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就要拿出陛下不能發難與謝家的東西。”韶華低聲道。
你想如何？”謝忱直言道。
四大門閥，倘若謝家當真傾覆了，那麼，誰是最受益的？”韶華反問道。
桓家與裴家。”謝忱繼續道。
這兩家，哥哥認為誰家有可能擠進來？”韶華繼續道。
裴家。”謝忱看著她道，“妹妹，這裴家的二公子雖然是混不吝的人，不過卻是足智多謀，而桓家與皇室牽扯太多，難以服眾。”
如今五皇子只能依靠桓家，而裴家不過是表面與桓家聯盟罷了，倘若真的牽扯利益，裴家自然不會再相助。”
謝忱突然明白了，“妹妹難道是想？”
謝家是應該急流勇退了。”韶華繼續道。
我知道了。”謝忱沉默了良久道，“謝家本就是凌家的一脈，倘若謝家倒了，那麼我便以凌家正統來代替。”
不錯。”韶華點頭道。
只不過，到那個時候，凌家怕是要被陛下所忌憚。”謝忱看著她，“妹妹可想好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便也沒有了退路。”韶華低聲道，“何不如讓背後之人再得意一會呢？”
你想知道母親真正的死因？”謝忱知道，這是她跟他心中的一根刺兒。
嗯。”韶華點頭，“我想，母親當年的死，定然跟現在我們所面臨的分不開。”
妹妹，你可想好了？”謝忱還是問道。
想好了。”韶華點頭。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如他門所願吧。”謝忱低聲道。
哥哥，我將謝家交給你了。”韶華說著，將謝家家主的印鑒遞給他。
謝忱接下，並未有絲毫的猶豫。
他清楚，謝家一旦被發難，那麼接下來，所面臨的便是滅頂之災。
到時候，他所能做的，便是與凌家緊緊地聯系在一起。
這世上，再也沒有謝家，而是凌家。
韶華接著道，“這個秘密一旦揭開，關于 目山的秘密便也會再次地提起。”
謝忱當然清楚，故而點頭，“放心吧。”
好。”韶華笑著應道。
兄妹二人商議之後，謝忱便離去了。
蕭若蕊卻在此時出現，笑吟吟地看向謝忱。
謝忱並不知曉韶華與蕭若蕊到底親近到什麼程度了，如今也只是以禮相待。
姐姐，我著實睡不著。”蕭若蕊無奈地聳肩道。
韶華低聲道，“適才你听到了多少？”
啊？”蕭若蕊伸手摸了摸鼻子，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
過了好一會，才開口，“沒什麼，反正我也不懂。”
她無所謂地看著韶華，“姐姐，你權當我沒有听見吧。”
那好。”韶華知曉，她就算听到了，也不會胡言亂語。
只不過韶華以為她會好奇，未料到她竟然是這樣淡然的態度。
韶華仔細地打量著她，直等到她被盯得不自在，才開口，“姐姐，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小丫頭，你又想做什麼？”韶華盯著她問道。
沒什麼啊。”蕭若蕊搖頭，她能做什麼？
韶華嘴角一勾，上前一步道，“這麼平靜，必定沒有好事兒。”
蕭若蕊嘴角一撇，而後說道，“我如今能做什麼？姐姐，你難道連我都不相信？”
不過是覺得你太過于冷靜了。”韶華緩緩地坐下，“對此到底不感興趣。”
本就不是我能摻和的。”蕭若蕊歪著頭，“而且，有我在，大哥在，蕭家也不會對付謝家。”
