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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州城門大開,氣勢洶洶的鄭軍在落日余暉的照耀下從城門中蜂擁而出,開始列陣。
首先出來的是鄭軍鐵騎,為了避免雪軍在鄭軍列陣的過程中進行騷擾,這些鐵騎一出城就當先向雪軍戰陣席卷而來,不過他們並不沖陣,在陣前大概五十步遠處就調轉馬頭,掠陣而過,轉向的同時,騎士們彎弓搭箭,向著雪國戰陣就是一陣密集的箭雨拋射而來!
三萬雪軍都是打老了仗的精銳,面對這看似嚇人的箭雨根本一點都不慌張,他們只是將頭低下,將面門遮掩在了鐵盔的帽檐之下,而後運轉軍中傳授的硬氣功,便沒有更多動作了。
下一刻,就听得一陣“叮叮當當”的金鐵踫撞聲,這陣箭雨對雪軍造成的傷害微乎其微,拋射來的箭矢都在雪國甲士們的鐵甲與頭盔上磕開了,只有幾個倒霉蛋被箭矢從甲葉縫隙中鑽了進去,並且因為氣功修煉不過關,受了傷而已。
不過,就算如此,這些倒霉蛋也並沒有喪失戰斗力,常言道︰三箭頂一刀,三刀頂一槍,箭矢,特別是騎弓拋射而來的輕箭威力都是很差的,這樣的箭矢,除非涂毒,或者命中要害處,不然就算中個七八箭的,甲士們仍然能活蹦亂跳的大呼酣戰。
程鉞身為一軍主將,卻沒有呆在戰陣中央,此時就策馬立于第一道戰線後方,自然也在這片箭雨的覆蓋範圍內,不過他卻好像沒看見敵軍拋射而來的箭雨一般,連頭都沒低下。
程鉞身上雖然披著龍骨天光鎧,但是頭上卻沒戴頭盔,旁邊作陪的雄武鎮節度使李貿然看到這情景嚇了一條,本想揮劍替程鉞格擋一下箭矢,不過程鉞忽而投來的一個玩味的眼神,讓他打消了主意。
“嘁!”
李貿然有點郁悶的將劍回入了鞘中,心中暗罵︰“這樣的變態魔頭,哪里是一陣箭雨就能射死的?我還真是愛多管閑事!”
事實也確實如此,程鉞的頭皮簡直比鐵甲還堅固,鄭軍鐵騎拋射來的輕箭全被彈開了。
“李帥,敵軍蹬鼻子上臉,你就這樣听之任之?”程鉞轉頭看著李貿然,語氣里有些不滿。
李貿然不禁有點羞愧,按理說,敵軍遣鐵騎前來騷擾,雪軍理應同樣派出騎兵驅趕攔截才是,萬沒有直接讓敵軍沖到主力步陣之前的道理。但眼下三萬雪軍急行軍趕了一天路,人尚且疲憊不堪,更何況是馬了,李貿然方才是覺得敵軍的騷擾沒啥威脅,這才沒有讓騎兵前去驅趕,打的是讓自軍騎兵,特別是讓戰馬多休息一會的主意。
程鉞微微搖頭,眼楮死死盯著那些鄭軍鐵騎,目光如冰,殺機畢露,嘴上卻在數落著李貿然︰“李帥啊,你在想什麼本座知道,但這麼一來我軍無疑弱了氣勢!本來就趕了一天路,士氣沮喪,如何還能再弱氣勢?這樣一來仗還沒打就輸了一半了!”
此時那些鄭軍鐵騎繞了個圈子,又再度奔著雪軍步陣席卷了過來,看樣子是想故技重施。
李貿然打了幾十年仗,堪稱宿將,今日卻被一個黃毛小子數落,心中十分不忿,有心挽回點面子,當下急聲道︰“大人,那末將這就命騎兵出擊攔截!”
然而程鉞卻道︰“免了吧!既然人和馬都很累,就歇息一下好了。”
“這……?”
李貿然有些糊涂了,既然都說不能弱氣勢了,那又不讓自己派騎兵截擊,程鉞這貨到底是什麼意思?
揣摩著程鉞的用意,李貿然猶豫了一下,又道︰“那末將讓弓弩手去準備,等下與敵軍對射!”
不過程鉞還是搖頭︰“歇著吧!趕一天路了,兄弟們都怪累的。”
聞听此言,李貿然臉脹的通紅,心中怒火翻涌,程鉞這是在故意戲弄自己嗎?!
程鉞此時終于收回了目光,看向了李貿然,與之前一樣,這貨的嘴角邊仍然掛著譏誚的壞笑︰“李帥,你不要想太多。找回面子的方法有很多,不見得非得勞動弟兄們上去死磕。”
李貿然聞言一怔,試探著問︰“那大人的意思是……?”
程鉞沖他眨了眨眼楮︰“你看好了!”
話音未落,就見這貨不知道從哪取出了一張一人多高的黑色巨弓與整整一壺“標槍”來!
李貿然眼楮都瞪的溜圓,他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大號的弓箭呢,開玩笑,這都快趕上床弩了吧?!
當著李貿然與無數雪國將士們的面,程鉞隨手從箭壺中抽出三支巨型槍箭,也不下馬,當下就騎在馬背上,只用雙臂之力叩開了那黑色巨弓!
