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怕遇到這種事,任何一個決策都會在朝中掀起一場辯論。
範仲淹看著桌子上先後送來的兩道奏疏,陷入了沉思。
他變聰明了,此時範仲淹並不急于表達自己的想法,而是在試探,試探陳執中和文彥博的看法。
陳執中最先忍不住︰“老範,沒別的,這事听我的、都听我的,批了安撫使余靖的奏疏。
我覺得請交趾出兵,這樣咱們就有九成的勝算滅掉儂智高。”
這次文彥博提出了反對意見︰“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交趾狼子野心,豈有這麼好心出兵,還不是為了分一杯羹。
以我來看,還是按狄青的意思辦,拒絕交趾出兵。”
又來了,政事堂又開始吵。
陳執中和文彥博各不相讓,最終他們倆把目光投向了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範仲淹。
不得不說,幾個老東西在一起共事的時間久了,關系也親近了一些。
陳執中瞪著眼楮︰“老範,你倒是說句話啊!”
“是啊,這事萬萬不能讓交趾出兵,交趾就是想分一杯羹。
甚至還想拿大頭,佔盡咱們的便宜。”
這事上,文彥博倒是看得透徹。
可陳執中的話也不無道理,只見他怒道︰“廣南有誰能阻止儂智高,咱們已經丟了八州十六縣了。
以廣南那點兵力,能阻止住儂智高嗎。
不請交趾出兵,咱們如何退敵!”
“有狄青在,何懼之有。
狄青既然說行,那就一定行!”
“你...”“好了,別吵了。”
範仲淹打斷二人的爭吵︰“此事非你我能決斷,還是請百官們商榷,投票表決吧。”
拿不定主意的時候,文武百官一起來商榷。
到底是听余靖的,還是听狄青的。
少數服從多數,群臣商量一下,總有對策的。
範仲淹卻不知道,真理有時候是掌握在少數人手中的,並不是人多的決策就是對的。
這兩份奏疏一捅出去,京城立刻炸了鍋了。
京城分成了兩派,一派是支持余靖的。
他們認為大宋兩面開戰極其不利,加上廣南無法有效的阻止儂智高。
即便是狄青再能打,一個人也是無法力挽狂瀾的。
僅僅靠廣南的宋軍,是打不敗儂智高的。
搞不好被儂智高反過來追著屁股打,若是廣南一失,則大宋危矣。
一派支持狄青,他們和文彥博的看法一樣。
請交趾借兵,無非是引狼入室。
即便打敗了儂智高,那麼接下來交趾又會卷土重來。
倒不如拼死一搏,先看看狄青打的如何再說。
兩派吵得雞飛狗跳,乃至于在朝堂之上先是針鋒相對,繼而竟然大打出手。
這些所謂的文官,打起架來跟個潑婦無異。
扯耳朵薅頭發吐唾沫,斯文丟盡。
這個罵對方禍國殃民,那個指責對方漢奸走狗。
到最後,不得不安排宮衛,平息了朝官之間的爭斗。
就因為余靖和狄青的兩份奏疏,京城炸了鍋。
缺乏有效的領導能力,範仲淹他們自己又拿不定主意,趙禎和石小凡在遼北鞭長莫及。
京城為這事吵翻了天,甚至于這種趨勢蔓延到了國子監。
國子監的那幫學士們更容易沖動鬧事,他們紛紛聯合上書,有的主張支持狄青,有的支持余靖。
甚至,他們把狄青列為千古第一奸臣之首。
說狄青此舉乃是漢奸走狗之行徑,意在亡我大宋。
一時之間,京城討伐狄青的聲音不絕于耳。
政事堂捅了馬蜂窩,這大概是範仲淹他們沒有想到的。
遠在廣南的狄青此刻他還不知道,自己在京城已經被黑成狗了。
大街小巷都在叫罵,狄青漢奸走狗賣國賊。
說是什麼狄青為了一己私利,不過是想求戰功而拒絕交趾出兵。
廣南宋軍無法抵擋儂智高,狄青此舉就是害我中華,其心可誅。
輿論聲討聲日漲,以至于原先那些支持狄青的人也被壓了下去。
現在說敢支持狄青,誰就是漢奸走狗。
一時之間,京城大街小巷都在叫罵。
罵狄青之聲,不絕于耳。
完了,現在輿論開始向著一邊倒。
所有人都在支持余靖,請求交趾借兵大宋,剿滅儂智高則廣南太平。
朝中上下一心,已經容不下半點反對之言。
東京城,石府。
現在滿大街的人都在議論廣南之事,都在罵那個小人狄青。
石一飛在和趙𠠬趙昕他們踢毽子,踢毽子是女孩子們的天生優勢,這一點在石蓁蓁身上完美的體現了出來,幾個孩子玩的不亦樂乎。
石蓁蓁干啥啥不行,吃貨第一名。
唯獨踢毽子獨步京城,石一飛他們圍著她,一臉震驚的數著數︰“一千八百零七、一千八百零八...”石蓁蓁的毽子踢得飛起,各種花樣各種高難度動作,在她腳下都如行雲流水一般的輕松。
看的石一飛他們幾個孩子目瞪口呆,旁邊的趙𠠬張大了嘴巴︰“一飛,蓁蓁好生厲害啊。”
石一飛得意洋洋︰“那是,我妹妹那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趙昕還在給她一個個的數著︰“一千九百一十五、一千九百一十六...”“別玩了,別玩了,二位皇子還有小衙內,公主殿下讓你們過去。”
趙昕他們從宮里帶了的一名小太監,邁著急匆匆的小碎步滿頭大汗的跑了過來。
正在踢毽子的幾個孩子一愣,石蓁蓁噘著嘴,不滿的停下了游戲。
如果沒有人打擾,她能踢兩三千個的。
“一飛,你又闖啥禍了?”
趙𠠬看著他,石一飛有些沒底,沒什麼力氣的吼了回去︰“胡說,我哪有闖什麼禍。
闖禍也是你闖的,定然是你。”
石一飛這麼一說,趙𠠬心里也沒有底。
除了趙昕還老實一些,這哥倆頑皮起來,都是不遑多讓的主兒。
“愣果子,公主找我們什麼事?”趙𠠬問那名小太監。
鬼知道這幾個孩子為什麼會給這個貼身小太監起這麼個名字,愣果子原本叫多喜。
可趙𠠬他們非得給他改名字,叫什麼愣果子,至于是什麼出處,大概只有這幾個孩子知道了。
那個叫愣果子的小太監慌忙道︰“幾位相公來府上了,點名要見小衙內。”
石一飛他們面面相覷,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