宮送去,到時候,我親自往上下天光去找婉貴人。”
我見這太監果然做事穩妥思慮周全,點了點頭,便讓他忙自己的去了。
這麼一遭問下來,織心歡歡喜喜的在我身旁道“這下明天咱們就可以把那個賣主求榮的家伙給抓住了。”
織心說完,抬頭望著我,而我卻一直擰著眉毛往前走,不願意開口。
織心一向與我親近,也常常沒大沒小,便直接問道“主兒,您怎麼了?是覺得有什麼不妥麼?難道,您是懷疑那個圖貴就是幕後真凶?”
我搖搖頭“不像。”
“那是為了……?”
“就是太不像了。”我道“我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好像不是這里出的差錯。”
織心疑惑道“那是哪里出的差錯?難不成是有人在別的地方分別謀害了兩位阿哥,然後恰巧一起發病了?”
我腦子里的思緒太多,一時思考起來又如同一團亂麻,只好晃了晃腦袋,嘆氣道“現在我也沒什麼主意,還是等明天早晨吧。等到了晨間,兩位阿哥的病也有眉目了;圖貴也會帶著消息來,容妃姐姐那兒多半也出了結果。”
說罷,我帶著織心更快的往上下天光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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