難道你想讓蕭家站在我這邊？”韶華反問道。
有何不可？”蕭若蕊挑眉，“蕭家掌管著夕照八成的財政，富可敵國。”
倘若不是蕭家乃是四大門閥，你以為蕭家能好好地？”韶華反問道。
當然不能。”蕭若蕊冷笑了一聲，“只不過如今的蕭家，可並非表面上看著那般軟弱，只盯著錢。”
小丫頭，你到底還想說什麼？”韶華反問道。
姐姐，你放心就是了。”蕭若蕊嘆了口氣，“總歸，我隨你一同去西霖，而謝家的事兒，我也不會摻和。”
罷了。”韶華擺手道。
蕭若蕊知曉她依舊將自己當成小孩子般看待，不過她如今的確是小孩子。
她無所謂地望著韶華，接著道，“姐姐，你可還記得，當初你第一次進入公司的情形？”
當然記得。”韶華點頭道。
你與我說的時候，我一直覺得當時的你是何等的威武霸氣。”蕭若蕊感嘆道，“那樣的姐姐才是我喜歡的。”
難道現在的，你不喜歡？”韶華反問道。
你顧慮太多。”蕭若蕊繼續道，“你如今的身份，且不說背後有凌家支撐，更何況，還有沈家，謝家呢，再加上大哥本就不會讓蕭家摻和此事兒，你還怕什麼？”
韶華一怔，苦笑道，“原本是我太謹慎了。”
你不過是擔心會被再次地算計。”蕭若蕊繼續道，“姐姐，你不是告訴我，不怕被算計，只怕自己到了退無可退的地步。”
韶華低笑了一聲，接著道，“如今反倒是你來教訓我了。”
我不過是覺得你如今的手段太過于軟了。”蕭若蕊歪著頭道，“當初的那股子果敢勁兒已經蕩然無存了。”
韶華也知曉自己如今是什麼情形，只可惜，她卻不能與蕭若蕊仔細地說明白。
她緩緩地坐下，側眸看向窗外。
微風幾許，窗欞下隨風飄蕩著幾片落葉。
她只是這樣目不轉楮地瞧著，而蕭若蕊的話卻在這平靜的夜色中，變得越發地沉重。
蕭若蕊知曉自己多言了，可是倘若不如此，她擔心再如此下去，姐姐只會被處處掣肘。
其實，蕭若蕊也只看見了表面上的，卻不知曉這背後的種種。
過了許久，還不講她回神，蕭若蕊才起身，“我當真去歇息了。”
去吧。”韶華這才反回過神來，看向她道。
蕭若蕊朝著她揮揮手，而後便離開了。
鄭嬤嬤入內，低聲道，“少夫人，三爺回來了。”
嗯。”韶華微微點頭，接著便去了。
沈煜換了衣裳，抬眸看著她，“你可想好了？”
想好什麼？”韶華反問道。
謝家之事。”沈煜已然知曉。
嗯。”韶華緩緩地坐下，“與其腹背受敵，不如主動出擊。”
你可知曉，如此做，無疑是將凌家徹底地推了出來。”沈煜繼續道。
我知道。”韶華低聲道。
既然你已想好，那我便不多說什麼了。”沈煜走上前去，只是垂眸注視著她。
韶華微微抬眸，對上他漆黑的瞳眸，深不見底。
她斂眸，抿了抿唇，“此事兒，我與父親說過了。”
你知道的，你要做什麼，岳父大人必定會全力支持。”沈煜直言道。
嗯。”韶華點頭。
沈煜見她神色並無異樣，便知曉她已經心意已決。
只不過，現如今的情形，若容不得她有絲毫的退讓。
其實如此也好，最起碼，在他要離開的時候，她不會受委屈。
沈煜沉默了良久，“準備準備吧。”
早些歇息吧。”韶華淡淡道。
好。”沈煜轉身便回了里間。
韶華站在原地良久，才抬步進去。
謝忱回了謝家。
自然將幾位老爺聚在了正堂。
什麼？”謝二老爺驚訝不已。
眼下只能如此。”謝忱道。
只是？”謝二老爺有所猶豫。
謝忱卻將家主的印鑒拿了出來。
幾位老爺雙眸閃過驚訝，未料到凌氏竟然將謝家徹底地交給了謝忱。
