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候機室內,林歌坐著,目光低沉。
“秦軒!你曾外祖父視我如棄子,你曾經施加于我之恥辱,我林歌自有奉還那一天!”
他臉色難看無比,為找秦軒報那遼邊一拳之恥辱,他足足準備了三年。
投靠陳子霄,得王權將傳承,布局夏各大世家。
本以為陳子霄盡掌王權,天下無人爭鋒,再借助陳子霄之力,他林歌便是夏一人之下。
林歌萬萬不曾想到,最後竟然是這個結果。
他居然落荒而逃,甚至看那陳子霄敗亡都不敢。
縱然林歌心有怨恨,不甘,但他承認,那位青帝太恐怖了。
不逃,唯死!
就在林歌話語響起之間,一道淡淡的聲音自他不遠處傳來。
“我曾外祖父何時以你為棄子?”
林歌身軀猛然一震,望向那道身影,如見鬼神般。
怎麼可能!
他怎麼能知曉我在哪?
林歌的臉色蒼白無比,他自九華而逃,一路急行,不敢有半點遲緩,更是隱藏蹤跡,便是這青帝,也不應該知道他身在何處才對。
秦軒淡淡的望著林歌,他手指一挑,一抹淡淡的青芒便在林歌的身上悄然散去。
周圍人聲入耳,更有飛機自高空掠過。
秦軒也不曾動手,道“昔日,你與陳子霄勾結,引海青大劫,這是我曾外祖父所為麼?”
“你,身為徒,卻算計于師,我曾外祖父,不過是想報仇罷了,何曾牽連夏武道界?”
“陳子霄欲碎武道界,令夏再不存武道!”
“你,不過是意欲借陳子霄之勢,執掌海青罷了!”
秦軒淡淡笑著,卻仿佛每一言語,都如破林歌之心。
林歌的面色更是變幻數次,難以置信的望著秦軒。當初之事何等隱秘,只有他與陳子霄知曉,這青帝,他秦軒怎麼可能知道?
秦軒仿佛看透林歌那不可思議的神情,淡漠一笑,“自以為天衣無縫麼?”
他微微搖頭,他曾外祖父岳隆與陳家為死敵,恨不得殺陳添龍而後快,怎會與陳家聯手。
他曾外祖父自惡魔海域修煉,群妖環伺,又怎麼可能聯系到各大勢力?
海青大劫!
世人皆罪責于岳隆,卻不知,秦軒那曾外祖父不過是想報仇罷了,僅想殺一人。
可林歌是他徒弟,岳隆更是抱著必死之心殺陳添龍而來。
岳隆曾親手將林歌養大,縱然岳隆知道,這一切皆不過林歌算計卻從不曾反駁。
岳隆親子已經死了,林歌于他如子一般。
所以,岳隆承擔了一切。
夏武者之責罵,那多少武者埋葬此中之血恨。
同樣,他也不曾再去理林歌,昔日以岳隆半步地仙之境,豈能不知林歌未死?
但他卻唯獨將海青交給翟川,林歌兩字只字不提。
秦軒在悟出那位青主身份時,就已經看透一些事物,老人親自斬地仙之路,抱著死念而來,不惜死也要與陳添龍一戰。
所以,秦軒不曾救。
秦軒望著林歌,心中一嘆。
有些人喜歡活著,甚至長生。
有些人卻已經覺得活夠了,活如在煉獄,甘願入輪回。
自己那曾外祖父為後者,他不忍自己的曾外祖母徐子玉自輪回孤苦,更無法忍受那份情感淹沒在歲月中。
海青之劫,岳隆背負了林歌所有的算計,背負了夏武者的無盡罵名。
因此,秦軒當初在遼邊,放過了林歌。
岳隆是他曾外祖父,所決之事,他自尊之。
秦軒眸光平靜,對于林歌,不曾恨。林歌雖然算計了那位困于情中的老人,但老人卻早已經選擇了必死之路。
對于林歌,秦軒或許僅有那麼幾分不恥罷了。
不過!
秦軒思緒平定,緩緩道“我已經放你一條生路,可惜,你卻怨天尤人,自詡棄子,將我曾外祖父宅心仁厚卻當作拋棄,將我饒命之恩當作羞辱。”
“可笑至極!”
秦軒每說一句話,林歌都不由面色驟變一分。
“放屁!那個老家伙自以為海青之主,卻困于一地,明明可是成地仙,卻偏要復仇!”林歌面目變得猙獰,怒吼道“如此愚蠢之人,怎能執掌海青,讓海青名震世界?”
“我所做,皆是為了海青,他卻棄我而不顧,竟然將海青……交給翟川!”
