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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通知了任禾面試的時間，看來最後他還是說服了教授，事實上一所大學里能捐得起這麼多錢的學生也並不多了，大學時缺錢的，任何一所大學只要有野心它都會缺錢。
把錢用在建研究室和學術研究上，那是一個巨大的無底洞啊。
有了學術地位說話才能足夠硬氣，在國際上也更加的有存在感，不然一說起成就全都是哈佛和耶魯、斯坦福，好學生都被挑走了，他們只能無力的從剩下的學生里挑選。
第二天下午任禾準時來到哥倫比亞大學，由亞瑟帶著他來到美術學院的大樓里，直到兩人走到最里面的辦公室才停下腳步，任禾看到門上寫著院長室的字樣。
亞瑟敲敲門就走了進去，任禾跟在後面看著眼前凌亂的辦公室，到處都是油彩顏料的痕跡，房間里也彌漫著濃重的顏料味道，地上還有散亂的畫布……
這是辦公室還是畫室啊，任禾印象中一些藝術家不修篇幅是很正常的事情，但真的到了這麼亂的地方還是有點不適應。
他把地上散落著的幾件衣服給拾了起來掛在畫架上，把地上散落的畫布也給隨手歸置了一下，直到這時候才有一個頭發凌亂的老頭從里屋走了出來。
老頭剛看到自己辦公室里好像整齊了一些，結果不僅沒有對任禾說聲謝謝，反而發起了脾氣︰“你掏了120萬美元是來學畫畫的，不是來給我打掃衛生的！”老頭走過去一下就把畫架上的衣服給重新扔到地上︰“畫架上怎麼能掛髒衣服？！”
任禾忽然意識到對方說的話里，著重的強調了髒這個字，他再看看畫架，也干淨不到那里去啊……
不過他忽然覺得這老頭還是挺有意思的，如果他還是個孩子的話，可能就會覺得老頭你牛逼什麼啊。但他不是一個真實年齡只有16歲的小孩子，任禾現在已經學會了尊重藝術。
來之前他也在網絡上搜索了一下哥倫比亞大學美術學院的事情，排名並不是很高，卻有著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畫家，他曾有一副送給前妻的油畫作品被拍賣出1296萬美元，是“在世最貴畫家”排名前十里的人物，也是哥倫比亞大學美術學院的院長兼博士生導師。
任禾是很佩服這樣的人的，所以對方隨便說點什麼他也不會太放在心上。
美術界也有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總是等畫家們死了，他們畫才開始值錢……
像這位名叫理查德的老藝術家還在世的時候作品就能拍出天價其實非常不易。
當然，這樣的藝術家中國也有好幾位，前世里2015年中國畫家崔如琢《葳蕤雪意江南》更以2.36億港元成交，創下藝術家個人拍賣新紀錄。
理查德從身後一大堆雜亂物品里抽出一張畫紙和一根鉛筆遞給任禾︰“畫吧，讓我看看你憑啥想要學畫畫。”
亞瑟皺起眉頭，這位老院長不會是想用言語直接把任禾激走吧？可是真要激走了自己也沒辦法，之前倆人達成的口頭約定就是，但凡任禾能有一點畫畫功底，理查德就會留下他，不然的話就滾去別的學院。
亞瑟心想這樣也行，到時候任禾要是自己通過不了，也好讓他自己知難而退去別的學院，比如經濟？金融？那的老師不挑食……
任禾拿著鉛筆和畫紙也不墨跡直接坐到畫架前面開始起筆，老院長看著他一點都不拖泥帶水的樣子就挑了挑眉毛，之前還覺得任禾可能就是個有錢的富二代胡亂來玩的，現在倒是看著像是有點底子的樣子，不過一切都說不好，還得等他畫完才能知道。
結果看著任禾非常專業的拿著畫筆在畫紙上涂鴉著，老院長一開始覺得任禾還像那麼點樣子，結果畫了半天也不知道他要畫什麼！
現在只能看出來任禾的基本功是很扎實的，在素描里最重要的基礎中線條是最最重要的東西，越簡單就越見功底，平常學生容易犯的錯誤就是太亂、頭重腳輕、太死板、涂的太重，在任禾這里全都看不見。
甚至老院長覺得自己畫線條應該也就這樣子了。
可是明明基本功這麼好，但偏偏沒有什麼結構，整幅畫到現在都還亂糟糟的讓人心煩，就像是有什麼東西憋在心里不吐不快一樣，惡心的不行。
這是在挑釁嗎？老院長就這麼平靜的看著，難道是因為自己一開始輕視了這個少年，所以對方故意惡心自己？
沒這個必要，畫畫是畫給自己的，這是人類心靈的另一扇窗戶，是情緒的表達方式之一，為了氣別人而放棄自己的藝術修養這是得不償失的事情，有些藝術家、天才脾氣很大，但老院長並不認同任禾的這種做法，因為他在毀掉一副畫！
然而慢慢的，亞瑟還沒看出來什麼的時候，老院長就看出來了一些端倪……
當任禾開始重新處理線條的時候，他忽然發現這畫里亂糟糟的場景有點像是……自己的辦公室？
這種逐漸明朗的畫法他不是沒見過，但還是頭一次見人布局的這麼潦草還能從里面把物件一個個摘清楚的，這很見功底啊！
而且這幅畫里那幾件髒髒的衣服還在原先的地上，可以說任禾正在憑借著自己強大的記憶里把他剛進來時看見的第一眼給復刻出來，簡直一模一樣！
許多學生哪怕技術已經很好了，但是畫素描的時候依舊要眼前有著參考物，比如有些模特一站就是一天，很辛苦的。
但任禾好像並不需要什麼參考物，他僅憑記憶就能記住一切……
老院長也發現了這一點，但從這件事來說，任禾就是難得的天賦型畫手！
只是這幅畫里還不僅是簡簡單單的把那個場景復刻出來，亞瑟看不明白，但是老理查德院長卻一清二楚，眼前這個少年用著最復雜的線條鋪墊了那麼久，其實就為了一件事情，讓這幅畫變的惡心起來！
事實上視覺完全可以傳遞出一種讓人看了心里不舒服的感覺，很簡單的例子就是密集恐懼癥。
而這幅畫，老院長看過去一眼就能認出這是自己的辦公室，自己泰然自若呆了六七年的辦公室，以前他從不覺得這屋子亂起來有什麼，很安逸啊！
結果現在看了這幅畫之後，他自己都有點受不了這雜亂的景象了……
尼瑪啊，他都說不上來這種技巧算是天賦水平還是徹徹底底的惡趣味，老院長恨不得現在就去收拾收拾自己的辦公室！
任禾樂了，這就是大師級的繪畫技巧啊，能讓人賞心悅目，也能傳遞情緒讓人覺得惡心，這就是大師級的繪畫技巧！也算跟這個老頭開個不大不小的玩笑吧。
老院長沉默了兩秒︰“你出去！”
出去是啥意思？亞瑟想著這是不是就要給任禾重新安排學院了，結果就听老院長接了一句︰“明天開始你跟著我畫畫，不用去上其他人的課了。”
雖然這幅畫現在堵在他心里要多惡心有多惡心，但其中要有什麼樣的水平才能做到這一點，老院長心里其實是一清二楚的，這是一個天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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