謝忱繼續道，“我乃是謝家真正的嫡子，這印鑒既然妹妹已經給了我，我自然不能對不起謝家。”
妹妹？
謝二老爺一愣，想起這二人結拜了。
二人對視了一眼，謝二老爺才開口道，“既然如此，那一切便憑家主吩咐。”
好。”謝忱見幾人答應了，這才起身道，“明日一早，陛下必定會召我入宮。”
謝家族人恭迎家主回來。”謝二老爺率先起身道。
謝忱知曉，謝二老爺最是個明白人。
三人出了正堂，謝三老爺看著謝二老爺。
二哥，謝家日後便成了凌家？”謝三老爺低聲問道。
想要保住謝家，必定要攀附凌家，更何況，如今家主手中握有印鑒。”
謝二老爺低聲說道。
謝忱回了院子，自是去了袁緋茉那處。
袁緋茉正躺在床榻上，見他入內，便要下床。
莫要起身。”謝忱說著，便匆忙上前。
袁緋茉便靠在床榻上，抬眸看著他，“可累了？”
今夜我還有些事兒要處理，便不能陪你了。”謝忱看著她道。
我知道了。”袁緋茉雖然不知曉究竟是何事，卻也能夠猜到一二。
謝忱上前坐在床榻旁，將她攬入懷中，“明日等我回來就是。”
嗯。”袁緋茉乖順地靠在他的懷里，輕聲應道。
韶華也是一夜未眠，直等到次日，她抬眸看去，沈煜也在。
我隨你一同前去。”沈煜說罷，已經轉身去換衣裳了。
韶華斂眸，待洗漱穿戴妥當之後，便也去了。
宮中。
皇帝正襟危坐與大殿龍椅上。
想起西霖出兵與謝家有關，皇帝恨不得將謝家滿門抄斬。
只因謝家如今的地位，他自然不能連根拔起，故而少不得問罪，以此削弱謝家的勢力。
謝忱當下便跪在大殿中央。
韶華在殿外，沒一會，便被宣召入大殿。
臣婦參見陛下。”韶華恭敬地行禮道。
凌氏，你入宮，所為何事？”皇帝語氣不悅。
韶華也只是將手中準備的密函呈上。
待落到皇帝手中，他看過之後，雙眸閃過一抹幽暗。
他冷視著跪在大殿中央的凌雲與謝忱，眯起雙眸，過了許久之後才開口，“寡人倒是意外。”
啟稟陛下，謝詁雖為謝家二公子，卻並非謝家真正子嗣，還望陛下明鑒。”謝忱連忙道。
韶華正準備開口，卻見陛下將密函合起，重重地摔在了一側。
謝忱生怕韶華出事兒，便說道，“陛下，臣”
夠了。”皇帝冷喝道，“退朝。”
皇帝負氣而去，只留下滿朝文武大臣面面相覷。
隨即便將目光落在了凌雲的身上。
韶華也只是淡然地退出大殿。
而她與謝忱卻被獨自召見了。
沈煜也一同前往。
入了正殿，沈煜也只是拱手行禮，韶華與謝忱便要行大禮。
只不過皇帝如今倒是沒有了這個心思，只是打量著這二人。
沈家家主印鑒在何處？”皇帝沉聲道。
回稟陛下，在臣手中。”謝忱如實回道。
好一個謝家，好一個凌家。”皇帝冷笑一聲。
抬眸看向沈煜時，那眼眸中多了幾分地冷意。
沈煜也只是靜靜地立著，等著皇帝處置。
皇帝深知，現如今想要處置謝家那是萬萬不能的，無疑是讓謝家徹底地歸凌家。
既然謝家家主的印鑒在謝忱手中，那麼如今謝家還是謝家，並非是凌家。
謝忱也是料到了皇帝不敢真的開罪謝家，故而才想到這個計策。
皇帝在此之前，可是鐵了心的要除掉謝家。
如今怕是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不過如此，也算是在皇帝這處徹底地暴露謝家。
謝忱恭敬地听命。
而皇帝自然不能不處置，只不過比起之前除掉的心思，如今也只能小懲大誡。
命謝忱跟隨凌家前往邊關平亂。
而皇帝深深地看了一眼韶華，見她如今乃是婦人的裝扮，不知為何，讓他想起了那個早逝的人。
