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譙周說的沒錯,他說的所有消息,在不到一個時辰就落入劉諶耳中。
听到譙周含沙射影的指責,劉諶嗤之以鼻,也只有譙周這種老好人才會把世界想得那麼光明正大。
這是儒家的思維,也是儒家的短板。
一味的要求所有人崇書尊儒,一味的宣揚聖人創世論,企圖把這個世界也變成傳說中的“大同”。
想到這里,劉諶不禁想到一個人,那就是口口聲聲喊著“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漢武大帝。
想當初漢武帝也是使用儒學治國,後面朝局動蕩,起義燃起遍地烽煙,劉徹斥責官員辦事不利,同時也派出了自己的殺手 。
那就是,繡衣直指。
繡衣直指是最古老的情報部門,跟現代的克虜伯一樣,但是那時的直指權利大得多,而且那幫人殺人不眨眼,不但瘋狂血腥鎮壓起義,更是砍了不少官員的頭。
從這件事來看,口口聲聲喊著儒道治國的漢武帝,也不過是一個披著儒家外衣的法家皇帝,也證明了儒家治國的不足。
所以,劉諶沒有太過在乎譙周的話,而是在用膳後悄悄的找來了諸葛攀,商討這個改制起草具體事宜。
“殿下,這改制是您提出的,臣對您的獨到謀略佩服得緊,這改制”綱要還是請殿下指示!”
不得不說,諸葛攀是一個聰明人,他雖然才學也不錯,對劉諶提出的改制理解也較為深刻,但是真正說起來,劉諶還算是他的蒙師,此時實在不宜班門弄斧。
諸葛攀的智慮劉諶絲毫不懷疑,加上時間緊迫,他也不客套,便是在那粗紙上畫了起來。
“孤之意是均權于三,分別喚為尚書台,中書台,和御史台,分管起草撰文,審核正事,發布詔令等等……”
听到劉諶這麼一說,諸葛攀就有些亂了,饒是他早就猜到這位殿下思維有些跳躍,此時也是有些跟不上。
“殿下,您也知道,在所有過程中,以負責執行國家的重要政令最為重要,權利也最大,三台共存,當孰先孰後?”
听到這個問題,劉諶思維一滯,他知道唐朝以尚書省最為權高,但是按照他的想法,是希望三個同級,而非有先後上下之分。
“孤之意,是希望三台均政,不會出現丞相專斷,或者尚書台一家獨大的意思,所以,並無分級次第的打算。”
听到這話,諸葛攀有些為難,畢竟做的事不一樣,人在無形中會有區別,這可能是類別,可能是等級,所以要向完全杜絕一家獨大,似乎很困難。
“那殿下,三台無法絕對均權,可否通過加強君主的權利,來達到管制的目的?”
听了這話,劉諶眼楮一亮,畢竟他不是一個成功的政客,有的更多是學來的理論,此中有很多問題他自己都搞不懂。
但是听到這話,他心里某個思維打開,覺得此計可行,便是認同了。
“可以,那就所有重大政事必須要君主過問,否則不生效!”
這個問題解決,然後劉諶又把自己的另一考慮說了出來:
“孤希望的架構是三台下面是八部,分別為學部,工部,禮部,兵部,刑部,戶部,吏部,財部,八部分管全國各方面的事,這樣才能政文財各分。”
听到這幾個字,諸葛攀還算鎮定,但是听了所有話,還是不禁問道:
“其他幾部還好,只是這學部和財部的功用何在?”
劉諶知道他要問這個問題,也不猶豫,直接侃侃而談起來:
“學部,顧名思義,就是主管全國教育事項,還有舉行科舉之職能,在國家統一後,還要實行全國性普遍教育,所以它的存在,絕對是有價值的。
至于財部,已是計量國家財政收支,計算國家項目的費用,最重要的是,還負責對百官俸祿進行計量,對全國過往商鋪店面進行征稅等等。”
听了這話,饒是諸葛攀早有猜慮,也不禁被劉諶的高超思維喝彩,面露恭敬,誠懇道:
“殿下天下之志,子雲佩服,受子雲一拜!”
