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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房角落里一個垂著頭看不清面容的人,手掌微微攤開,里面放著一個藏藍色的荷包。他不動聲色的將荷包系回腰間,讓綠蘿將荷包的樣子看得清清楚楚,登時大驚失色。那是她半個月前給弟弟繡的荷包,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她今日是突然出事被押到這里來的,前後還沒多久,不可能有人出宮拿到她弟弟的荷包又趕回這里,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荷包早就被有心人收起來,只待在危急的時候威脅她,這個人非德妃莫屬!
綠蘿低下頭只覺全身冰寒,她當年還是個小宮女的時候,被德妃救過一次,因此十分感恩,一心想要去德妃身邊報答德妃,德妃卻讓她想辦法得到佟佳氏的信任,讓她去當釘子。這活計費力不討好,一個不小心就要掉腦袋,但她還是做了,只是一年又一年過來,她漸漸發現德妃是個異常冷漠的人,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不知有多少不听話的釘子悄無聲息的消失,她早已無法脫身了。
只是萬萬沒想到德妃竟這般不信任她,在還沒出事的時候就隨時準備威脅她控制她了。現在想想方才想要供出德妃的想法實在太蠢了,就算能為自己爭到一星半點的希望,事後德妃依舊會除掉她全家。這一次……她根本是必死無疑,如果不提德妃,興許還能保住爹娘和弟弟。
綠蘿閉上眼死死的咬著牙,希望德妃不會殘忍的斬草除根,她此時是真的後悔曾經投靠了德妃,像德妃那種人怎麼可能會出手救她?當年的事多半是德妃隨手施恩收攏人心罷了。
綠蘿從剛剛要開口招供到現在低下頭沉默只不過是瞬間發生的事,但下藥的事情非同小可,負責審訊的人可不是一般人,他是隸屬康熙暗中勢力,專門負責查案審訊之人,短短一瞬間的異常足以讓他發現異常。他聲音冰冷的說道︰“速速招供,莫要說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想要知道的事情沒有不知道的。”說完他就借著放下刑具的動作微微轉身,用余光瞥了一眼剛剛綠蘿看過的方向,雖然不知是什麼引起綠蘿的忌憚,但他將那個人卻是牢牢記下了,並沖手下使了個眼色,無聲的下令將那人牢牢盯住。
綠蘿心里已經絕望,恐懼的淚流滿面,出口的聲音支離破碎,“我……佟佳氏不……不把我當人看……常常……常常拿我發泄怒氣……我苦不堪言……一時想不開就……”
綠蘿腦子里一片空白,想著這樣污蔑佟佳氏也算最後幫德妃一次,希望德妃能放過她的家人。可是她又怕皇上一怒之下誅她九族,也怕佟家會報復她的家人,怎麼也說不下去了,抬眼看到審訊人的冷酷,終于心一橫,狠狠的咬舌自盡!
綠蘿悶哼一聲便無聲無息的趴在了地上,審訊人大步上前按住她的動脈,感覺到還有微弱的生機,口中卻道︰“她死了,拖下去。”
審訊人一揮手,他的心腹便親自將綠蘿拖了出去,表面是要丟去亂葬崗,實際卻是一離開眾人視線就立即全力施救。而刑房中的人沒問出結果自然要受罰,各自挨了板子之後,那個拿荷包的宮人便回房養傷了。
綠蘿自盡的消息,宮里有點勢力的主子都知道了,德妃松了口氣,抱著胤禎輕聲逗弄,臉上滿是慈愛的笑容,系統卻又突然發聲︰“叮!康熙好感度下降5%,目前好感度為55%,因宿主處事不當,好感度降至及格線以下,宿主將會受到一次懲罰——雷擊。”
“等等——”德妃話音未落,便感覺全身一震劇痛,仿佛被一道驚雷劈中,一下子摔倒在地。
胤禎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哇的就哭喊起來,德妃立即對門外喝道︰“誰都不準進來!沒本宮命令不得打擾!”她大喘著氣瞪著胤禎,蜷縮著身子咬牙切齒的低吼,“閉嘴!”
