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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十天就要過年了。
甦蓁忙完了公司的事,老早出了辦公大樓,前天下了一場雪,很冷,她穿著羽絨服走在大街上,听著那 里啪啦的鞭炮聲,心里滿是酸楚。
過第一個年的時候,瞿唐去外地出差,她做了一大桌子菜,等了兩個小時,瞿唐才風塵僕僕回來,那時他衣服都濕透了,但懷里揣著一份小龍蝦,她雖然嘴上埋怨他,可心里暖暖的。
第二個年,他沒有出差,他們玩了一天,爬了雪山,還在冰湖釣魚,那一天她鞋子濕透了,瞿唐抱著她的腳暖了一夜,她迷迷糊糊醒來,卻發現瞿唐快凍成冰棍。
之後他們就沒有在一起過年,這幾年聚少離多,每次都是他等她回來,錯過了好幾次,那時她就想,以後再也不離開他,每年的除夕都要陪他一起過。
可現在他不在了,只留下一個光禿禿的墓碑,再也沒有人給她買小龍蝦,也沒有人抱著她的腳暖一夜。
想著想著,眼淚便落了下來。
半年了,他都走了半年了,可她對他的思念越來越深,一想起他,一想起他的笑,她的心就被擰緊,疼得喘不過氣來。
她沿著這條街走了很久。
手機響了。
她看了一眼便接了起來:“大哥,怎麼了?”
“小蓁,你現在在哪,為什麼還不回來,外面風大,別待太久,對寶寶不好。”瞿燁看了看表,已經都八點二十了,她還沒回到家,他有些擔心她的安全。
甦蓁笑了笑說:“我知道了。”
瞿燁說了聲小心,便掛了電話。
她將手機放回包里,揚起頭看著空中飄舞的雪花,下雪了,她伸出手接住那潔白的雪花,看著它融化,鼻頭忽地一酸。
“阿蓁,喜不喜歡雪?”
“喜歡。”
“那我們每年除夕都來看雪好不好,每年我都給你堆兩個雪人,一個你,一個我,好不好?”
“嗯。”
那些回憶堵滿了心,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思念,眼淚決堤,仿佛要沖刷掉所有的理智。
阿唐,我想你。
在甦蓁的身後,站著一個人影,雪花落滿了他的頭發,那深情的眸緊盯著那嬌小的身影,他很想去抱她,很想代替那個人住在她的心里,可她一個機會都不給他,哪怕是施舍,她也不願意給他。
雪越下越大,不一會兒地上便被雪花鋪滿,白茫茫一片,甦蓁一步步走著,身後的身影也一步步跟著,他痴痴地看著她,期望她能回頭看他一眼,能回頭歡喜地撲進他的懷里喊病秧子。
走了很久。
他看到她進了游樂場,看到她一個人坐旋轉木馬,看她一個人坐摩天輪,一個人買了電影票坐在孤零零的觀影區,又哭又笑。
她始終沒回頭,半分猶豫也沒有。
他心里失落,仿佛壓了一塊石頭,喘不過氣來,他很貪心,以前瞿唐在的時候,他還能控制自己的心不做出逾越之事,可現在瞿唐不在了,他便想代替瞿唐住進她的心里,想得到一個完整的她,他逼她,逼她撲進自己的懷抱,哪怕是個替身他也願意。
可她不肯,不肯讓他擠進她心里。
他苦笑,更多的是不甘心,不甘心他不過比瞿唐遲了幾步,就永遠被拒絕,不甘心明明他擁有和她最美好的年少記憶,可最狼狽地也是他,那莫名的火逼得他快要失去理智。
電影結束。
她木然走出觀影區,走出游樂場。
鞭炮 里啪啦響,她看向天空,只見五顏六色地煙花呈現在她面前,那些絢麗的顏色亮得耀眼,又莫名的孤寂。
曾經那個人承諾過要和她看一輩子煙花,可現在站在這看煙花的卻只是她一個人,那個承諾的人卻永遠不在了,就像這個煙花,絢爛了幾秒鐘,便消失不見了。
她木然地坐在椅子上,眼淚落了下來。
那個人不在了。
剛開始她只是默默流淚,可最後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淚腺,哭得嘶啞,她想他,很想很想,肚子里的寶寶也仿佛感受到她的悲傷,乖乖地沒有鬧騰。
哭了有多久。
她不清楚,只覺得眼楮很疼。
手機響了很多聲,她沒有接起,只是呆滯地看著面前的海報,好久她平復好自己的情緒,用手擦了擦眼淚,這才起身攔了輛出租回大院。
沈 看著她失魂落魄的背影,心被擰緊。
小蓁兒,病秧子想和你在一起。
瞿家大院。
甦蓁進了大廳,小年和小瑾就跑了過來,一個個抱著她的腿撒嬌,她摸了摸兩個小寶貝的頭,笑著說:“寶貝,怎麼現在還沒睡?”
