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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阿滿去了趟美國。
從美國回來後,阿滿看了甦蓁,又看了軍區的老戰友,最後告別所有人去了安江,他接手了安江療養院,每天,他都會讓去後山,帶去新鮮的花。
阮玉裳也放下對甦蓁的偏見,住進了瞿家大院,一家人和和睦睦,幸福美滿,瞿楠從意大利回來,帶了丈夫和女兒,瞿藤嘴上罵,可心里疼惜這個在外漂泊的女兒。
一年後。
甦蓁由每半年去一趟安江變成每隔一個月去安江,每次瞿唐都會陪著她,她不說話,只是默默坐在橘子樹下,在那一呆就是一天。
她給沈 說這一年濱城的變化,說了小瑾和小年的變化,還說了糖糖已經換了血,說了沈老最近的情況。
那地下的人默默地听著。
不知坐了多久,她這才抬起頭,看向面前的橘子樹,想起小時候許諾的畫面。
那時的他們是那麼的美好。
呆夠了,她起身準備回去,可就在轉身的一瞬間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東西,她腦子嗡嗡作響,只覺得那激動快要噴出心頭。
好久,久得她分不清時間。
阿滿走了過來,看到熱淚盈眶的甦蓁,鼻頭猛地一酸,他走了過去,用力抱緊她,哽咽道:“小蓁姐姐,回去吧?”
“……”
甦蓁呆呆地看著橘子樹。
沈 ,病秧子。
阿滿松開她,盯著她清麗的眉眼說:“小蓁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瞞你的,只是我那時沒有把握,而且先生吩咐過不能告訴你,所以你要怪就怪我,別怪先生。”
“傻瓜。”
甦蓁眼淚落了下來。
這兩個傻瓜,真的好傻。
阿滿低下頭受訓。
這件事,他原本不想說,可今天小蓁姐姐看到了,那一切瞞不住了,可轉眼一想,這樣也挺好,之前他不愧對小蓁姐姐了,也不愧對先生了。
風慢慢地吹著,攜帶走那冰涼的淚。
甦蓁揚起頭讓眼淚逼回去,她想笑,可嘴角卻彎不起來,這樣不是挺好的嗎,挺好的,他好,他們也好,都挺好的。
她攥緊了手指,好久才松開。
看向阿滿。
她含著淚說:“阿滿,這些年辛苦你了。”
“小蓁姐姐別這樣說,這一切都是阿滿應該做的,要不是你和首長,阿滿也不會進軍區,更不會成為一名合格的軍人,所以小蓁姐姐,你別說辛苦,我做這些都是自願的。”阿滿挺直了腰桿,清秀的臉滿是堅毅。
甦蓁抱了抱阿滿:“好孩子,謝謝你。”
“……”
阿滿紅了眼圈。
兩個人在後山呆了一會便回去了。
第二天,甦蓁要回濱城,臨走時,她央求阿滿帶她去見他,阿滿猶豫了一會便答應了,可就在門口,她突然不想進去了,現在門口,听著那熟悉的笑聲,她眼眶發熱,然後轉身離開了那里。
阿滿追了上來,問她為什麼不進去。
她揚起帶淚的笑容,看著那里沒有說話。
見或不見,都不重要了,只要知道他平安,那她就放心了,只要他開開心心的,那她就放下了。
上了車,她的淚刷地下來了。
阿滿看著她故作堅強的背影,心也被揪起,小蓁姐姐對不起,原諒阿滿的不得已,原諒阿滿做出的選擇。
在療養院站了許久。
直到看不到那車影,他才轉身。
走到之前的房間門口,敲了敲門,听到里面熟悉的聲音,他這才推門走了進去,入眼是一片軍綠色,而背對著他的是一個穿著休閑裝的男人。
“剛才那個女孩是誰?”
男人放下手里的書,看向阿滿問。
阿滿照常給他按摩肩膀,恭敬地說:“是我姐姐,她來這看朋友……”
“朋友,什麼樣的朋友?”
男人皺著眉頭,像是在回想。
阿滿眼眸一暗,壓下心里的酸澀回答:“很好的朋友,就葬在我們後山的橘子樹下,她每年春天和秋天就會來看他。”
“原來是他。”
男人說了一句便沒有再說。
他又翻了一頁書,看到上面的字,有些心不在焉,抬起頭,看向阿滿清秀的臉繼續問:“那個女孩什麼時候會再來?”