然而胤禎才剛滿周歲而已,只知道自己被摔疼了,額娘的樣子也好可怕,立即哭喊的更大聲了。德妃面色陰沉,冷汗淋灕,一把扯過絲帕塞到了胤禎嘴里,胤禎不停的抽噎,但完全哭不出聲了,而他慈愛的母親這會兒正癱在地上手腳無力的大口喘氣。
雷擊只有一次,卻仿佛劈碎了她的五髒六腑,劈碎了每一寸骨肉,德妃身上雖然沒有實質傷害,精神上卻痛苦異常。她整整緩了一刻鐘才略微恢復一點,急忙用意念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綠蘿不是死了?難道她死前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系統機械般的聲音響起,“綠蘿沒有供出宿主,但目前尚有生命跡象,康熙好感度下降,懷疑宿主能力,懷疑宿主與綠蘿有牽扯。”
德妃閉了閉眼,沒到這種時候她都是怨恨系統的,雖然系統把她從末世帶到這里,給了她全新的生命,卻總是在她完不成任務時冷酷的懲罰她,而且系統不是人,很多問題都不會詳細回答,只會說結論,她還得自己費力去調查。有時候她都覺得如果沒有系統礙事,她在這里會生活得更好,德妃可是下一任皇帝的生母,就算她什麼都不做也能活到老了,她可不信她還比不上歷史上那個宮女。
德妃腦子里飛快的思考著,系統說綠蘿沒死,她得到的消息卻是綠蘿死了,只有兩種可能,一個是她的人消息不準確,一個是綠蘿基本沒救了被丟去亂葬崗。不管是哪一種,小心謹慎才是她活下來的依仗,德妃眼中閃過殺氣,起身將胤禎放到了床上,簡單整理一下儀容便將自己的心腹叫了進來。
跟著她多年的心腹自然不敢多看多問,縱使她剛剛有些異常,心腹進來也是頭都沒抬,只靜靜的听她吩咐,然後悄悄出去找人,將那個拿荷包給綠蘿看的宮人悄無聲息的弄死。不管綠蘿死沒死,那個人都是要滅口的,對德妃來說,他已經沒用了。
德妃把胤禎口中的絲帕拿出來,看到胤禎已經憋紅了臉,便跟系統兌換了一顆藥丸給胤禎吞下去,幾個呼吸過後,胤禎就恢復正常了,但他看著德妃的眼神卻有些怕,小孩子本能的恐懼讓他不敢再出聲,反而爬的遠了些。德妃這會兒一點哄他的心情都沒了,見他身體好了立即叫奶嬤嬤將他抱走,然後命人全力打探這一日宮里發生的事。
與此同時,康熙在寢宮中看著各方調查的結果,眉頭緊皺。綠蘿是沒招供,但綠蘿的異常說明她背後確實有人,後宮里就是女人的爭斗,綠蘿真正的主人必然是某一個和佟佳宜蘭相斗的宮妃。而甦雪雲特意讓兩個心腹半真半假的說起過去的事,讓慎行司意外的查到綠蘿在進入承乾宮之前曾被德妃救過一次,且和德妃宮里一個粗使宮女是老鄉,曾一起給家人送東西。
綠蘿的經歷平時看不覺得如何,但現下這樣敏感的時候,德妃卻成了最有嫌疑的人。康熙手指輕敲著桌案,听總管太監李德全低聲說著德妃和宜蘭從入宮到現在的交集,似乎並沒有什麼恩怨,但關系也不好。
德妃從前是宜蘭身邊的宮女,生下胤 就被封為嬪入主永和宮。按理來說這樣的關系算是宜蘭提攜了德妃,她們二人應該是屬于同一派的,但宜蘭多年無子,德妃卻每隔一兩年便會生下孩子,有三子三女傍身,在這宮里早已不需要投靠誰。如今听李德全說起近兩年的事,才發現宜蘭和德妃見面幾乎都不怎麼說話,這對舊主僕似乎關系十分僵硬,那麼她們斗起來就更有動機了。
而且德妃的長子胤 如今還是宜蘭在撫養,莫非德妃就是因為如此才去害宜蘭?想把胤 要回去?可若沒有宜蘭的提攜,德妃就沒有今日,難道真的會為了撫養兒子就去害恩人?康熙片刻就想了無數的可能,當皇帝的沒有疑心不重的,雖然沒什麼直接證據證明綠蘿是德妃的釘子,但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康熙已然懷疑上德妃了。
這時刑房那位審訊人突然求見,一進門就跪地請罪,沉聲道︰“皇上,屬下辦事不力,與綠蘿有關的那位宮人已經暴斃身亡。”
康熙瞬間坐直了身子,“什麼?暴斃?!好!好!好!”他已經處在暴怒的邊緣,連說了三個好字,背著手來回踱步,“在朕的皇宮,居然還有人如此能耐,真是手眼通天,下藥、威脅、滅口,還有什麼是他做不到的?是不是哪天他一個不高興就能要了朕的腦袋?!”
