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中國人,我熱愛我的祖國,既然讓我幸運的重生在這個大時代,那麼,就讓我用我的血和刺刀,來改變這個世界,重鑄我華夏崛起之路。生死不渝,一生不改!”
這是何長纓穿越在那個大雨滂沱的刑場上,發下的誓言。
然後,他僥幸的逃過一命。
然後,他和潑皮買打賣打,寫《英靈祭》,寫《吶喊》,三言兩語擊潰石川伍一的心里防線,面見李鴻章,拳打沙俄男爵,刀殺津門‘混星子’,勾搭了山縣有朋的親閨女——
然後,征兵,去朝鮮,洞仙嶺,順安驛,栽松院,虎山,安東,金州,大連,一路凱歌的走來,直到現在站在山海關。
他何長纓的書,名滿天下。
他何長纓的戰績,名滿天下。
他年輕輕官居二品,手握上萬重兵,這支部隊的凝聚力,戰力,要遠強于大清以往的湘軍,淮軍。
他何長纓在短短半年的時間里,就打下了一片自己的天地,有了一批堅定的追隨者。
他已經初具逆而奪之,問鼎九州的資格。
可是!
‘重鑄我華夏崛起之路’的誓言,卻遙遠的讓何長纓看不到任何的彼岸。
在這一刻,這一聲炮鳴,輕易的擊碎了何長纓屏蔽起來的薄殼,然他不得不正視這個世界,正視自己在那個雨中的誓言。
“何其艱難啊!”
何長纓所答非所問,再次長嘆一口氣。
“轟!”
這個時候,日軍炮兵的第二次齊射隨之開始,三枚彈丸在楠山秀吉的命令下,集中轟擊山海關北城樓。
此時,城樓里擠了二三十人。
角山的王連三,率領著部下沿著西長城,大步返回角山。
威遠城的新捷勝營,紛紛沿著東長城,跑向歡喜嶺。
其余守城的旗兵,霆軍,梅東益的蘆勇,見勢不妙,都跑下了長城。
就只剩下這一群北城牆當值的旗兵,霆軍,礙于軍令,不敢下城牆,只好躲進北城樓里,希望城樓的牆磚屋頂,能擋住倭夷炮兵那恐怖的開花彈。
而躺在右城牆上的一片死尸和重傷慘叫著的清兵,根本都沒有人有心情去搭理。
“轟!”
就在這個時候,日軍新一輪的齊射又開始了。
“老天爺保佑!”
“佛祖保佑,過年都給你上兩道硬菜!”
“玉皇大帝保佑!可憐我上有老,下有小,——”
“轟——”
這次的三枚炮彈卻都是在落地以後,才猛然爆裂。
一枚落在城牆後面的城內,炸塌一座青磚大屋。
兩枚落在北城牆前面的大地上,火焰黑煙伴著雷霆般的轟響,硬是炸起兩朵十來米高的蘑菇雲。
“哦——”
山海關北城樓上一片歡呼。
“這是什麼炸彈,如此凶猛!”
硝煙散盡,李經方看著山海關城外那兩個大坑,放下望遠鏡,一臉的震驚。
“高爆彈,日軍聯合艦隊現在主要裝備的就是這種炸彈;不過他們的高爆彈里面的火藥用得是下瀨火藥,比黑火藥更凶殘。”
何長纓的臉上不現喜怒的說道︰“之前到了一批德國的高爆彈,中堂許諾給旅順海防炮台配給一批,不過劉督憲來了,就全沒了。”
姚山坡。
“八嘎,你們這群廢物,白白浪費帝國花費大量的銀子!你們的女人都應該出去賣,來償還帝國珍貴的銀子!”
看到有兩枚高爆彈落在城外的空地上,近藤新六放下手里的望遠鏡,開始劈頭蓋臉的臭罵。
“嗨!”
楠山秀吉大聲應令,鐵青著臉色對面前的三門火炮的炮長吼道︰“你們是不是廢物?是不是白白浪費帝國糧食的米蟲?調整炮距,填裝高爆彈轟擊!”
“轟!”
日軍火炮再次齊射,一枚高爆彈完美的轟在山海關北城樓的一角。
在何長纓的視線里,北城樓瞬間被火焰濃煙,大量的煙塵所籠罩。
煙塵散處,山海關北城樓以不復存在。
“呦西,大大地好!”
近藤新六滿意的點頭贊揚,下令道︰“開始清理清軍火炮。”
日軍花子坡,炮兵陣地。
大久保利貞在陣地前站了很久,在他身後,十三門火炮都填裝了高爆彈,嚴陣以待。
然而,靜默的關外三城,讓大久保利貞非常的失望。
“難道這些清軍真沒有現代火炮?”
大久保利貞想了一下,也覺得很有可能。
大清的西洋野戰火炮,在直隸,東北,都集中在北洋軍的手里。
現在北洋軍不是被壓縮在旅順,就是被打到奉天以北的冰天雪地苟延殘喘,山海關沒有一門新式火炮,想來也不算稀奇。
心里面這麼想著,可是大久保利貞卻是一點都不見松懈,依然筆直站立著目視遠方的炮擊。
“呼呼——”
即使是明媚的晴天,可是刮來的北風卻依然刺骨。
在他的身後,日軍炮兵們也都是在寒風里面,一動不動的等待著可能的戰斗。
永平府,榆關大營。
一番吵吵嚷嚷的爭辯,這令人眼紅的六百支快利槍,終于分配完畢。
眾將領在周馥的營務處大堂落座,喝茶,歇息,吹牛比。
這時候,大屋子里突然傳來一道微微的轟鳴。
“啥?這大冷天的居然還打雷,還真是一個稀奇!”
梅東益的師爺因為和周馥有舊,這次也被請進了大堂。
向來喜歡喝花酒吟詩作對的賈師爺,對大堂里面談得丘八吹牛比軍事兒很不感興趣,正百無聊賴間,耳畔就听到了隱隱的雷霆,不禁就詫異的想賦詩一首。
“嘩啦——”
聶士成猛然變色的站了起來,把身後的椅子都帶倒在地,他驚聲說道︰“不是打雷,是炮擊!倭夷在攻擊!”
此言一出,滿屋變色。
不久,一群快馬沖出榆關大營,直奔山海關而去。
不過此時馬隊的速度早已經慢了下來,變成了平日里的緩步勻速行軍。
因為聶士成和一群山海關的將領們,都听到這些倭夷的大炮雖然響亮,不過卻十分的稀疏,根本不是要攻擊的模樣。
要知道這次倭夷帶來了十八門大炮,假如炮群齊放,那聲威絕對是驚天動地,哪像現在這般輕弱。
西洋歷1895年1月5號,日軍第一重炮聯隊出動一個中隊的三門要塞炮,轟擊山海關,東羅城。
其間歷時大約一個小時,總攻發射了兩枚實心穿甲彈,三枚榴散彈,一百十一枚黑火藥質地的高爆彈。
山海關城牆垛口遭到大量的炸毀,十余門火炮只有兩門沒有被日軍的炮火摧毀。
東羅城頭上的三門4000余斤的紅衣大炮,均被日軍炮兵炸毀。
其中一門在被105mm口徑的高爆彈貼著擊中以後,高揚的炮體直接把城牆邊砸塌了一道一點五米深的傾斜豁口。
關城,東羅城內,被毀房屋二十一間,士兵死亡五十三人,重傷十九人,輕傷無數。
在炮擊停止以後,聶士成和眾將軍就匆忙的趕回關城,望著眼前的一片狼藉的北城牆。
眾將皆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