林歌的眼中閃過無盡怨恨,昔日他活下來回到海青後,卻發現海青早已經為翟川手中物,更有岳隆遺訓,驅逐他于海青。
“我自以為一心為海青,最後卻被海青驅之門外。”
林歌如若瘋狂,猶若一個瘋子。
但他的聲音,卻不曾傳出外面半絲,只可惜陷入暴怒、怨恨之中的林歌不曾有半點察覺。
在外人眼里,林歌依舊坐在原地。
對于林歌的瘋狂,怨恨,秦軒眼中終于閃過一抹寒芒,僅僅吐出四字。
“不知死活!”
他已經說的夠多了,區區螻蟻,將死之人,何須浪費口舌?
秦軒之所以言,只是為自己那位曾外祖父所悲。
這就是您不惜背負夏罵名之人,狼子罷了!
“秦軒,你敢在這里動手?”林歌察覺到危機,怒吼道“這里可是機場,你若動手,會死多少人?到那時候,你也得不到好,夏不會放過你!”
秦軒瞳孔淡漠,隱隱有寒芒吞吐。
“夏,足以壓我麼?”
“更何況,此地除你之外,無一人會死!”
林歌終于察覺到了不對,他面色驟變,地仙之力瘋狂涌出。
他滿是惶恐的望著秦軒,卻發現,秦軒的雙瞳不知何時已經化作赤紅。
那雙瞳孔,仿佛是一片赤紅天地,有神木矗立,有紅鳥自木上來。
轟!
機場內,林歌所在之地扭曲著,幻陣悄無聲息散去。
秦軒已經負手而行,向機場外走去。
從始自終,那機場內的芸芸眾生都不曾發現,不知不覺,已少一人。
龍池山下,秦軒自金陵漫步而歸。
世間嘈雜,仿佛一切與他無干。
在龍池山腳,秦軒的腳步微微停頓。
他目光掠過那林木間,“出來吧!”
有身影自林木間走出,兩道,一大一小。
錢富貴帶著贏離兒,自那林間走出,錢富貴目光有些復雜,贏離兒卻是隱隱有激動。
“青帝!”錢富貴終于開口了,卻不再以秦軒的朋友自稱,帶上幾分敬畏。
秦軒微微皺眉,“叫我秦軒吧!”
他非是不識錢富貴,如昔日陰鬼靈脈之中那紈褲青年。
昔日陳子霄登龍池,欲毀此地,錢富貴出現讓陳子霄方罷休。
錢富貴,富貴傳人!
秦軒淡淡一笑,響起陰鬼靈脈那一聲毫不客氣的兄弟。
錢富貴一怔,那略有僵滯的表情在這一刻卻如冰霜溶解。
“兄弟,你不是叫秦長青的麼?”
秦軒愕然,搖頭一笑,“沒錯,秦軒是我,秦長青,亦是我!”
他開大陣,“進來吧!”
秦軒與錢富貴三人走入龍池山內,一入龍池,莫清蓮便早已經等待多時,還有那龍魂, 篬寣@椋 約按笮】鴝 br />
秦軒看到了那熊王的傷勢,熊掌之上依舊有傷痕。
“過來!”秦軒淡淡的望了一眼那大小金兒,“我不是曾囑咐與你們,守好這山麼?”
他不曾在龍池山布下大陣,因為他清楚,如今這兩尊先天蠱之力,更勝八品大陣,甚至金丹上品的修真者,在這大小金兒的聯手下,都唯有敗亡。
這可是先天蠱,可吞龍鳳,在龍池山數年來,先天蠱不知吞食多少庚金之屬,連那昔日困妖狼的九鎖,都早已經化作這雙蠱腹中之物。
爾來算去,這雙蠱已經快要成年了。
那金色的羽翼上隱約之中有道紋,散發著無盡凶煞。
大小金兒在空中震翼,有些畏懼。
秦軒不由淡淡一瞥,“自以為成年,便不必忌憚于我?”
“滾一旁去,爾等還未成年,我曾言依舊作數!”
秦軒猛然一震衣袖,長青之力若江海波濤。
嘶!
那大小金兒竟然展露凶性,不退反進,嘶鳴聲震這龍池山,撕裂不知多少靈霧。
錢富貴與莫清蓮乃至等皆是駭然失色,被那蠱鳴之聲仿佛震散了魂魄一般。
雙蠱近乎化作極速而來,如要吞食秦軒一般,先天凶物,龍鳳為食。
它們蟄伏在秦軒身旁太久了,凶性已經壓制到了極點,如今爆發,竟如此驚天動地。
秦軒手掌化作紫玉色,望著那雙蠱破震蕩之力而來。
他眼眸微寒,赫然拍出。
轟!