李德全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垂著頭說道︰“皇上息怒,當心龍體,此事奴才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康熙深吸了一口氣,狠狠拍了下桌子,“給朕查!不惜任何代價。”頓了頓,他又道,“盯著德妃。”
李德全垂下眼,心想這後宮馬上就要翻天覆地了,將死的皇後娘娘身體突然好轉,又揪出了加害皇後娘娘的釘子,如今這釘子卻和德妃有過來往,一股風雨欲來的氣息讓李德全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宮里出了這麼大的事,他若是再查不出什麼來,這大內總管也做到頭了。
那拿荷包的宮人暴斃,必然有暴斃的原因,是吃了什麼相克的東西還是得了疾病或者是跌跤摔死,總有個線索可查,何況本來就有人盯著他。李德全發動宮中所有信得過的眼線,審訊人自然也用自己的方法仔細暗查下去。
德妃的勢力多是包衣,怎麼可能比得過康熙訓練多年的暗勢力?所以康熙這邊嚴查的時候,德妃根本還不知道消息,她只知道康熙的好感度又下降了!
“叮!康熙好感度下降10%,目前好感度為45%。好感度持續下降,請宿主盡快解決,此次懲罰——美貌度下降5%。”
德妃嬌美的容貌仿佛一下子失去了色澤,說不清哪里變了,但就是沒有之前那麼吸引人了。她臉色陰沉的快要滴水了,這些年花費多少力氣才讓康熙的好感度達到及格線?如今一天之內竟然下降了15%!離她的目標越離越遠了,而她卻還不知道原因是什麼,整個人都有些狂躁了!
甦雪雲听凝珠和斂秋稟報了外頭的動靜,知道綠蘿死了,刑房的一個宮人也死了,她承乾宮的下人還被反復審問了好幾遍。其他的事不需要去探查,她也清楚康熙這次是要一查到底了。
龍有逆鱗,觸之即死。
她在各個皇宮生活的太久了,最明白上位者的心思,身為皇帝從來都是對身邊的安全極其自信的,因為坐到了皇帝那個位置,坐擁天下,不可能懷疑自己的御下能力。而一旦出現皇宮里下毒|藥沒人發現這種事,皇帝立刻就會聯想到自己身上,她現在是皇後,她躲不過難道皇帝就能躲過了?她就是小小的利用了一下皇帝惜命的本能和過重的疑心病,一點點事就被無限擴大了,不管能不能讓德妃露出馬腳都好,起碼短時間內康熙和德妃是不會有好心情了。
甦雪雲愜意的舒展了一下身體,繼續運轉靈力緩慢的醫治身體,她躺在床上被病痛折磨,那兩個罪魁禍首想過好日子?做夢!想到那兩人會擔憂煩躁的無法入眠,她就覺得神清氣爽。
過了幾日,太醫再來診脈的時候,驚奇的發現甦雪雲的身體在漸漸好轉,已經有了治愈的希望,太醫驚喜的差點失態。如果說從前他根本不在乎後宮誰死了誰活了,那在發現甦雪雲中了慢性毒|藥之後,他是日日上香拜佛,只求甦雪雲能活下來。如果甦雪雲中毒而死,他肯定他和承乾宮所有人都會給甦雪雲陪葬,事關身家性命,這次他為甦雪雲治病真是盡心盡力。
