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疏影!
灰渡點燃火折子慢慢朝前摸索方向,他懷疑自己的眼楮已經瞎掉了。
蟲子在這樣的地方並沒有什麼實際作用,相反,像是累贅一樣,叫他什麼都看不見了。
同時,他又確信自己所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他慢慢朝前走著,總算是能對著火折子投射出來的影子看到前方的路了,他踉蹌的朝前竄。
“葉子,你要是看見我了,就給我說一聲。”他小聲呼喚著,盡管知道這個可能性想當小他還是想試試。
萬一,自己運氣爆棚呢?
以前甦七便是說過了,他是能找回葉子的人,他那個時候別提多高興了,可惜的是這麼多年過去了。
墨衍有家不能回,而他一次也沒尋到能帶回葉子的機會,先前他在等著將孟洛白帶回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葉子。
他覺得自己快要魔怔了,時間浪費了很多,孟洛白只是個普通人,沒食物沒水的,他不知道那人能待多久。
“葉子,你應我一聲好不好,是衍兒叫我來找你的,你回答我行麼?”
十年了,如果十年還不能回來,就可以真的回不來了,在那個地方待久了他會漸漸忘記自己是誰的。
他不說話了。
無奈的嘆息一聲,他覺得自己真的累了。
或許一切都是自己騙自己呢?
甦七說能找回,沒說是在這里,沒說十年之內一定能找回來的。
他懊喪的往回走著,觸摸著牆壁的手忽然往下按了下去。
他鎮定心神,想看看自己到底踫了個什麼東西,將火折子湊得更近了一些。
他能肯定自己面前的不是祠堂里那些金粉塑身的死者,牆壁上有著淡淡的溫度,勉強能看出一個人形的樣子。
他撤掉別上的蛛絲道,“葉子,醒醒!葉子。”
灰渡激動的用手在他臉上拍著,他知道要是換作少年以前,現在肯定是拳頭招呼過來了。
可是灰渡管不了那麼多了,他只想現在就快些帶走這個人,他在這個空間里待的時間不能太久。
“葉子,你給我醒醒!你家衍兒叫人欺負了,都哭了!快些!”他推搡著,總算是將牆里的人給扣了出來。
伸出食指在他脖子上探了探,看到少年臉上那道不太明顯的疤痕時,他的心跟著一陣緊張。
“你不是說你還要娶墨衍做妻子的麼?你不醒來,你媳婦就要跟人跑了。”
灰渡知道他是能听見的,只不過在這片地方待的時間長了,會對外界的聲音不太靈敏,抱著他一邊走一邊道,“你以前最討厭我這樣抱著你了,說你不是小孩子。
你還記得麼?”
察覺到他呼吸加重了一些,灰渡臉上的興奮又多了起來,等到祠堂桌案上一陣劇烈的搖動,幾人面面相覷著有些互相不認識對方,灰渡臉上的笑容也垮了下來。
“你們,你們怎麼在這?”
“你,你這是抱了個木乃伊?”鬼手捂著嘴。
該死!
他又在這莊嚴肅穆的地方說了不該說的話,等會不會又要折磨自己吧?
鬼手心里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不樂意了,寒鴉用手肘杵了他一下就恢復了神色幫著將葉子後背上的蛛絲也給扒拉干淨了。
“你上哪找到他的?”
“我看見他了。”說到這灰渡還是不免有些小興奮,“看見了。就在等孟洛白回來的時候,哦,他的本意是來幫我們找石頭的。
你們的事辦完呢?”
“沒石頭。”鬼手哀怨一嘆,“只撿到了一個半大的孩子,還被折騰得夠嗆。”
“我說各位。”孟洛白打斷了兩人,“咱們出去聊成不成?我,真的在這地方待久了難受。”
小橋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就算這幾日中途醒來了,好像精神也不大好,總是睡不著覺。
“先等等!”寒鴉攔著孟洛白要去扶小橋的手,也不知道在他額頭上抹了什麼,那紅印子很快就沒了,“好了,你背他走吧!”
“剛才那是!”
“叫他睡得更香的。”鬼手偷偷摸摸的在孟洛白耳邊提醒道,“他沒你運氣好,要不是善心發了,現在就跟那伙人一樣了。”
孟洛白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冰涼著,卻也只好受著。
“事先說一下,你們要是有別的活動我不參加,我只想你們能帶我出去就好。
那些人讓我來找石頭本來就是沒打算我活著回去的,我原本是無所謂的,等灰渡的時候我想明白了。
日子還長,我不該折騰在這里面,何況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想明白呢?”灰渡臉上詭異的笑容現下里總算是收住了,“兒子,我帶你回家啊!
我就不信我換個百八十遍的法子,也沒辦法將你弄醒!”
“”
寒鴉掃了一眼這三個跟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最後看了一眼孟洛白,這小子腿上受傷了腿腳不便他道,“放我背上吧!我幫你背著就好。”
“這”
“廢話少說,你走得太慢了。”
“好。”
也就只有這麼方式能早日杜絕那群他看不下去的了,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兩個放飛自我的哥們?
寒鴉晃了晃腦子,他覺得自己以後要跟著幾人劃清界限。
“來來來,鬼手!”灰渡似乎是一個人玩還不過癮了,見葉子還沒醒過來又道,“來,咱們倆擰著他蕩秋千。
他以前說很幼稚的,快點,快點。”
鬼手看了看好像也就自己這邊閑著便也跟著過去了,只不過這手剛一踫到少年的手他就被甩了出去。
“我認得你!”他冷著臉看了一眼灰渡,灰渡還在那傻兮兮的笑,他很感動自己終于冒著生命危險將這人喚醒了。
這下可真是皆大歡喜了,這對于墨家而言已經算得上是天大的喜事了。
“嗯。”灰渡看著朝自己面上招呼的拳頭露出了幸福的笑。
墨樓坐在窗子上百無聊奈的繼續晃著自己的兩條腿,看著挨打的灰渡嘴角一陣微抽。
他關上門窗不忍心朝那邊看,繼續在自己的本子上開始畫他能看到的場景去了。
真正的地獄或許才開始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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