僅僅一瞬間,紫雷萬道,激蕩在地面八方。
砰砰兩聲,那雙蠱被震飛了,七暈八素,有一絲驚懼。
秦軒收回手掌,望著那雙蠱。
雙蠱震翼,悄無聲息的退後了,它們還未成年,有諸多神異壓在體內不可施展。
僅僅一擊,雙蠱便知道,憑它們還勝不得這位青帝。
秦軒也不曾有半點惱怒,收回目光,望向那錢富貴與臉色蒼白如紙的贏離兒。
贏離兒很淒慘,她雙耳鼓膜都被震破了,流出鮮血,痛苦萬分。
但贏離兒卻強忍著不出一聲,連哼聲都沒有。
他屈指彈出一抹長青之力,為贏離兒穩定心神,恢復那雙耳創傷。
“秦軒,那兩只蟲子是……”
“先天蠱,大凶之物!”秦軒淡淡道,“無須擔心,它們只是不甘臣服于我,待它們成年之後,我自會徹底收服。”
錢富貴心中一片駭然,大凶之物?
他從不曾見過如此凶物,面對那不過指甲大小的蠱物,錢富貴仿佛看到了龍鳳一般。與之相比,那所謂的非洲狂獅,東北猛虎所謂的凶性簡直就像是笑話一樣。
“不愧是青帝,連身邊養的蟲子都這麼厲害!”很快,錢富貴便平定心神,確定那雙蠱不會貿然殺出來也便安心了,“看來,當初若是我不出現,恐怕陳子霄也蕩平不了這龍池山!”
秦軒不置與否,他招待錢富貴與那女孩兒落座。
“你來找我何事?還有,她又是誰?你閨女?”秦軒詢問道,九華山下,他從不曾在意任何人,更何況贏離兒連半點武道修為都沒有。
“我連婚都沒結,哪來的閨女?”錢富貴沒好氣道“這丫頭叫贏離兒,贏浴疆最小的女兒。”
贏浴疆的女兒?
被陳子霄所殺的贏家家主,贏浴疆麼?
秦軒看了一眼那少女,微微有些驚訝,他看到了那少女,更看到的少女眼中毫不掩飾的感激。
就在這時,錢富貴不由開口,“她殺了陳子霄!”
秦軒眸光微頓,望向那贏離兒,“她,殺了陳子霄?”
這次秦軒多少有些意外,心中更是感覺有些可笑。
王權傳承人,夏曾經的第一紈褲,若無他,陳子霄盡掌王權後,定然是夏最璀璨之人。誰能想到,陳子霄會死在一個連半點修為都沒有的少女手中?
秦軒淡淡一笑,“我還以為陳子霄會為他人功卷!”
錢富貴苦澀一笑,“的確如此!”
他將秦軒走後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最後嘆息道“我倒是同情了他,想想王權富貴,自古在夏便壓萬千世家,陳子霄是王權傳人,我不想讓陳子霄淪為他人卷宗一樣,生不如死。”
“這丫頭也是給我了一個機會,我便帶她離開了,以免那些人的怒火燒到這丫頭的身上。”
錢富貴帶著一絲悲哀,望著秦軒,“曾經我也以為,王權富貴足以壓天下,但九華山這一戰,我卻看明白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王權富貴?呵!”
錢富貴手中拿著兩枚玉佩,一枚為富貴,一枚為王權。
“千古悠悠,古往今來誰富貴?
歲月潺潺,孤身一脈掌王權!”
他苦澀吟起,最後,一聲長嘆,“不過笑話爾!”
秦軒默然不語,錢富貴看了一眼那贏離兒,“我問了這丫頭還有什麼心願,她說她想親自向青帝道一聲謝,以感青帝為她父報仇之恩德。”
“丫頭,青帝就在你面前了!”
贏離兒聞言,她微微抿唇,最後,她驟然跪在地上。
“贏離兒感青帝之大恩,為離兒之父母!”
“此生,銘記!”
少女的話語清脆,堅定,隱隱也有那一絲。
似乎是這些言語,讓她想起了那離世父母。
秦軒也不曾阻攔,他淡淡的望著贏離兒,坦然受之,輕輕點頭,“嗯!”
錢富貴看了一眼那跪地的贏離兒,目光落在秦軒身上,徐徐出聲。
“我也要恭喜你!”
秦軒抬頭,望著錢富貴那噙著微笑的臉,少了昔日幾分紈褲,卻多了幾分真誠。。
“恭喜青帝,我錢富貴之友,自此以後……”
“舉世無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