甦雪雲活下來的消息迅速傳遍後宮,幾乎所有女人都在惱恨她怎麼沒死成!沒死成就算了,這一遭病下來竟然從皇貴妃升為皇後了,以前後位虛懸,皇貴妃又病怏怏的,所有人都有機會,現在皇貴妃直接成了皇後,病那麼重都沒死,可見是個命硬的,直接斷了所有人的皇後之路,尤其是四妃,恨不得讓康熙收回成命。四妃個個都有子女傍身,個個都有家族勢力,結果被一個無子的女人壓在頭頂,真是抑郁至極。
康熙借著政務繁忙的理由,沒再來看過甦雪雲,顯然對甦雪雲即將康復坐穩後位也有些介意,但他不來甦雪雲更高興,樂得不用演戲了。沒一個皇帝是好糊弄的,她這次還得演出原主的性情,不能隨便暴露自身性格,否則不等康熙懷疑,德妃就要猜到她是穿越者了,這環境真是有夠艱難的。
不過偶爾面對這種有挑戰的世界,甦雪雲還覺得挺有意思的,就是現在病怏怏的,只能躺在床上不能親自上陣有點可惜。凝珠和斂秋對甦雪雲忠心耿耿,見到甦雪雲病情有起色,不止一次喜極而泣,甦雪雲還看到過她們跪在地上對上天叩頭,心里對這兩名心腹自然多了些親近。
綠蘿被帶走後,承乾宮人人自危,現在甦雪雲身體有了起色,便按照小說中提到的人名將德妃的釘子都列了出來,原主不是傻子,其他宮妃在自己這里有釘子當然是知道的,四妃的釘子是誰她也一清二楚,留著不過是偶爾傳一些假消息,大家都是這麼做的。誰知德妃有系統,所以就遮遮掩掩的藏住了幾個釘子沒被宜蘭發現,甦雪雲現在有小說在手才能把他們揪出來。
甦雪雲只說自己懷疑這些人,讓凝珠和斂秋將承乾宮整個排查一遍,把有異心的全都想法子清出去,這次她被綠蘿下毒就是最好的理由。甦雪雲和原主不一樣,她不需要和後宮的人爭奪什麼,不需要借著這些釘子做什麼,她要讓她的宮里干干淨淨,這樣住著才舒服。反正她現在是皇後,但靠表面的身份就足夠壓制眾妃了。
這些日子各宮妃子都來求見過,以示關心,甦雪雲以身體不適為由一個都沒見,不過德妃求見之後,她就確定德妃的系統對她沒用,起碼探測不到她是穿越者。說起來她對那個系統還是挺好奇的,這東西她還沒遇到過呢,看小說里描寫的,那系統沒有任何感情,一切完全是由數據分析和早就設定好的程序操控的。想到小說里描寫的幾次系統懲罰,甦雪雲覺得她似乎找到了對付德妃的新方法,讓德妃失利,然後系統就會懲罰德妃,如此循環下去,不知道德妃和她的系統會不會成為仇人?想想就覺得很有趣呢。
于是,在德妃假惺惺的再次來探望她時,甦雪雲便大方的將她請了進來。德妃進門的時候,甦雪雲正靠坐在床上“閉目養神”。
德妃恭敬的福了福身,“臣妾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金安。”
屋內安靜至極,德妃說完話就保持著屈膝福身的動作,遲遲等不到叫起聲。她抬頭一看,甦雪雲竟似睡著了一般,可她是從末世過來的,對人的呼吸聲極其敏感,明顯感覺到甦雪雲是在裝睡!登時大感受辱,自從她入了康熙的眼,還從沒受過這種屈辱,這樣低級的手段,從來都是地位分那些人互相爭寵的戲碼,她萬萬沒想到甦雪雲竟敢對她用這招,更重要的是甦雪雲為什麼突然如此對她?難道綠蘿真的暴露了什麼?
