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們一起動手，小心的把一整株千年人參碾碎了，碾成各種大小的碎塊。
先把汁液，連著殘渣一起，通過竹管，吹入段實的食管里，讓其流入胃部。
再用金針刺激他的經脈和穴位，促動胃部吸收藥力，催動引導藥力迅速進入五髒六腑。
段實的呼吸重了，臉色變好了，脈搏更有力，人也進入半昏半醒狀態。
再把剩余碎塊送入段實口中，按動喉結，助他吞服下去。
“他這可是醒了？”
“只要抽出頭上的金針，立刻可以喚醒他，但現在最好不要。”
“怎麼說？”
“胃部消化完這些人參需要一二個時辰，也就是說，千年人參的藥力會持續至少二個時辰，而越動，藥力消耗越快。”
“原來如此，我這就送他上朝。”宦官游雲祥說完，感覺還少一件事情，連忙叮囑，“此是陛下恩德賞賜千年人參。”
“是，臣等明白，段實若是有什麼，是他另外有恙。”
太醫院院首有氣無力的低聲細語，他知道這是說太醫失察。
但他也知道，他們太醫院不得不背這個黑鍋。
背黑鍋，總比被皇帝殺死好吧。
以後被罷官了，也好早點離開皇宮，這是天底下最大的非之地。
……
宦官游雲祥很滿意，也就不耽誤時間了，讓人抬著還沒完全甦醒的段實走了。
等到了金殿外面，這才抽出段實頭上的金針，然後喚他，“段大人，醒醒，醒醒。”
“啊？”段實立刻醒了。
“段大人……”
“啊，妖怪！”段實生龍活虎的跳起來就跑。
“什麼？”宦官游雲祥傻了，但眼看他跑向金殿門口，也就沒有阻攔。
而他沒動，其他人也沒攔。
皇帝看著段實跳進金殿，還是滿意，張口要說話，卻被段實搶了。
段實舉目四望，瘋瘋癲癲的四處奔跑，不斷的大叫。
“這是哪里，啊，救命啊，來人啊，救命！”
百官個個面現古怪，因為個個都以為段實這是在裝瘋賣傻。
皇帝也是這麼認為的，氣得命人去抓住段實。
兩個侍衛輕松抓住段實，在他的喊叫聲中，把他壓著跪在地上。
皇帝壓抑著怒氣，先把大帽子扣上。
“段實，朕听聞你因病沒有來上朝，特意派太醫去看你。”
“沒想到啊，你眼見裝病敗露，居然還敢裝瘋賣傻！”
段實沒有回答，翻來覆去的就這幾句，“救命，有妖怪，有怪物，妖怪……”
皇帝也沒話說了，有朝臣請奏，“陛下，何不再請太醫來診治看看？”
皇帝揮手，宦官游雲祥會意，立刻去拉人。
……
不久之後，太醫院院首被帶上了殿。
“臣龐振生拜見吾皇陛下。”
“龐卿家免禮，還請再為段大人診治一番。”
“是，臣一定盡力而為。”
太醫院院首龐振生行禮後，退到段實身邊。
“段大人。”
“啊，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太醫院院首龐振生看著段實的眼楮，沒感覺他在裝瘋，那真是滿眼恐懼。
伸手探脈，結果把段實嚇得哇哇大叫，根本探不出來。
不得已，先點了穴。
然後再探脈，琢磨病情。
大殿一時安靜了，自皇帝以下，滿朝文武一起看著段實，等著消息。
太醫院院首龐振生壓力山大，額頭都冒汗了，因為他也不知道到底哪里有問題。
琢磨著，想到一個可能，但不能確定。
無奈，只能以身試毒。
“段大人，失禮了。”
太醫院院首龐振生鞠躬後，掀開段實衣袖，讓他露出手臂。
然後以指尖凌空劃過段實手臂，用指風劃開一個口子。
太醫院院首龐振生湊頭上去，吸了一口血咽下。
血入腹中，很快有了反應。
太醫院院首龐振生感覺一股力量沖上頭部，沖入大腦，頓時有些頭暈目眩，再看周圍的東西，發現全部都是扭曲的。
太醫院院首龐振生連忙運氣壓制住毒力，這才感覺好些了。
“啟奏陛下，段大人不是裝瘋賣傻，他現在是因為毒，而處于幻覺中。”
“幻覺？”
太醫院院首龐振生解釋，“是的，臣剛才服下段大人的毒血，發現看什麼都是扭曲的。”
“臣只是服了少許，而段大人全身都是毒血，所以看到的事物，恐怕非常扭曲，認為是妖怪，一點也不奇怪。”
皇帝皺眉，“可有解毒之法？”
太醫院院首龐振生跪了，“陛下，正常來說，是毒都有解法，但想要配出解藥，絕不是幾天甚至幾個月就能夠完成的。”
“不過，段大人只是一介書生，沒有內氣護身，很難支撐那麼久。”
皇帝頭痛，“愛卿剛剛說正常辦法，那麼，不正常的辦法呢？”
太醫院院首龐振生伏首在地，“陛下，若想頃刻之間解毒，也不是不可以。”
“就是找至少七位內氣十分深厚的高手，至少是頂尖高手，而且內氣並不相沖。”
“先以內氣護住段大人的心脈，腦袋，五髒，再以內氣推動毒血。”
“一點點把毒匯集到一處，然後排出體外。”
“大約行功十二個大周天以後，就可以讓段大人清醒。”
“但代價是七位高手內氣消耗嚴重，相當長一段時間內，至少幾年時間，都需要調息休養。”
“甚至損傷元氣，再不能恢復巔峰，因為內氣深厚之人，他們的年齡應該也不小了。”
“當然，如果有更多人可以幫忙分擔，大家的消耗就會減少。”
大殿上再次靜了，只有皇帝端木桓的手指敲擊龍椅扶手的聲音。
皇帝的臉色難看之極，差點要吐血。
如果有可能，絕對是一掌拍死段實，同時也拍死無能的龐振生。
而很多恭恭敬敬低著頭的人，感受到那大漲的殺機，都忍不住拉出了一個笑容。
今兒這事，太有意思了。
為了一個段實，讓多位頂尖高手消耗內氣，這買賣太虧了。
哪怕皇帝願意付出這個代價，那些頂尖高手也不會答應。
而如此一來，段實就無法清醒過來。
無論皇帝有什麼盤算，現在都沒有可能達成。
反而直接賠了一株千年人參，間接賠上了珍貴的名聲。
等段實一死，天下不知道多少人會咒罵皇帝不體恤老臣。
諸王還會說皇帝無德不仁，甚至借機舉兵。
這天下，多少年沒這麼熱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