橄欖花開!
雅若孤零零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剛攬在身上的擔子突然迫不及待又想把它卸了。逃離良子那雙眼楮,她的心里滿是對加藤的不舍,內心強大的向一座山,一心想要把加藤從苦海中解脫出來,對黑玫瑰也一樣,哪怕讓自己吃再多苦也無怨無悔。
可是每當看到良子,他的內心就會變得很脆弱,新城的一切都表現在眼前,黑玫瑰所有的罪惡也都脫穎而出,讓她恨不得立刻擺脫這樣的生活,回到新城繼續屬于她自己的人生,包括對張誠的愛。
夜很深沉,路很長!有種何去何從的惆悵。打開手機想給陳世海通電話,怕思念決堤,拿起的電話又放下了;想要給張誠道個好,搖搖頭笑了笑,此時此刻他一定在辦公桌前忙得不可開交,還是算了。
回到櫻木堂雅若沒有回中閣,而是來到上司院。開門的同樣是兩個丫頭,這倆丫頭就是接風宴上被懲罰的那兩位,開門看到不是黑玫瑰,而是雅若,雙雙屈膝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輕聲道了聲好。
雅若看屋里沒人就走了進去,倆丫頭被叫了起來,“你們倆叫什麼名字?”
丫頭相互對視,眼神中略帶不安和畏懼,捏著衣服角各自低頭不語。
“怎麼?記恨是嗎?”
“沒…沒有,我們不敢,我們怎麼敢記恨英佐小姐,我叫池川玲!”
“我…我叫秋山美西子!”
一時間,兩人紛紛說出了自己的名字,雅若見倆人逗,沒忍住笑了出來,兩人感覺危機感已經解除,大膽的跪坐在了雅若的對面。
“英佐小姐,那天是我不好冒犯了你,我听說你為給奈良少爺送飯,手還受了傷,對不起!”年長的池川玲一臉歉意地去說道。
雅若讓她把頭抬起來,其中一邊臉仍然稍有浮腫,伸出手輕輕摸了摸,丫頭疼痛不已,頓時心如刀割。
那天心里是有氣的,送飯分明就是自己的意願又怎麼能夠怪罪到一個丫頭身上。
“對不起,是我不對,那天其實我不應該對你們下手那麼重……”
正當雅若要問怎麼知道手受傷一事時,一旁的美西開始抽泣,池川玲輕輕推她的肩膀,像是在示意她收斂,可丫頭一抽泣就沒止住,反而嘩啦啦哭了起來。
“怎麼了?我都跟你們道歉了…好了行啦行啦,以後我好好補償你們倆,別哭了!”
美西淚眼汪汪地看著雅若,伸手去拉池川玲的手,剛踫到,池川玲便哎呀一聲慘叫。雅若突然覺得事情不對,強烈要求她把袖子掀起來。池川玲用責怪的眼神瞥了一眼美西,那眼神就像是米兒瞥視小雪一樣,一個較為懂事富有擔當,一個不太成熟卻心地善良。
袖子掀開那一霎那,雅若的心是冰涼的,潔白嬌嫩的手臂上滿是傷痕,肘關節往上兩厘米處被紗布包扎,紗布上滲出了鮮紅的血漬。這是多麼熟悉的傷口,甚至讓雅若覺得就是自己身上的傷長在了她的手臂上。
“怎麼會這樣?你怎麼了傷的這麼重?”
池川玲急忙把袖子放了下來,若無其事地回答道“沒事,就是不小心我自己摔了一跤,撞石頭上了。”
雅若把目光轉向美西,丫頭一邊抽泣,一邊看了一眼池川玲,“是倉木先生把她打成這樣的,他說都是因為我們小姐你才受了傷,他就要玲姐姐也受同樣的傷,我們正想要找時間去找小姐你賠禮道歉,現在你在這兒,我跟玲姐姐正式向你賠罪,希望英佐小姐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以後留我們在櫻木堂。”
雅若的心一涼到底,她不知道僅僅是送一個飯對兩個丫頭竟然造成這麼大的影響,她沒有勇氣再面對池川玲手上的傷,輕輕把她們從地上扶了起來。另一方面對倉木一夫又是燎起熊熊烈火。
“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這個倉木一夫怎麼這麼心狠手辣,對一個丫頭竟然下此狠手,回頭我非收拾他不可!”