甦雪雲閉著眼,完全不搭理德妃,因她現在病重,也沒人敢打擾她,德妃更不可能打破自己恭敬賢淑的形象,只得半蹲在那里咬牙挺著。直到一刻鐘之後,甦雪雲才“幽幽轉醒”,看到德妃像是不知道自己睡過一樣,自然的笑道︰“德妃來啦?起身吧,你我姐妹無需如此多禮,斂秋,快給德妃看座。”
德妃的大宮女絲竹替主子不值,開口想說主子已經來了好半天了,卻被德妃一個凌厲的眼神制止住。這種事說了有什麼用?而且德妃對甦雪雲的刁難心知肚明,她只能知道康熙的好感度,其他人沒辦法知道,但從她當初調換孩子的時候,就注定了這輩子和佟佳氏都是敵人,今日受的屈辱她早晚要找回來。
甦雪雲瞥到德妃狠戾的眼神,不在意的一笑,漫不經心的說道︰“听聞德妃妹妹最愛抄經文,這些年為先太皇太後和太後娘娘抄寫的經文不知凡幾,雖說先太皇太後和太後娘娘本就福澤綿長,但德妃妹妹這份虔誠的心也是難得。”
甦雪雲接過凝珠遞來的奶茶潤了潤喉,德妃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瞬就听甦雪雲笑說︰“本宮久病在床,在鬼門關轉了一圈,也有些相信神明了,可惜本宮身邊這幾個笨手笨腳的,抄點東西都抄不好,哪里比得上德妃妹妹心靈手巧?不知德妃妹妹可願為本宮抄幾本經書祈福?若有了德妃妹妹的虔誠之心,想必本宮這身子啊,很快就能好了。”
德妃表情未變,眼神卻無比冰寒,她是在承乾宮做過宮女,但如今早已今非昔比,甦雪雲竟還敢把她和凝珠、斂秋相提並論,簡直是在打她的臉!偏偏她不能反對,甦雪雲剛剛被下毒,康熙的好感度也莫名降了一大截,萬一這時候再傳出她對皇後不敬的流言,她都不敢想系統會怎麼懲罰她。
德妃狀似真心的露出一個笑容,應聲道︰“既然姐姐看得起,妹妹自是願意為姐姐盡一份心,只盼姐姐能盡早康復。這段日子姐姐日日憔悴,萬歲爺擔心得很呢,時常放下政務來探望姐姐,如今姐姐身子有了起色,萬歲爺也能放心了。”
甦雪雲淡淡一笑,這是諷刺她好幾日見不到康熙了呢,若康熙真的有心,怎麼可能不來看她?可惜她對康熙一點心也沒有,當然不在意他來不來,所以毫無心理負擔的笑道︰“原本本宮還擔心病得久了失了顏色要被萬歲爺嫌棄了,沒想到萬歲爺如此重情,竟用後位來為本宮沖喜。想來上天也是見著了萬歲爺的真意,才將本宮放了回來與萬歲爺團聚。”她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此生能與萬歲爺成為真正的夫妻,即使這病不好,本宮也無憾了。”
德妃深吸了一口氣,表情略有些僵硬。她的目標就是坐上皇後之位,這些年一直把佟佳氏這個皇貴妃當絆腳石,這次也是故意泄露康熙給佟佳氏下不孕藥的事打擊佟佳氏,沒想到明明都剩半口氣了,居然被後位的聖旨給沖喜沖回來了!要是上輩子她對此只會嗤之以鼻,可經歷了穿越和系統,她不得不相信這世間真的有神明,也許佟佳氏還真的就是被沖喜沖回來的,等這次病好就是穩穩的皇後了。她這次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賠了夫人又折兵!
德妃低下頭扯出一抹笑來,說道︰“萬歲爺對姐姐自然是情誼深厚的,有萬歲爺龍氣庇佑,想必姐姐很快就會康復的。”
甦雪雲笑道︰“你說的是,不過萬歲爺對本宮好,本宮也得為萬歲爺著想,前朝事忙,前陣子萬歲爺常來看本宮,已是耽擱了政務,如今本宮怎能再擾了萬歲爺的事?前朝那些事本宮是幫不上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養好身子,為萬歲爺打理好後宮,讓萬歲爺無後顧之憂,德妃妹妹說是不是?”