“半年後。”
“半年後?”
男人垂著眼眸,有些失望:“還有這麼長時間,我以為她一個月會再來。”
阿滿看著他,那酸楚溢滿整個心間。
原來愛是無法磨滅的,就算失去了記憶,就算腦子已經沒了那個人的存在,可還是不由自主地會想靠近,以前他是如此,現在失憶了,他還是如此,首長,你為什麼就不能徹底放下呢。
沈 擺了擺手,讓阿滿停下。
他支撐著身子站了起來,腦子空空的,仿佛丟了什麼似的,可他記不起來了,什麼也記不起來了。
“首長……”
沈 掃向阿滿,看著他:“你叫我什麼?”
“先生。”
阿滿直接改口。
沈 看了他一眼,然後訓斥道:“你叫什麼,為什麼又會在這,還有,丫頭哪去了,今天怎麼沒看到她,是不是你凶她了?”
“我叫阿滿,是這里的院長,丫頭今天做檢查,所以沒有過來,等她做完檢查我帶她過來看您……”
“她怎麼了?”
沈 盯著他,眼楮里滿是緊張。
阿滿笑著安慰他:“丫頭沒事,只是有點發燒,檢查完我讓人給她輸點液應該就沒事了,先生,一會還要去後山嗎?”
“嗯。”
沈 將書放回書架里。
可從書架里看到一張紙,他拿了下來,看到紙上的字跡,他有些微愣,這是他的字跡,這個小蓁兒是誰,為什麼上面會有兩個人,還有一顆橘子樹。
阿滿站著沒動。
這里的書和擺件都是首長以前的東西,他去軍區和沈宅將這些搬了過來,這些東西他沒敢亂動,都是根據首長以前的布置一一擺好,而且那盆綠蘿他也搬了過來。
沈 轉過身,指著紙上的名字問阿滿:“這個小蓁兒是誰,為什麼這張紙會在我的書架里?”
“是先生的朋友……”
“她是女的?”
阿滿心里一顫:“是……”
“荒唐,我怎麼會交女性朋友,我的朋友都是些男的,怎麼會有女的,對了,上次那個欠抽的雞毛要是再來,你就給我打出去,我看到他就煩……”
“阿 ,你要打誰出去?”
沈 話還沒說完,只听一聲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他臉色頓時一變, 當將門關上,並上了鎖。
陸羽超級無語。
這小子怎麼對他這麼大意見。
阿滿看到自家首長這個樣子,不由地笑了起來,雖然首長失憶了,可這個樣子其實挺可愛的,至少和以前相比不再冷冰冰的了。
過了二十分鐘。
陸羽站在房間里,而身後是被踹出一個大洞的門,阿滿下意識站在沈 身後,看著某軍醫一臉䱇瑟的樣子。
“阿 ,你以為一個破門能攔住我麼,好歹我是個軍區首長,若沒有這破門的能力,我還怎麼當這個軍區首長。”陸羽將醫用箱放在桌上,檢查著里面的器具,看向沈 這才說:“最近怎麼樣,有沒有覺得頭疼,惡心,睡眠不好的狀況?”
“有。”
陸羽有些緊張:“什麼時候開始的?”
“你來後就開始的。”
“噗。”
阿滿一個沒忍住。
陸羽翻了白眼,看向某人:“阿 ,別胡鬧好不好,我這是為你例行檢查,要知道,你腦子可是我治好的,要沒有我,你小子早就成老年痴呆了。”
“你可以滾了。”
沈 臉色異常鐵青。
陸羽嬉皮笑臉,拿出器材:“別這樣啊,好歹我們已經是老朋友了,你這樣可不是對待朋友的態度……”
沈 :“……”
陸羽看向他:“阿 ,我都來了二十來回了,你能不能給我個笑臉,就算不給笑臉,給個正常臉色也可以啊,別整天黑著個臉,敢情我欠你錢是不是?”
沈 :“……”
某軍醫繼續嘰里呱啦,阿滿看到自家首長的臉越來越黑,心里替某二貨軍醫捏一把汗,上次他家首長將某軍醫踹了出去,這次照這個架勢,很有可能會被以同樣的姿勢踹出去。
果然,如他所料。
某軍醫以一種極其圓潤的方式被踹了出去,而他家首長臉不紅氣不喘地整了整衣服,徑直出了房間,去後山散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