下一刻,周遭空間中的天氣靈氣就好像暴動了一般,朝著程鉞搭在弓弦上的那支槍箭匯聚而去!
暴走的靈氣化成了呼嘯的狂風,如漩渦一般瘋狂旋轉,就好像擇人而噬的凶獸!
瞧著這威勢,李貿然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心髒快速的跳動了起來。
弓武技!還是最強的弓武技!
久經戰陣,修為不弱的他瞬間就明白了程鉞施展的是什麼!
沖陣而來的鄭軍鐵騎也發現了雪軍陣中的“異像”,統軍將領心中警兆頓生,這次只沖到陣前八十余步就下了轉向拋射的命令!
“放!”
“嗚!”
鄭軍騎將一聲令下,密集如雨的箭矢登時騰空而起,像烏雲一般朝著雪軍主力步陣落了下來!
與此同時,程鉞也撒開了手中的巨型槍箭!
“著!”
程鉞怒聲爆喝。
同樣是開弓放箭,程鉞這邊卻像是城防重弩在射擊一般,巨大的呼嘯聲頓時出現,槍箭攜著狂風,就好像撕裂了空間一般,後發先至,轉眼就到了鄭軍那個騎將的面前!
“啊!”
那騎將心知不妙,想要施展鐙里藏身躲避,但是槍箭來的太快,他的腰剛剛彎下一點,就被那箭矢命中了胸口!
“噗!”
鐵甲與鑌鐵護心鏡像紙一般被貫穿,下一刻,鄭軍騎將的上半拉身子像西瓜一般爆開,血肉碎塊四下飛濺,將周圍的鄭軍鐵騎染的如同血人一般!
只是,在轟碎了鄭軍騎將之後,那箭矢卻沒有一點力竭之態,之後又貫穿了整個鄭軍騎陣,接連轟碎了飛行路線上的數十名鄭軍鐵騎,最後才意猶未盡的一頭扎進信州城外的黃土地里!
“嘶!”
看到這一幕,在場鄭、雪兩軍十三萬將士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一劍之威……竟至于斯?!”
就是李貿然都看傻了眼。
程鉞自得一笑,又將夾于右手食指與無名指之間的第二支槍箭叩在了弓弦上——此番程鉞別出心裁,沒有一次射出三支箭,而是玩起了連珠箭法,因此能夠連射。
“著!”
又一聲斷喝傳出,第二支槍箭射入了亂象已現的鄭軍鐵騎中!
“噗噗噗!”
與之前那支槍箭一般,這一箭也在敵陣中開出了一條血肉通道!
“將軍死了…雪…雪賊凶猛,快…快撤!”也不知道誰發了一聲喊,被程鉞倆箭嚇的心膽俱寒的鄭軍鐵騎再不耽擱,借著掠陣拋射的戰術姿態,順勢一窩蜂的向本陣逃去,連頭都不敢回!
“呵!”
程鉞冷笑一聲,將夾于無名指與小指之間的最後一支槍箭叩在了弦上。
直到此時,鄭軍鐵騎拋射出的箭雨才落在了雪軍陣中!
“叮叮當當!”
“啊!”
“哎呦!”
大部分雪軍都低頭避箭,沒有受傷,但有一部分人看程鉞發威傻了眼,忘記了低頭,登時就被箭矢射在了面門上,紛紛慘叫出聲。
程鉞翻了個白眼,這算什麼?樂極生悲麼?
他沒有急著放箭,而是朗聲道︰“中箭的都別急著死,看本座給你們報仇雪恨!”
言罷,他掃視了一眼對面的鄭軍,最後在信州城頭找了個甲冑華麗,容貌威嚴的目標,撒開了執著槍箭的手指!
“嗚!”
槍箭撕裂狂風,如出膛的炮彈一般迅疾,轉眼間就到了那甲冑華麗的鄭將面前!
“哼!”
那鄭將被激怒了,冷哼一聲,手中寶劍瞬間就出了鞘,就听得“鏜”的一聲巨響,而後大片火花飛濺,程鉞的槍箭被劈的飛了出去!
“大帥威武!”
“大帥威武!”
看到程鉞那駭人的槍箭在自家統帥面前吃了憋,城頭上的鄭軍士卒都振奮的大聲歡呼了起來。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鄭軍統帥的手掌此時已經被震麻了!
“乳臭未干的小子!”鄭軍統帥面色如常,但心中卻在暗罵。
戰場另一邊,程鉞的反應則截然相反,這貨灑然一笑,將巨弓鋒利的弓梢插進了身旁的地面里,自己則騰出一雙手來,做環抱雙臂狀。
“大……大人,不再射幾箭了?”一旁的李貿然結結巴巴的問。
程鉞卻不搭茬,遙望著信州城頭的鄭軍統帥,冷笑道︰“這老小子演技不錯啊!”
“大人!”李貿然又叫了一聲。
程鉞這才回過神來︰“什麼?再射幾箭啊?不急不急,先接戰再說,趕了一天路,本座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才行。”
程鉞明確表示不再射,李貿然心中不禁暗暗可惜,以程鉞之箭的威力,若是再來幾下,必能重挫鄭軍士氣,說不定鄭軍就會打消出戰的念頭,這樣他們雪軍就有時間安營扎寨,好生休息一夜了。
程鉞用眼角瞟著李貿然,心中暗笑︰“嚇退敵軍?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不管再累,這一仗都必須得打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