德妃听甦雪雲提起宮務,瞬間攥緊了手中的帕子,指甲都掐紅了手心。是了,佟佳氏不死不僅霸佔了後位,還會把宮務重新要回去,那她這麼久做的豈不是成了無用功?!可身份壓在那,她口中只能回答︰“姐姐說的是。”
甦雪雲看看時間,胤 也快來請安了,便揉了揉額角,略顯疲憊的道︰“如今本宮這身子還是有心無力,說了一會兒話便乏了。”
德妃早就不耐煩應付她了,當即站起身說道︰“那姐姐好生休息,妹妹先告退了,等姐姐身子好些再來探望姐姐。”
甦雪雲點了點頭,“嗯,那本宮就等著妹妹的經書了,有德妃妹妹在,本宮的病定會很快養好的。”
德妃垂頭應了聲,行禮退出房間,才出了承乾宮就沉了臉。絲竹不甘心的小聲道︰“皇後娘娘太過分了!竟然讓娘娘抄經書!”
德妃看她一眼,冷聲道︰“慎言!皇後如何不是你能非議的!”
“叮!宿主出現敵人——皇後,發布任務︰三日內讓皇後受到同等待遇。任務獎勵︰萬用解毒丹一枚。任務懲罰︰健康度下降10%。”
德妃的臉色更冷了,系統的意思就是有敵人要報復回去,可是皇後如今病重,她有什麼辦法讓皇後抄經書?簡直比登天還難。她這才發現擁有系統不是一味的好事,除了那讓她深惡痛絕的懲罰以外,竟然還會發生這種惡性循環的事!從前她事事順利,系統給她獎勵,她又會更順利,純粹是良性循環,她從來都不知道一旦任務接連失敗,接連遭到懲罰,就會變成惡性循環。越懲罰越完不成任務,越完不成任務,懲罰越重,讓她恨不得把系統滅掉!
德妃深吸了一口氣,冷靜下來道︰“六阿哥呢?”
絲竹回道︰“娘娘,六阿哥稍晚會來給您請安,說要帶新寫的大字來給娘娘看。”
“嗯,去準備些六阿哥愛吃的東西。”德妃回到永和宮,打發了胤禎和奶嬤嬤,獨自坐在窗前思索著要如何完成任務。胤祚是她這邊最受康熙寵愛的了,也許可以用胤祚去做些什麼。
德妃離開承乾宮沒多久,胤 就到了,他遠遠的看著德妃離開,神色沒一點波動。別人只當德妃對他淡淡的,但他從第一次見到德妃就知道德妃厭惡他,雖然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但這樣的生母他也不稀罕。輕手輕腳的走進房中,看到甦雪雲正在看書,他才快步走過去行禮,“皇額娘,胤 給您請安,皇額娘萬福金安。”
“快起來,胤 過來坐。”甦雪雲連忙招招手讓他起身,責備道,“不是說過讓你不要行禮了?不听額娘的話是不是?”
胤 笑道︰“皇額娘,禮不可廢。”
甦雪雲點點他的額頭,說道︰“那是對別人,以後啊在外人面前你就恪守禮儀,只有咱們娘倆的時候就免了這些東西,平白顯得見外了。”
“是,兒子記住了。”胤 想到德妃,問道,“皇額娘,剛剛德妃娘娘來了?”
“是啊,她來探病。”甦雪雲留意了一下胤 的表情,問道,“你想見見她?”
