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御默然,許久方才說道,“老頭子,你越是這麼說,我心中疑惑越甚。”
“我知道,”九陽道,“如果在見到帝萱之後,你心中仍有疑慮,那麼問題的嚴重只有比我預想的更大了,這對于你來說,既是一種考驗,也是一種機緣,如果你能成功戰勝這一切,掌握夢境之力,到時候實力必然會得到極大的成長。”
蕭御緩緩頷首,九陽所說的話,也正是他心中所想,他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冷靜,即使在與帝萱重逢之中,心神震蕩不已,仍然要盡快地恢復冷靜。
“哥哥,你在想什麼?”
未央一雙大眼楮盯著蕭御,臉上的笑容燦爛明朗,卻又掛著分明的淚痕,讓人又憐又愛。
蕭御一笑,“沒想什麼。”
“騙人!”未央嘟著嘴巴,“眼楮都直了,還說什麼都沒有想,我看……你一定是在想找到娘之後,再怎麼找到我母後,對不對?”
蕭御原本以為未央會說出他身陷夢境的事情,心中正著急,沒想到未央卻忽然改口,而且完全不露痕跡,不由得暗舒一口氣,無論出于什麼考慮,他都不想讓帝萱知道這些事情。
抬首一笑,蕭御輕輕撫摸了下未央的頭,“就你最聰明。”
“當然,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我更聰明的人嗎,連哥哥也沒我聰明,娘,你說是不是?”
帝萱臉上盡是寵溺的笑容,“是,我們未央最聰明。”
未央得意一笑,朝蕭御扮了個鬼臉。
蕭御搖首一笑,卻對帝萱說道,“娘,妖族都在這里嗎?”
帝萱神色倏然黯淡下去,許久方才點了點頭,“都在這里。”
蕭御看到帝萱神色如此黯淡,即使一早料到妖族的處境不是很好,還是忍不住眉心一凝,對于眼前妖族所面對的處境,無論有多少理由替他開脫,他都有著無盡的責任。
輕吸一口氣,蕭御說道,“他們在什麼地方?”
帝萱一念沉吟,說道,“我帶你們過去,不過,你們要做好準備。”
蕭御暗暗一凜,右手牽過未央,跟在帝萱後面,向光影深處走去。
這段路並不長,但是蕭御卻感覺走了很久,這種感覺和之前通過山谷前往鬼竹林時一樣,心中有著難以言說的恐慌,走很很久,眼前的光影才終于散盡,呈現出一片廣闊的天地。
蕭御抬首望去,天地廓清,明朗萬里,並沒有任何陰翳之色,也沒有半分肅殺和死亡氣息,心里不由得略略一寬。
“娘,他們都在哪里?”
帝萱緩緩伸出右手,屈指輕輕一點,一縷青光縱橫而上,凝結成一重光暈,驀然光影流轉,那重光暈化作億萬星光,盡數灑落于大地之上。
在星光觸踫到大地的瞬間,頓時呈現出一重虛影,每個虛影之中,都躺著一個人,儼然就是妖族高手,當日留守聖境的帝族高手列于最前方,看起來異常分明。
未央臉色一變,“娘,他們怎麼了?”
帝萱眸光微凝,沉吟許久方才說道,“他們都被困在了一個地方。”
蕭御心念一動,“什麼地方……”
帝萱眼中掠過無邊的嘆息,還有莫可摧折的堅毅,“夢境。”
夢境!
這兩個字重重擊落在蕭御心上,難道所有妖族高手,都身陷龍神的神夢之境,然後永久地停留于夢境之中了麼……
“當日若非逼不得已,我也不會貿然開啟神境大門,所求的不過只是想保存一點妖族的力量,縱然三界崩裂,妖族仍然不滅。可惜,世事變幻,卻總不能盡數遂人心願。”
帝萱的嘆息聲愈加悠遠,仿佛陷入無邊的追憶。
“立足于公主的立場,這麼做無可厚非,公主不必自責。”九陽說道。
“多謝仙尊相勸。”帝萱屈身致意,說道,“我並非不知其中危險,只是箭在弦上,倉促之間,終究沒有以策萬全的方法,為留下妖族之火,只得這麼做,沒想到一念偏差,終究還是犯了大錯。”
未央見帝萱神色肅然,隱隱有無邊自責,忍不住說道,“娘,你做這些事都是為了妖族,無論有什麼意外,都不是你的錯。”
帝萱微微一笑,愛憐地輕輕撫摸著未央,“好孩子,娘知道你懂事,只不過有些錯誤既然犯下,就沒有必要去逃避,人生在世,總有一些事情是需要自己去承擔的。”
未央見帝萱這麼說,只好乖乖閉上嘴巴,蕭御卻倏然心念一動,既然是自己犯下的錯誤,自然就要承擔,這樣的道理他並非不懂,但是面對自己曾經所犯的過錯,他所做的其實遠沒有想的那麼好。
正因為如此,所以在誤摘魂隕花之後,他才會決心一定要彌補這個過錯,此刻這番話從帝萱口中听來,心中更覺澄澈。如何面對曾經被他所辜負的妖族,一直是蕭御的心結,帝萱所說的這些話,看似是在自責,又好像是在開導他,原本心中存在的畏懼和逃避,悄然之間盡數化為虛無,他來到龍神之境的目的,就是找尋帝萱和妖族,又豈能有畏懼的道理。
九陽點了點頭,“公主說的不錯,不過想要承擔責任,也要弄清楚始由才好,這些人究竟是怎樣被困于夢境之中的?”
蕭御和未央一起看向帝萱,九陽所問的問題,也正是他們想要知道的。
帝萱沉吟片刻,說道,“當日我開啟龍神之門,率領妖族高手進入此境,尋找棲身之所,沒想到剛剛踏入龍神之境,已經分處于不同的世界。”
蕭御心神一凜,果然是這樣麼……看來血脈不同,本願不同,果然進入的世界也不同。
“龍神之境神秘莫測,除了帝族之外,其他妖族體內都沒有龍神血脈,想要在這里生存自然更加艱難百倍,所以我便率領帝族穿梭于各重世界中,找尋其他妖族。”
蕭御下意識看了一眼未央,他和未央曾經穿梭于各重世界,深深知道其中的難處,但是看到未央全然沒有反應,才想起來無論哪個世界是夢境,眼前的未央應該都不知道他們一起的經歷。(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