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摸出個果子塞嘴里，嚼得汁水直流，“這本來呢，我只是偷跑下界，打算玩幾年再回去睡覺。”
“不過老君老爺一直沒催我，再看金銀童子那兩笨蛋，吃藥把自個整成了妖怪，差點沒把我笑死了。
“只是他們從城里搬到山里，然後遇上你們，我就知道了，變成妖怪是他們的劫數。”
“甚至說，我們下界就是我們的劫數，所以我大概也入劫了。”
“我當時就琢磨著，遇上你們以後啊，讓如來過來，跟我下盤棋，輸我一盤，給我服個軟。”
“大家樂一樂，事情也就完了。”
那邊，如來佛听得無語，這頭牛可夠壞的。
……
“可我在人間玩夠了，但左等右等，你們都沒來。”
“我就在這邊睡了一覺，這還真巧了，前天夜里被觀音菩薩驚醒了。”
“這事也不怪你們，不過我掐指一算啊，猴子，你不厚道，居然在車遲國殺了向道門的妖，引佛門的人去當國師。”
“且不論，同為妖族，互相殘殺之事。”
“這本來嘛，也不是個事。”
“但你和他們各有身份，他們是道門的，你是佛門的。”
“這佛道之間，你挑佛門入，我沒意見，也不敢有。”
“但你這佛門的，這般明目張膽的除道向佛，那我這道門的妖，既然適逢其會，那要是不為難為難你，給道門給妖族長些臉面，那我就太不會做道門的妖了。”
玄萏想張口，被小白龍，豬八戒，沙僧，一起按下來了。
青牛都說的很清楚了，這是佛道之爭，這可不是小事，能不沾就別沾，靜觀其變。
孫猴子硬著頭皮喝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有什麼道，你盡管劃下來，俺老孫一並接著便是。”
青牛搖頭，“這可不是你一人之事，總之呢，我也不欺負你這小妖，不會故意揍你，把你混元金身廢了。”
孫猴子大怒，“你說誰是小妖！”
說著，抖出了如意金箍棒。
豬八戒連忙阻攔，“猴哥，猴哥，別激動，別激動。”
沙僧也很緊張，“大師兄，且莫動手。”
小白龍苦澀的說道︰“大師兄，這位是上古時期過來的，天上地下，如今的生靈，絕大部分都是他晚輩。”
青牛瞄了眼如意金箍棒，“你這猴子莽撞無知，自以為拿了龍宮的寶貝，卻不知道，四海龍王根本不怕你。”
孫猴子愣了，“什麼意思？”
青牛咧嘴笑道︰“別說當年的你，就是說如今有混元金身的你，龍宮里面也有大把的法寶，可以輕松把你煉成飛灰。”
“你……”孫猴子也想說胡扯，但還是生生咽下去了。
若是以前，他一定會說，但如今已經見識過太多了，知道世間藏龍臥虎，高人隱士無數。
他們只是不出世，並不是不在世。
道，佛，妖，就是一團亂麻，他已經深深的困在里面，不知道該怎麼走出來。
甚至于，如今要是不送玄萏，不跟著玄萏去靈山，他都不知道該做什麼。
孑然一身，茫然四顧，無所適從。
他還是原來的他，這天地還是原來的天地。
但他已經不認識這個天地了，因為原來他可以大鬧天宮，橫掃天庭眾仙神，逼得玉帝請如來佛對付他，而現在他連奎木狼都不能動手。
他也不知道，他還是不是原來的他了。
因為原來的他逍遙自在，無拘無束，看到大妖怪，都會叨擾結交，絕對不會因為游戲般的賭斗輸贏，而去殺妖怪。
他也不會思考太多事情，更不會像這樣，從車遲國王都出來以後，滿腦子都是亂糟糟的。
……
青牛感受到孫猴子的氣息，“嗯，迷茫就對了。”
“妖族之中，大多數都過得渾渾噩噩，根本不明白他們自身在做什麼。”
“是謂，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你當年去龍宮，就根本沒有想過，四海龍宮屹立在在天地間那麼多年，以四海之廣，為什麼沒有能人，讓你輕輕松松闖入龍宮奪寶？”
“不說有多少能人，就算是龍宮水兵，你又見過多少？”
“你花果山那芝麻大的地方，能夠有幾十萬只妖怪，你覺得四海龍宮以下，又有多少水兵？”
“我，沒想過有多少。”孫猴子瞅小白龍。
小白龍搖頭，“四海雖大，但有編制的正規兵不多，每一個也就十億吧，不過沒有編制的水族兵就多了，億億之數不止。”
孫猴子冒汗了，這數量真能壓死他。
青牛遙望東北方的不周山，“當年天地大戰，致使不周山從中斷裂，除了天界之水傾倒大地，四海之水也被不周山砸得翻滾著涌上陸地。”
“女媧娘娘補天之後，天界的水不再下來，但大地的水汽太過豐盛，致使許多地方連綿陰雨，河海連成一片，根本分不清楚界限。”
“人族治水多年，始終無法梳理河道，就連息壤也沒辦法。”
“直到大禹把這定海神針放入海里，海水才平定下來，大地與四海的邊界才慢慢清楚。”
“而龍族卻只能困守四海，直到萬多年後，你這猴子主動上門要兵器。”
“東海龍王真是做夢都會笑醒，他故意演戲，讓你主動看上了這如意金箍棒，把它奪走。”
“呵呵，東海龍王其實無法動這定海神針，他無法把它送人。
“但這是你強搶的，東海龍王也就開開心心的召集兄弟，跟他們再湊一套行頭給你，故意愁眉苦臉的恭送你這離開。”
“你以為你威風，其實你在給龍宮解難。”
“你給四海松了綁，讓海水可以上陸，這就欠了大地一個天大的因果，你也就入局了。”
孫猴子張口無言，徹底無語，臉黑得比鍋底更甚三分。
青牛咂嘴道︰“跟你說這些，是讓你知道，在這天底下，你無論智慧，還是修為都還不夠，行事不要太猖狂。”
“我說什麼，你就老老實實的照做，這樣少受罪，大家也和和氣氣的。”
“總之呢，只要佛祖去找我家老爺，我是說八景宮，不是天庭兜率宮。”
“然後我家老爺說放，那你們就可以走了，否則你們就在這山中等著。”
“十年不說，你們就在這里等十年，一千年不說，你們就在這里等一千年。”
“阿彌陀佛！”玄萏也沒其它話可說了，又是攔路的，這次要卡關多久啊！
青牛又摸了個果子塞口里大嚼，“好了，該說的話，我都說完，猴子你要不服氣，我可以跟你過幾招。”
孫猴子點頭，“好啊，我也想知道，你有什麼本事吹大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