“等媽媽。”
小年揚起臉賣萌道。
小瑾握著她的手,小臉快要皺成小老頭:“媽媽,你手怎麼這麼冰,是不是生病了?”
“媽媽沒事。”
她捏了捏小瑾的臉笑著說。
小瑾不說話,可眼楮里滿是擔心,她心里頓時一暖,牽著兩個寶貝的手坐在沙發上。
宋麗珍看著紅腫的眼楮,有些心疼,讓小月端來煲好的雞湯讓她喝,甦蓁端起碗一股腦兒全喝完了。
接下來的幾天,甦蓁沒有去公司。
小年這天。
甦蓁和宋麗珍在廚房包餃子,瞿燁和瞿藤在客廳談公司的現狀,兩個人談得熱火朝天,宋麗珍看到客廳的兩父子,眼眶有些濕潤,沒想到她能守住她的兒子和丈夫。
“麗姨,怎麼了?”
甦蓁抬頭,就看到宋麗珍眼楮紅紅的。
宋麗珍擦了擦眼淚,笑:“沒什麼,被辣椒嗆到了,小蓁,雖然小唐走了,可你還在,要不你就別守著了……”
“麗姨,油紅了。”
甦蓁放下手里的餃子提醒道。
宋麗珍關了火,勸甦蓁:“小蓁,你是個好孩子,小唐也是個好孩子,他那麼愛你,一定不願意看到你這麼受苦,所以听麗姨的話,找個知冷知熱的人過你的日子……”
“麗姨,對不起。”
她強忍著眼淚,說了聲對不起。
宋麗珍還想勸說,可甦蓁端著做好的菜出去了,小月和榮媽沒有說話,只是做些自己手里的活,其實夫人說的對,少夫人還年輕,不應該這麼守著了,要是少爺在,肯定心疼少夫人。
客廳里。
甦蓁將菜放下,小年是個饞貓,吵著嚷著要吃肉丸子,甦蓁抄了一個肉丸子遞給小年,小年一口咬在嘴里,嘴巴鼓鼓的,看起來像個小招財貓。
她沒看到小瑾,便問小年:“哥哥呢?”
“哥哥在樓上。”
小年鼓著嘴巴含糊道。
她放下筷子,牽著小年上了樓,推開臥室門,就看到小瑾趴在床上翻看著相片,她走了過去,揉了揉小瑾的頭發,聲音沙啞地問:“小瑾,是不是想爸爸了?”
“媽媽,爸爸是不是回不來了?”
小瑾兩只眼楮紅紅的,顯然是哭過了。
她抱著兩個孩子,各親了一口這才說:“傻孩子,爸爸沒有走,他在我們的心里,只要我們想,他就永遠活在我們心里……”
“媽媽胡說,爸爸他不要我和哥哥了,他好久都沒陪小年玩打怪獸了,他肯定不喜歡小年了。”小年噘著嘴巴,眼淚在眼眶打轉。
甦蓁鼻頭一酸。
他不要她和孩子們了。
小瑾抱著她,悶聲道:“媽媽,你別走好不好,爸爸已經走了,我們不能再沒有媽媽,所以別丟下我和弟弟好不好?”
甦蓁心里一顫。
小瑾很敏感,他一定察覺出她的決然,所以才說出這些話,她抱著兩個孩子,心里又酸又澀,她本想著等生下糖糖後就去找瞿唐,不管生死,她要和他生生世世在一起。
可听到小瑾這話,她有些躊躇。
孩子還很小。
她真的舍不得。
小瑾將頭埋在她胸前:“媽媽,我知道你很愛爸爸,可能不能等我兩年,只要兩年,我就可以照顧好弟弟和妹妹,那時你再去找爸爸好不好?”
好不好?
甦蓁眼淚落了下來。
這個孩子成熟地讓人心疼,她不能丟下這兩個孩子,不能讓他們成為沒媽的孩子,她不能那麼自私。
“媽媽不走,以後都不走。”
她抱住小瑾和小年,聲音哽咽道。
這兩個是她和他的孩子,瞿唐已經不在了,她不能丟下他們,讓他們承受雙親不在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