池川玲連忙拉住雅若的手,激動道“不要啊英佐小姐,倉木先生也是無奈,這是木子小姐的意思。
我已經連累過小姐你一次了,我不想因為我讓你跟木子小姐之間再有什麼過節,算是玲兒求求你了。”
雅若沉住氣,一邊輕輕擦去美西臉上的眼淚,一邊把手搭在池川玲受傷的手臂上,“疼嗎?”
丫頭微笑地直搖頭,這種笑容是她在米兒身上找尋不到的,它充滿了純真和善良,比起那天送飯時大相徑庭。有過一次吃虧,當然可憐歸可憐,底子還是得摸清。
“你們來櫻木堂多久了?都是大阪本地人嗎?”
美西端起桌上的茶壺,並不太熟練地給雅若倒了一杯茶,期間並未換水,也沒有沖洗杯子。對于土生土長的日本人來說茶道文化是每個東洋人的生活基本,這麼粗魯的沏茶方式要麼是不待客,要麼就是自家人,相形比較,前後不是,這讓雅若有所疑惑兩人的身世。
“我們都是安福院的,這里好多姐妹都是,我跟玲姐姐是去年才來這里,平時都干些雜物,端茶送水什麼也不累,比起在安福院那要好得多啦。”美西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
“安福院?”雅若拿著杯子放在眼前轉了轉,“你們是孤兒?”
美西停住手,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池川玲又看了看雅若,“對啊,櫻木堂里好多姐妹和隨從都是東瀛安福院的,他們很多在很久以前就被加藤先生帶來這里,加藤先生對我們很好,我們在這里吃的比安福院好,住的比安福院好。”
雅若感到震驚不已,原來諾大的櫻木堂里居然生活著這麼多出生福利院的孤兒,並且還是父親加藤的安排,讓這麼多孤兒深陷泥潭……雅若的腦袋就像被炸開一樣,簡直無法去接受這個現實。對于他們來說根本了解不到櫻木堂的危機感,反而適得其反的感覺到一種戀戀不舍的滿足。
“你們…你們難道不知道櫻木堂是什麼地方嗎?”
池川玲輕輕捂著臉,笑道“當然知道啦!我听說這里以前不叫櫻木堂,叫什麼上茶院!後來淺野宮男先生去世以後加藤先生就把花園改成了上司院和茶祭司兩所,同時也把花園命名成了櫻木堂。”
美西迫不及待地搶話道“小姐你不知道吧,其實我們櫻木堂是大阪唯一一個政府批準的勞務式有償安福院,任何苦受災難、無父無母的孤兒,不論男女都可以來這里差事,其實平時加藤先生和木子小姐對我們都很好。”
這個消息表面上是令人欣慰的,實際卻又是那麼的可怕,櫻木堂販毒行跡無痕已經是件驚天大案了,披上慈善安福院的外衣,整座櫻木堂蓬蓽生輝,完全沒有虎豹穴巢的感覺,也難怪一直這麼順風順水。
現在好了,超級毒販轉身成了大慈善家,一個別具一格在21世紀里的“封建制”府邸成了安福的聖地,不僅不為世俗所排斥,相反卻得到相應的贊許,也難怪她們這麼擔心離開櫻木堂。在這里衣食無憂待遇豐厚,且不知撐起這“繁華世界”的並非是什麼大產業,而是害人至深的毒品。
這些無辜可憐的丫頭們,個個出生貧苦,離開這里確實一時半會兒也沒處安身,總之也是無辜之過吧,櫻木堂一天存在,他們便一天無憂,等哪天事發東窗再行安排,反正對他們來說並無罪過,在這點上還是得把他們和毒品各放一邊。
雅若沒有嫌棄,一口把茶水喝了進去,“好好把傷養好,有什麼事情盡管來茶祭司找我,我先走了。”
池川玲微微一笑點頭道謝,起身彎腰給雅若送別,美西送雅若下了閣樓,臨走時雅若摸了摸她的額頭,再三叮囑道“以後倉木一夫如果在對你們施暴,你就來找我。”
美西高興地直點頭,目送雅若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