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秋明大吃一驚,他原先以為趙慈的供詞只是臨死前的胡話,沒人會真的當回事,現在看起來,既然有白紙黑字的記錄的話,只怕還是經過一定程度的審訊,而這樣的審訊記錄可以說對他是非常的不利了。孫堅在長沙時說得輕描淡寫,讓秋明以為只是個可笑的誣攀,很有可能是他使的一個緩兵之計以麻痹秋明了。
秋明側頭想了一會,問道︰“趙慈是由誰審訊的?他是怎麼死的?這份供詞現在在哪?”
荀攸點了點頭,似乎對秋明能快速想到這幾點表示贊許,不過他雖然點頭,口里卻道︰“我是受天子之命來調查此事的,怎麼能把這些內容告訴你,那不成了枉法了嗎?”
秋明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忍不住又好氣又好笑︰“方才過來的時候,我幫你擺平了外面那麼多債主,這可是一大筆錢。你這麼做,難道不是貪贓嗎?既然貪贓都做了,再枉一次法又有什麼打緊?”
荀攸居然大搖其頭︰“不不不,我只是請你上樓一敘而已,可沒有叫你打發他們,更沒有叫你拿錢出來,怎麼能說是貪贓呢?我荀家一門清譽來之不易,你可不要亂說。”
秋明瞪了他一會才道︰“原來倒是我多事了,我這就出去向他們說明清楚,且看荀侍郎如何擺脫他們,維護荀家的清譽。”
荀攸笑道︰“則誠是佛家的伽藍神將,自然也算是佛門中人,又何必如此著相呢?其實我在宛城有大筆錢財,只是被外面的人糾纏太甚不得離身,不如就請你去幫我取回,可否?
秋明嘴角一撇,你都只能喝清水了,還說有大筆錢財,你猜我會信麼?他于是也跟著笑道︰“荀侍郎清雅過人,既不貪贓也不枉法,去叫我去幫你斂財,我也很難做呢。”
荀攸笑眯眯地道︰“這個所在正與秦頡之死大有關系,你若是不願意去,也沒有關系,不過……”,他的話還沒說完,秋明馬上道︰“誰說我不願意去,方才我只是說笑而已的。說吧,是什麼地方,就算是龍潭虎穴我也要闖一闖了。”
站在高大的門樓下面,秋明抬頭仰望︰“靠,還真有個土木寺啊,我還以為那家伙忽悠我的呢。不過宛城我也是住過一段的,怎麼從來沒听過有這麼個寺廟。”
黃忠道︰“這個門樓是新的,宅子卻不象是新的,而且也不象個寺廟的布局。咦,這個不是南陽杜家的老宅子嗎?”
經過黃忠的提醒,秋明也感覺到景色似曾相識,漸漸回憶起來這里確實是曾經的杜府。當年杜太公暗通黃巾,脅迫趙慈設伏引官軍入城,若不是秋明和黃忠反應快,幾乎就被燒死在城中。後來杜家滿門抄斬,秋明也是親見的,不想他家留下的宅第居然成了一座大廟,這也算是造化弄人了。
蔣欽四面望望,也覺得這里的環境不倫不類,實在不象個廟宇的模樣,他啊了一聲道︰“土木寺?土木不就是個杜字麼?這里莫非是杜家的家廟?”
秋明搖頭道︰“不可能,杜家全家都死光了,怎麼可能還在這里立個家廟。”
黃忠也在搖頭︰“沒有都死光,還留下一個杜小姐呢。”
秋明想起那位曾經的南陽第一美人,如果說貂蟬算一百分的話,杜氏的容貌至少可以打到九十分以上,只可惜她放著甘寧這樣的蓋世英雄不跟,偏偏要嫁給秦誼這樣的紈褲。不就是因為秦誼是個大帥哥嗎?帥有什麼用?到頭來還不是給卒子吃掉。
忽然,秋明靈光一閃,荀攸說過這個土木寺與秦頡之死大有關系,而杜氏正是秦頡的兒媳婦,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麼聯系?他一下子警覺起來,細心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這麼一瞧,秋明倒有些詫異了。這座土木寺肯定開張沒多久,可是出入寺門的香客信徒卻是絡繹不絕,簡直有些摩肩接踵的感覺。這寺里供的是什麼菩薩,真的有這麼靈驗麼?
跟著人群進了寺門,一眼見到的是方庭里碩大的香爐香案,香客們整齊地跪在一字排開的蒲團上,虔誠地進香叩拜,祈天暗禱。
在排隊等候進香的人中,有兩個老婦人正在說著話︰“他嬸子,你的香這麼粗,是花多少買的呢?”
“大妹子,菩薩用的東西,怎麼能說買呢?要說請。”
“哦,那你的香是花多少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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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明听她們說得有趣,忍不住也是笑了,他往旁邊看看,方庭的右側是一排長廊,不少和尚擺出小攤招徠生意,有賣香的,算卦的,還有專門出售開光紀念品的;而左側是一方小小的水池,有許多信徒揣著魚鱉蝦蟹之屬往池中放生,另有一些人還向池中拋著銅錢銀錠,口中念念有詞;在水池的側後方的小路口,掛著塊木牌,上面端端正正地寫著“五谷輪回之所,承惠五枚銅錢一次。”
不知道怎麼回事,看到這些似曾相識的畫面,秋明油然而生一種親切感,似乎以前和同學朋友出去窮游的時候,也經常見到這樣的場景。他哈哈笑著對黃忠道︰“這個寺里的主持,倒是個妙人兒。”黃忠還沒接口,周泰甕著聲音道︰“看這里這麼多人,光這個茅廁一天的收入只怕頂得上一桌上好的酒菜了。”
茅廁和酒菜,真難為他怎麼想到一起去的,秋明和蔣欽都別過臉去,表示不認識此人。
跟著人流繞過香案,迎面是一座大殿,看樣子就是杜家的正堂改造而成的。由于秋明等人沒有請香也沒有跪拜,一副游山玩水看熱鬧的模樣,身邊的香客信徒們都對他們指指點點,就連廊前的和尚們也對他們怒目而視,只是礙于秋明身上的官袍,不敢立刻發作而已。
秋明長久混跡天涯知乎各大戰場,臉皮自然是極厚的,即使千夫所指也不會無疾而終,象這樣的小場面更加不當回事了。可是蔣欽和周泰畢竟還是年輕,面對如此陣仗頗有些招架不住,不由得瞪起雙目以眼還眼,想要把那些不善的目光全部嚇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