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馳的海蝸馬。
旋鄖取出一張海圖看了一眼，轉頭道，“李道友，離隱龍谷不到一萬里了。”
“要到了麼？”
李傲劍想了會，緩聲道，“那先停下吧，前面那萬里恐怕是最難走的，不急。”
“嗯，我也這麼想，”旋鄖似是松了口氣，隨即看向後面的殼屋，有些擔憂的道，“周道友還沒有醒來麼？”
李傲劍神色微冷，“他沒事，你不用管這些，停下休息就是。”
“是。”
旋鄖點了點頭，引著海蝸馬找到一個隱蔽處停了下來。
李傲劍回到殼屋里，周舒仍端坐在里面，身體僵直，面色灰冷，如同一尊石像，從身上感覺不到一絲生氣，好似死了一般。
朱大山站在一邊，看見李傲劍進來，連忙道，“老李，怎麼回事，這都五天了吧？”
“別擔心，沒事的，小周說過他沒事。”
李傲劍擺了擺手，緩緩道，“他說他要面對一個艱難的關頭，這幾天會有些麻煩，不能動手。”
朱大山盯著周舒，很有些焦急，“不能動手，也不會這樣吧，現在小周看起來完全就是個死人，我甚至都感覺不到一點活著的氣息，只是一具外殼，連魂魄都沒有了。”
李傲劍心中一樣擔憂，但神態依然冷靜，聲音放沉了一些，“老朱，他說過沒事就會沒事的，我們做好我們的，這幾天不要讓任何人踫到小周，任何人都不行。”
“當然，誰要敢對小周不利，我就殺了誰。”
朱大山點了點頭，看向周圍，眼中的殺意彌漫出來，寒氣逼人，不遠處的旋鄖不由周身一抖，暗忖道，“好重的殺意……”
此時的周舒，正在關鍵的時候。
九層塔的下九層的最後一層，也是最苦難的一層，阿鼻之獄，也被稱為無間之獄，在這層煉獄中，魂魄的痛苦永無休止，經歷千生萬世輪回，也無法超脫。
短短的幾天里，周舒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輪回，但也沒有找到離開的辦法，甚至，一點點希望都看不到。
永墜無間，生生世世，生生死死的痛苦，原來是這樣。
而塔頂的兩人，原本輕松的表情也漸漸變得沉重起來。
青雀眼中滿是焦急，不住搖頭，“這處無間之獄，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情況，我什麼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一片黑暗，城主，你能看到他現在是什麼情況麼？”
城主搖頭，“看不到。”
青雀疑道，“為什麼呢，這九層塔可是城主你建立的啊。”
“是我建的，但我也確實不知道，”城主攤了攤手，緩緩道，“無間之獄里的所有輪回，皆由心生，而心生之相，則全都會轉化為真實的境遇然後加在進去的修仙者身上，周舒遭遇的一切只有自己能看到和感受到，別人看不到也改變不了，哪怕是身為建造者的我自己。”
“唉。”
青雀又往下看了一眼，不由嘆了口氣，“其他層他最多只用兩天，但這一層他已經用了五天了，還不知道他能不能走出來……這層真的有那麼難麼？”
城主點了點頭，“很難，這是九層塔里最難的一層，事實上從建塔之日起到現在，沒有一個人走出來過。”
“一個都沒有？”
青雀瞪大了眼，很有些驚詫。
城主的聲音有些凝重，“是的，而且我也走過，也一樣沒有出來，損失了一縷重要的精魂，千年修行因此而消。”
“什麼，城主你也沒走出來？”
青雀這下是震住了，“城主，你可是超脫了輪回的，居然無法走出無間之獄？”
“是啊，”城主似有所思的點頭，眼中也有一絲迷茫，“我不是修仙者，自生魂靈，沒有輪回之苦，而這一層是專門為人類修仙者設計的，我也以為我走這一層會輕松，哪里知道，一進去就出不來了，反而陷在其中，如果不是我早做了準備，恐怕就沒有現在的無雙城了……可能是因為我太執著，總想著……才會不斷生出雜念，無法超脫吧，萬物皆有執著，從這點看，不管是不是人都沒有區別。”
青雀不覺搖頭，低聲喃喃，“修仙者又有哪個不執著呢，如果沒有成仙的執念，也不可能做一個修仙者了，周舒也是一樣……這麼說來，這一層，他怕是走不過去了。”
兩人看著塔底，不覺陷入沉寂。
過了好一會，白龍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可以打開陣法，讓他出來，如果你們想的話。”
“好啊，白龍，我都沒有想到！”
青雀聞聲一喜，連忙轉頭道，“這九層塔現在是歸你管束的，那你快讓他出來吧，別讓他有事。”
“如你所願。”
白龍點頭，抬步朝著塔下走去，還沒走出一步，就被城主擋住，“不行。”
青雀很有些驚疑，“為什麼？”
“這是下九層的最後一層了，如果周舒能夠通過，那麼九層塔的考驗他就完成了一半，而且是極其完美的一半，他因此獲得的增長會很大，但如果現在放他出來，那就是半途而廢，前面的苦痛全都白熬了，我想，他不會願意接受這樣的結果，我們也不會。”
城主神色肅然，“他既然還在塔里堅持，我們也不能強行放他出來，改變他的意願。”
“我們怎麼知道他還想堅持呢？”
青雀幾乎是喊著道，“也許他想出來，但卻出不來呢。”
“不會，他不會想出來的，我感覺得到。”
城主看向青雀，搖了搖頭，“青雀，你不要擔心了，更不要因此生出雜念，他的路讓他自己走，他既然選擇了進去，就讓他自己走出來吧。”
青雀神色微滯，靜立了一會，緩緩點頭，“是。”
白龍沒有說話，回到原位，站住不動。
就這樣，三人沉默了許久。
“啊！？”
一直盯著塔底的青雀，驀地驚住了，“那里怎麼亮起來了？”
無間之獄中，現出了一點明光，雖只是一絲一線，還在時明時滅，但卻異常堅定的閃亮著。
城主的身影不住顫抖著，“這……是周舒，他找到了出路，快走出來了！”
“啊，真的麼？”
青雀很是激動，聲音全不似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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