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性憤憤不平道:“天下,天下,天下,你們這群老夫子句句話只知道天下。可你們沒想想這天下到底誰說了算,難道是午朝門外那群挑事兒的舉子不成?他們叫公開考卷,你們一定得公開呀,這不是白痴和白痴理論是什麼?”顧亭林又搶過候性的話反駁道︰“候總兵,你仗著萬歲爺的寵溺,打了敗仗不但不請罪,還大放厥詞,含血噴”剛說一半,顧亭林好像從話領會到什麼,便拿眼楮看了看王船山和吳貞毓,幾個人又都同時看向了朱四,像是問題真的被候性解決了。</p>
朱四也忽然一拍大腿道︰“對呀,去特娘的,歷朝歷代哪一科公示過考卷啊?老子偏不公示,看特娘的他們還能翻了天不成?”候性拍手笑道︰“對,這才是咱萬歲爺的脾氣,人家既然不想跟咱講理,那麼好了,下絆子、踢黑腳,耍無賴的事情咱有的是招子弄死他們。他們給咱挖坑,咱們給他們挖一更大的坑。這事兒準得有人背黑鍋吧,誰交的白卷兒,誰背黑鍋,咱栽贓他們個考場舞弊,全部割除功名永不錄用!”</p>
朱四走到正說得唾沫橫飛的候性身邊兒扒拉他道︰“喂,喂,你小子是不是沒睡醒啊,朕是監考。”候性看了一眼朱四道︰“那更可氣啦,他們這是欺君之罪呀,可以殺頭的,對,要他們的腦袋,全都砍下來。”朱四又推了候性一把道︰“砍腦袋有沒有朕的份兒啊,再說一遍,朕是監考。”候性又道︰“萬歲爺是監考,他們都敢交白卷兒,該殺,更該殺!這事兒根本沒的商量。”“朕是監考,你特娘的到底听清楚沒有啊?”</p>
朱四第三次重復道,候性依舊跟沒事兒似的道︰“萬歲爺監考怎麼了?萬歲爺監考能保證他們不舞弊嗎?既然是舞弊,那得躲過萬歲爺的法眼啊!這事兒沒您的錯兒,您只說剛剛下了戰場,被炮火硝石傷了眼楮。本該將養時日,可又心系大之事,您是英雄啊!眼神兒不濟都輕傷不下火線。再說甭管您是否有眼疾,考生們舞弊了是不對嘛!那得處罰,誰舞弊處罰誰!”候性義正言辭地胡攪蠻纏,把所有人都听愣了。朱四呆呆的站在他面前,手直指著他從來都沒放下。卻被候性將他的手推回去道︰“萬歲爺,臣看您老最近眼神兒好像真的不太好啊。”一听這話,何端,鄧凱,全為國等人全都才想起來跳著要打候性。“候性,你特娘怎麼跟萬歲爺說話呢?”等眾人都罵完了,高必正才好不容易反應過來,也接著罵道︰“對呀,小猴崽子,你干嘛罵萬歲爺,老高非把你拍成印章不可!”說著露胳膊挽袖子的準備開打。</p>
誰知朱四一愣神,又抽筋拔骨地哭鬧起來,還捂著兩只眼楮喊疼。“快給朕傳御醫呀,朕的眼疾又犯了,朕什麼也看不見啦!”眾人也都愣住了,然後便都明白了這是什麼戲碼,全都齊齊的看向弘智和尚。弘智和尚被眾人看的心里很不舒服,對眾人吼道︰“你們都看和尚干嘛?和尚是不會和你們一起騙人的,萬歲爺明明是裝的,你們讓和尚怎麼給治?和尚治病救人,從來不給人開假方子!”</p>
何端故作咳嗽道︰“咳咳,萬歲爺這病怕是不輕,外面的御醫又都人多嘴雜的,太不靠譜。萬一把病情傳出去,豈不動搖國本嗎?”弘智大師氣鼓鼓道︰“不可不可,動搖什麼,出家人也不能打誑語。”鄧凱,候性也都跑過來和何端一起把弘智和尚圍住。</p>
弘智和尚的光頭都被候性給摸了,而且他一路逃難過來根本都沒顧得洗手洗澡的。髒兮兮帶著油膩的手爪子在弘智和尚的腦袋形成了一幅地圖形指印兒,弘智和尚自己還渾然不覺。被折磨地不輕的弘智和尚萬般無奈向著空幽幽道︰“和尚不能開這方子,不代表沒有萬歲爺信任的人可以開呀,你們應該去找傅青主啊!”何端一拍弘智的腦門兒哈哈笑道︰“哈哈對呀,咱們都忘了青主先生是這老禿驢的小跟班兒。”弘智憤憤道︰“誰說他是和尚的跟班兒,誰又說和尚是禿驢啦!阿彌陀佛,和尚不該跟你們這群人扯一點兒關系!”</p>
第二日,在都察院等待結果的瞿仁杰、王炳勛、李天順三人被告知皇得了眼疾。宣讀聖旨的王坤話都沒等說完,轉身便要走,瞿仁杰連忙前攔住他道︰“王公公,聖連日來從未輟朝,如何又說生了眼疾呢?何況眼疾和公布考卷有何關系?”王坤一把甩開瞿仁杰拉著他袖子的手呵道︰“庶子無禮!聖在開封大戰時被炮火震傷了眼楮,還晝夜不停的趕回來主持殿試。又帶病朝,那都是為了天下百姓的疾苦啊!可憐他老人家連養病的時間都沒有,更沒有閑情逸致像爾等這樣無事生非。看在瞿閣老的份兒听雜家送你一句——不作不死。”</p>
說完便拂袖而去,瞿仁杰對著他的背影問道︰“何日公布考卷啊?”王坤理都沒有理他們,一直端坐大堂的何端一拍驚堂木呵道︰“爾等也是讀人,應當回去翻一翻,看哪朝哪代只要有舉子狀告考試有舞弊,能公布試卷兒啦?王公公說得還不清楚嗎?聖眼神兒不好,還能監考和堅持批閱試卷兒,這是什麼樣的精神,這完全是國際主義精神嘛!依本官看來,如果聖眼疾非常嚴重的話,一定會被弄機取巧之徒在殿試所乘。而且眼疾也是一定會影響閱卷兒的!可是已聖的英明公正,一定不會讓學子們失望,定會重新進行殿試的。你們若是真有本事,又想證明自己的實力,應該抓緊回去準備!本官也不為難你們,速速退下吧,退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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