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御目光凜然,“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我還以你為目標。”
緩緩吐出一口氣,蕭御的心緒漸漸平復下來,“無論心里有多恨你,我都至少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或許窮盡我的一生,也未必能達到你的境界,而你所求取的一切,無論我是否認可,都暗藏宇宙大道。所以我固然會恨你,但是也很矛盾地想看到你站在更高的境界,在仰望中追趕,設法獲取你傳承的力量,最終站在和你一樣的高度。”
魔尊眼角掠過淡淡的笑意,“難得……不過可惜,你雖然是一片好意,我卻恐怕只能心領,而不會踐行了。”
蕭御神色微變,他固然也心存擔憂,但听到魔尊斷然決絕,還是十分意外,忍不住問道,“為什麼?”
魔尊目光微微揚起,淡然的神色之間,卻仿佛蘊藏著無盡的傲氣,“北斗天源的確有獨到之處,世間雖有傳承,但是願意將畢生所學毫無保留傳承下來的,卻並不多見,更何況是這麼多仙域高手。可惜,這些人雖然境界不低,卻終究有限,縱然在某些方面有獨到之處,卻遠遠達不到窮識宇宙的高度。”
“比如,北斗天源中的‘宇之道’和‘宙之道’分別蘊藏空間法則和時間法則,如果放諸于三界,幾乎可以無往而不利,但在三界之外,則未必有用。你精修北斗天源,能夠達到這樣的境界已經不易,不過修武一道,永遠不能只傳承于別人,而是應該在傳承的基礎之上,達到新的領悟和境界。”
蕭御默然頷首,他一向視為本命神通的北斗天源,被魔尊寥寥數語否定,他卻沒有絲毫怨憤之色,于他而言,北斗天源的確精妙無窮,但是站在魔尊的高度,卻仍舊停留于三界。
“你所學雖然算不上雜亂,但是也涉獵頗多,任其中一種神通,都要修煉萬載歲月,才能領悟至深大道,所以我才對你說,凡事不要過于心急,只有穩步前行,才能有更多的機會達到終點。”
蕭御默然不語,心中卻一念飛轉。
魔尊淡淡笑道,“我知道你有疑慮,而且這些疑慮也絕非是任何人能以言語打消的,既然這樣,就只當我剛才所說的一切只是一種勸誡,你听到就可以,至于究竟怎麼去做,都是你自己的選擇。一個人能否成功,最主要看的仍然是自己,至于其他人,無論是牽引還是阻礙,都並不能起決定意義的作用。”
“我時間不多,就到這里為止吧,至于究竟能得到什麼,就看你自己的領悟了,他日我們還會重見,在這之前,我希望你能夠得到讓我滿意的成長。”
一語未落,魔影倏然流轉,最終湮滅于虛空之中,蕭御看著魔影消失,不知道為什麼,心中卻隱隱有一種悵惘。
魔尊本有傳承,無論是梵元還是靈語,都是三界之中曠古難逢的天才,但是魔尊在言語之間,對他所抱有的期望,卻是他即使深儲仇恨也不能否定的。
蕭御輕吸一口氣,需要他去做的事情還有太多,無論是否听從魔尊離開魔界,現在最重要的事情,都是感知魔尊留下的這重世界,在這重世界中,領悟魔尊所說的輪回。
一念流轉,所有的一切仿佛都瞬間靜止下來,蕭御神念輕動,倏然沒入鴻蒙世界之中。
“叮——”
星河變幻,等蕭御再度睜開雙眼時,已經重新回到原地,剛才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一瞬之間,但是對于他來說,卻仿佛又親歷了一世。
世事滄桑變幻,歷史的沉澱,往往是對未來的某種昭示,他所看到的所有血淚和悲痛,都不希望以仇恨的方式在未來的歲月繼續下去。
蕭御輕吸一口氣,緩緩調勻氣息,分明感覺到神海的範圍雖然沒有變大,卻比之前更深,果然如魔尊所言,經過這場輪回,他的實力並非沒有增長。
既然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得償所願,蕭御也認為沒有再繼續在這里徘徊的必要,縱然將來想再來這里一定不會再這麼簡單,他也不認為繼續待下去是正確的選擇,何況未央還在外面。
想到未央,蕭御頓時覺得一刻也待不下去了,神念倏然一動,已經回到魔神塔中。
“你比我預想的時間要晚許多。”魔神塔高手的聲音沉沉傳來。
蕭御從容說道,“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難免耽誤的時間要多一些。”
“這里可不是想待更長時間,就能待更長時間的地方,你初次進入魔神塔,卻讓本魔覺得你好像已經來過很多次。”
蕭御微微一笑,“前輩這樣說,在下甚感惶恐。”
“只是——”那聲音忽然一轉,“為什麼你在魔域冥鑒中,卻沒有施展任何古印族神通,反而,讓我看到的卻是十光佛界……”
蕭御一怔,瞬間反應過來,原來他在魔域冥鑒中運轉的能量,守衛魔神塔的高手也能通過某種途徑感知。他在魔域冥鑒中並沒有運轉神通,只是神識運轉的要多一些,尤其是在魔尊出現的時候,沒想到竟然被那人看穿。
心念飛速流轉,正想找一個理由解釋,那人已經說道,“魔界與佛界從來沒有任何聯系,魔族之子,也絕對不會擁有十界聖光,那麼只有一個解釋——看來,外面這些人真的一代不如一代了。”
話音未落,蕭御心神驟然一凜,驀然浩瀚能量紛然而至,剎那間已經將他盡數籠罩。
蕭御沒想到那人說出手就出手,連給他一息解釋的機會都沒有,既然避無可避,只能正面相對,右掌翻然一卷,凌虛擊落。
“轟!”
萬重魔氣盡數飛散,魔光深處,浮現出一雙巨大的魔瞳,仿佛巍然而立的星辰。
“不僅有十光佛界的傳承,竟然還有妖族的血脈,竟然讓你直上魔神塔,當真是魔界之恥。”
一語未落,驀然火焰大盛,鋪天蓋地而至,瞬間籠罩整個魔神塔,蕭御被重重火焰包圍,只有身前徑寸之地,被他以神通穩穩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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