他仔細地想著，當初那個孩子是他親自送去斷頭台的，當然不可能活著。
那麼這個凌雲，的確太像了。
謝詁並非謝家真正的嫡子，這反倒讓他覺得有趣。
倘若謝家包庇謝詁，那麼便是其心可誅。
到時候他便可名正言順地處置謝家，想來凌家也不會出手。
畢竟，他才是夕照的皇帝。
韶華出了皇宮，沈煜卻被留了下來。
皇帝直視著他，過了半晌道，“凡事適可而止才是。”
陛下認為她會如何？”沈煜反問道。
如何？”皇帝冷笑一聲，“寡人只想國泰民安。”
沈煜拱手退下。
皇帝臉色一沉，當下便一揮手，將龍案上的奏折傾數揮了出去。
韶華坐在馬車內，蕭若蕊看著她。
姐姐，解決了？”
嗯。”韶華點頭。
這皇帝老謀深算，可比鄭海生難對付多了。”蕭若蕊低聲道。
你怎的又提起他來了？”韶華不解。
吳家的公子，吳 與鄭海生容貌一模一樣不是嗎？”蕭若蕊反問道。
是又如何？”韶華低聲道。
難保他不是鄭海生。”蕭若蕊嘀咕道，“這翟雪最後有沒有死，我不知道，不過這鄭海生的確是死了。”
韶華卻知曉，吳 雖然與鄭海生長相一樣，卻並非是鄭海生。
只不過她看向蕭若蕊時，神色中多了幾分地打量。
蕭若蕊歪著頭，“姐姐，你如今該回去好好歇息才是，準備準備明日啟程前往西霖。”
嗯。”韶華點頭，現如今最緊要的便是這個。
沈煜並未出宮，而是去了太後寢宮。
太後輕咳了幾聲，低聲道，“既然皇帝已經知曉了，謝家與凌家的關系，想來不會就此罷手。”
是。”沈煜垂眸應道。
你該如何？”太後低聲問道。
如今到底不是再起爭執的時候。”沈煜溫聲道。
你也要去邊關？”太後看向他道。
總歸不放心。”沈煜低聲道。
該知道的，她也都知道了。”太後低聲道。
是。”沈煜對太後甚是尊敬。
太後見他不願多提，便也擺手道，“你自去吧。”
是。”沈煜行禮之後便退了下去。
太後幽幽地嘆了口氣，“也不知曉我這身子還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
韶華回了沈家，便去準備了。
不過是卸去繁重的衣裳，換了輕便的常服，便去歇息了。
蕭若蕊自然不會打擾她，只是看向鄭嬤嬤道，“路途遙遠，總歸要帶一些糕點。”
九小姐放心就是了。”鄭嬤嬤低聲道。
我倒是忘記了，姐姐之前也是出去過的。”蕭若蕊低笑道。
鄭嬤嬤一怔愣，疑惑地看著她。
蕭若蕊淺笑道，“不過是听說過。”
是。”鄭嬤嬤垂眸應道。
听說？
不過鄭嬤嬤心中雖有疑惑，如今卻也不是細想的時候，只能去準備前往邊關的東西。
韶華直等到天黑時才醒來。
沈煜已經回來，正坐在一側的軟榻上看書。
見她起來，他放下手中的書卷，語氣溫柔。
可好些了？”
嗯。”韶華點頭應道。
該準備的也都準備妥當了。”沈煜接著道，“此次，四大士族都出了人。”
想來倒是。”韶華點頭道。
沈煜見她似是還有所顧慮，便說道，“你今夜可是要去凌家？”
不了。”韶華看著他道，“先去母親那處。”
母親那處我已經派人去過了。”沈煜看向她，“不必再去叨擾了。”
也好。”韶華了然道。
沈煜見她神色依舊是淡淡的，他隨即起身，行至她的面前。
難道你就沒有什麼與我說的？”
韶華倒是沒有想到沈煜會突然靠近，仰頭驚訝地看著他，半晌說不出話來。
二人對視了一眼，沈煜無奈地嘆著氣，轉身便出了里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