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呂蒙坐在那里,點著了一根煙,深深的吸了一口。
&esp;“說吧,呂子彬先生,說出來了,什麼事都沒有了。”
&esp;岡村武志誘導著他︰“胡根,見到的是你,並且告訴了你一些事情,對嗎?”
&esp;“我沒見到胡根。”
&esp;呂蒙平靜地說道。
&esp;“你在說謊!”岡村武志拿出了一份卷宗︰“那天,值班的人是你,胡根能夠見到的,也只有你!然後,你跑到添福茶館,殺害了胡根以及封正新。你,是軍統潛伏間諜!”
&esp;“我不是!”
&esp;呂蒙又用力抽了幾口煙︰“你說的那些,都不是我做的。”
&esp;岡村武志看了一邊陪審的羽原光一和田七,卻發現兩個人臉上一點表情也都沒有。
&esp;岡村武志有些惱怒,這是他就任公共租界憲兵隊長以來,經手的第一個大案子,可眼前的局面卻讓他有些難堪︰“呂子彬,如果你再拒絕承認的話,我不得不對你采取必要手段!”
&esp;“田主任!”呂蒙忽然扔掉了煙蒂︰“我對你忠心耿耿,你就放任他們這麼對我嗎?”
&esp;田七繼續保持沉默。
&esp;可是這個時候,他忽然知道呂蒙要做什麼了。
&esp;不,不是呂蒙要做什麼,而是孟紹原命令他這麼做!
&esp;如果自己能夠平安完成撤離,那麼,自己的位置需要有人來接班。
&esp;這個人,是呂蒙!
&esp;自己已經面臨暴露的危險,呂蒙做為棋子,到了他挺身而出掩護自己的時候了。
&esp;同時,還可以借助這次機會,假投降,繼續潛伏任務!
&esp;但前提是,需要他能夠挺過去,而且選擇一個最合適的點!
&esp;在這一過程中,自己,決不能給他提供任何幫助。
&esp;呂蒙,從現在開始,必須和自己撇清一切關系!
&esp;還有最關鍵的一點,羽原光一這一關能過嗎?
&esp;此時的羽原光一,想的卻是另一個問題。
&esp;有趣,真的非常有趣。
&esp;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呂蒙忽然出現了?
&esp;然後,所有不利的證據都指向了他?
&esp;有趣,真的太有趣了!
&esp;他沒有告訴岡村武志自己的發現,也沒有告訴任何人。
&esp;沒用的。
&esp;田七一定有辦法應對的。
&esp;而且,羽原光一的心中還有一個幻想︰
&esp;自己的判斷是錯的,田七是無辜的!
&esp;他不想失去田七這個自己唯一的朋友。
&esp;他更加不想,讓紗佳失去自己的親生父親!
&esp;“用刑!”
&esp;岡村武志的怒吼,同時打斷了羽原光一和田七的思路。
&esp;呂蒙從容的站了起來!
&esp;……
&esp;“你說,呂子彬會交代嗎?”
&esp;到了吃中飯的時候,羽原光一拿起一個飯團,看了看,又放了下去︰“到中國這麼久,我已經熟悉了美味的中國菜,現在,日本飯團居然提不起我的任何興趣了。”
&esp;“你的話,很跳躍。”田七卻津津有味的啃了一口飯團︰“其實,味道還是不錯的。我到現在還不相信呂子彬會和軍統有所牽連。”
&esp;“是嗎?”羽原光一笑了︰“可是,所有的證據,都對他很不利。除非有一種情況,他不惜出賣自己,保護什麼秘密。”
&esp;“什麼秘密?”
&esp;“我不知道,我不是孟紹原那樣的天才。”羽原光一還是微笑著︰“我的乞求呂子彬能夠開口,而且他交代的,還得是真話。”
&esp;田七沒有接口。
&esp;他知道,羽原光一一定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了。
&esp;“這里的菜,真的不好吃。”
&esp;“食堂里的菜就是這樣的。”
&esp;“田桑,我記得你,我,岡村君,曾經去過的那家飯店,叫什麼來著?”羽原光一似乎在那努力思考,接著,忽然恍然大悟︰“對了,就是那天你一個人跑去吃的新月樓。啊,那里的菜真是美味啊。”
&esp;新月樓!
&esp;羽原光一看了田七一眼︰“對了,我忘記告訴你了,我認識那的一個伙計。那天,你回來後,我就想,你一個人偷吃什麼好東西了?我就去了一趟新月樓,找到那里的伙計一問,他居然對你沒有印象!”
&esp;“是嗎?”田七淡淡說道︰“羽原君,別忘記,我是田七。血狐田七。”
&esp;“哦?這有什麼關系嗎?”
&esp;“當然有關系了,到哪里,尤其是我一個人的時候,我都喜歡化妝。我也怕死,很害怕軍統的人認出了我,會在大街上干掉我!”
&esp;“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羽原光一一拍腦門︰“你不會正好化妝又去了一趟添福茶樓吧?”
&esp;“我去那里做什麼?”
&esp;田七若無其事地說道︰“我知道了,你以為胡根和封正新的死和我有關系?”
&esp;“不,不,我沒有這麼說,我去過添福茶樓,那里的伙計說,那天的雅間里還有第三個人,一個粘著胡子,待著眼鏡,頭發亂蓬蓬的人!”
&esp;“羽原君,我很認真的學過化妝術。”田七非常嚴肅地說道︰“化妝術里,如果是這麼打扮,你讓別人去認,很多人都會產生似曾相識的感覺。從情報工作的角度來看,這是極為不嚴謹的。
&esp;現在,我們的重要人物,就是如何控制好公共租界,一個封正新和胡根的死,沒有必要那麼大動干戈。他們都是小人物而已。
&esp;還有,羽原君,我知道你今天和我說這些,可能是在懷疑我,我很欽佩你,但是,我們內部不能再亂了。那只會給軍統以機會的。”
&esp;他主動說出了這些話。
&esp;羽原光一沉默了一會︰“田桑,我沒有懷疑你,我只是覺得一些事情不合常理。你知道,我是一個偏執狂,一旦發現了某些疑點,我會想方設法查下去的。”
&esp;田七問了一個問題︰“既然這樣,為什麼不向機關長閣下匯報呢?”
&esp;“因為你是田七,你掌管著情報總部,你很有勢力,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這很容易引起混亂的。”羽原光一平靜地說道︰“而且,你記得我和你說過嗎?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干女兒的親生父親,我無法相信自己的判斷。”
&esp;“我們還是朋友嗎?”田七抓起一個飯團站了起來︰“從那次,你向上級檢舉我,我們之間的友誼,就已經出現了裂痕。羽原君,朋友,朋友,你沒有真正弄懂朋友的含義。”
&esp;說完,田七就離開了,只剩下了羽原光一默默坐在那里。
&esp;一定有問題,而且,這還是羽原光一最害怕面臨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