胤 連忙搖頭,“不想,皇額娘,你身體還沒好,不要見外人了,萬一不小心沖撞了怎麼辦?”他說著便給甦雪雲掖了掖毯子。
甦雪雲有些好笑,一直听說四爺最記仇,沒想到這麼小就已經有自己的小心思了。不過倒也是宮里難得的真性情了,如果有人護著長大,興許就不會長成後來那個面癱臉了。甦雪雲想到這孩子將來嫡子庶子死了幾個,剩下的幾乎沒法選繼承人,心里就有些心疼,那全是德妃給算計的,這孩子用粘桿處查到真相時該有多痛苦?難為他還能靠自己保住位子。
甦雪雲摸了摸他的頭,笑說︰“胤 擔心的話,那額娘以後就不見別人了,左右也沒什麼事。”她看看胤 ,嘆道,“你啊,別管其他的事,好好給自己補補身子,看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小孩子就要胖點才好,額娘知道你擔心我,不過你也看見了,這些日子我一日比一日好,過不了多久就會康復的,你也別讓額娘擔心。”
胤 感受到她的關心,高興的笑起來,“額娘放心,我一定會多吃飯好好補身體的,額娘也是。”
“嗯,我會讓甦培盛看著你的。”甦雪雲笑了笑,繼續問道,“今天學了什麼?有沒有不懂的?”
胤 臉上的笑容淡了淡,說道︰“額娘,我是不是天生就不會騎射?為什麼幾個兄弟都做的很好,我卻總是射偏?今日學騎射的時候,皇阿瑪去了,太子哥哥例無虛發,皇阿瑪很高興,賞賜了太子哥哥一匹汗血寶馬。”
甦雪雲微微挑眉,心里罵了康熙一句,說道︰“哪有什麼天生不會的啊?是因為你學的方法恰好不適合你而已,這沒什麼的,等額娘給你找個合適的方法,你很快就會比他們強的。不過……胤 ,你知道太子的位子是什麼意思,所以就算你騎射或者其他方面比他強,也不能表現出來,知道嗎?”
胤 有些失落的點點頭,“知道,有一次皇阿瑪考校問題,我答的比太子哥哥好,可是皇阿瑪只是隨便賞了我一個硯台,就召太子哥哥一起去用膳了,後來小九還嘲笑我不自量力。”
甦雪雲嘆了口氣,“胤 ,我們只要做好自己,讓自己喜歡就夠了,不需要去求別人的喜歡。”
胤 不解的抬起頭,甦雪雲繼續道︰“他是你唯一的阿瑪,你卻不是他唯一的兒子,他的父愛要分出二三十份給你的兄弟姐妹,你得到的當然少。人的感情又不是東西,不能拿出來平均分一分,這份父愛自然也會有不公平的時候。太子是他一手教養長大的,就像是他精心栽培的一棵果樹,自然期盼著果樹開花結果的那一刻,你能明白其中的差別嗎?”
胤 雖然沒有栽過樹,但他曾經養過小獅子狗,自己養的千般寵愛,其他宮妃養的他就沒那麼喜歡了,他覺得他明白了皇額娘的意思。
甦雪雲拉住他的手拍了拍,笑說︰“不過胤 放心,你是額娘這輩子唯一的孩子,額娘所有的愛都給你,好不好?”她故作小聲的說道,“你太子哥哥可沒有額娘的愛哦,是不是扯平了?”
胤 有些動容,趴在甦雪雲的手上,輕輕叫了一聲,“額娘,你對胤 最好了。”
甦雪雲笑了笑,“我們以後母慈子孝,讓你皇阿瑪都來羨慕。來,額娘跟你說一些練習騎射的方法,你試試,如果不合適我們再找。額娘雖然身子一直不怎麼好,可娘家也都是在戰場上打拼的,說不定方法比教你那些師傅教你的有用呢。”
甦雪雲開始慢慢傳授她幾輩子練武的心得,胤 才十歲,練習的空間很大,身為皇室中人一輩子不知要面臨多少生死之境,她只希望她不能陪在胤 身邊的時候,胤 能好好的保護自己,甚至保護將來的妻兒。
他們這邊母子溫馨,乾清宮此時也是父慈子孝,胤祚得了德妃的吩咐,帶上剛寫完的詩詞跑來給康熙請安,康熙笑著夸道︰“小六寫得不錯,用過膳了嗎?”
胤祚點點頭笑道︰“剛剛在額娘那里用過了。”
康熙笑容淡了下來,“哦?你從德妃那兒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