然後,兩人就其中細致進行了探討,當然,更多的是諸葛攀講,劉諶補充,畢竟大的框架劉諶已經給了,里面的東西需要下面的人去填充了。
在此期間,劉諶做的第二件大事就是結盟。
在劉禪的默許,劉諶的指派下,太常蔣顯持節出使江陵,代替劉諶簽訂和平結盟條約。
這對剛剛上位,並無半點功績的孫皓來說可以說是久旱甘霖,欣然同意,全權讓江陵督孫秀出面簽訂。
條約約定,漢吳兩國停止在襄陽涪陵和巴東等地的軍事對峙,而且沒有特殊情況,不得無故增兵,否則視為單方面挑釁盟約。
最後,蔣顯孫秀代替兩國向天盟誓,然後發文昭告天下,言說這一時代壯舉。
為了顯示誠意,劉諶移巴東白帝城五千勁旅北上樊城駐扎,與晉國對峙,同時涪陵的守軍後撤五十里,開通商榷。
然後,接受了劉諶好意的吳國從夷陵武陵江陵三地抽兵八千,乘舟船東下揚州,加入壽春的戰局。
壽春城此時被黑色的鮮血涂滿城牆,顯然是不久之前留下的,昭示這此前不久這里發生了一場驚天大戰。
雖然早春的天氣還有些清冷,陸凱也沒有待在軍營大帳內,而是站在 望塔上,觀察包圍圈內的壽春守軍的動靜。
“哎!戰火綿延兩月,雖兵逼壽春城下,但是隆冬苦戰半月,被陛下寄予厚望的王師也無能為力,如今先帝壯志未酬身先死,朝局交替,國基不穩……”
看著遠方霧水慢慢升起,陸凱的心情也像是蒙上一層厚重的籠罩,怎麼也開心輕盈不起來。
直到接到關于江陵的線報,才知道有八千勁旅正馳援而來,才松了口氣。
“劉諶此人極為陰險,從搶奪襄陽便可以看見其手段,此時正是吳國風雨飄搖之際,劉諶真的有怎麼好心?”
陸抗正在認真的擦拭一把寶劍,雖然上面已經沒有半點塵跡,他還是悶頭擦著,思緒卻是飄向遠方。
而在洛都那位,由于劉諶停下動作,壽春保衛戰成功保住城池,心情大好,連忙召回賈充議事。
“公閭,元凱,此時西都戰事已定,鄧艾那廝暫時也不會掀起戰端,爾等從長安帶來的五萬降軍,孤再給汝三萬新軍混編,兩萬彪壯馬匹,整合成八萬馬步大軍,徹底抵定東南戰事,回頭再解決弱蜀。”
听到這話,賈充倒沒有太多想法,他本來就只善逢迎,而非國戰謀略之事。
而一旁的杜預就不一樣了,他可是原來的滅吳實際總指揮,不但頗會打仗,謀略也不差。
“陛下,依臣看來,如今吳國兩軍會師壽春,吳主新亡,定然軍心不穩,只要派出兩支偏師輕取廬江,廣陵二郡,把守要塞險地,堵住吳國敗軍退路,再用主軍與壽春守軍內外夾擊,定能解揚州之圍,更進一步,可兵逼建鄴!”
听了這話,馬臉司馬昭小眼楮一亮,隨即又是狐疑道:
“元凱之謀自然可行,然蜀吳兩國媾和,西南定有援軍東進,這支水上之兵又該當如何?”
听到問這個問題,杜預絲毫不意外,看了看上首後面掛著的大號絲帛地圖,指著道:
“陛下請看,吾晉軍在南陽尚有幾萬守軍,雖楊司馬兵敗,但是其手下有很多善戰猛將,從江夏北部進逼,再請淮南羊淑子出手,區區不足萬兵,不足為慮!”
羊淑子就是羊祜,在這個時代很有名氣,此時他坐鎮淮南,所有淮南無戰事。
听了杜預的分析,司馬昭頓時大喜,起身一揮袖道:
“好,既然元凱如此有信心,那此次公閭掛帥,汝為副如何?”
听到這話,賈充一驚,急忙拱手道:
“陛下,不可,老臣不善軍事,更比不得元凱將軍,所以讓老臣去指揮他頗為不適,不如就讓他掛帥,相信他能以泰山壓頂之勢解決東南戰事。”
司馬昭雖然寵幸賈充,也對其才能頗有了解,此時見到賈充推辭,也不以為忤,欣喜道:
“那好,既然丞相舉薦,那元凱就當勉勵盡忠,努力打好這一戰,打出吾大晉的威風!”
再說在北地郡以北,便是上郡長城所在,乃是魏晉抵御南匈奴的絕佳屏障。
但是此時在長城以北三十里某一處,幾十個枯瘦無比,衣衫被割成凌亂的黑條的蓬頭男子,隨意的躺在剛剛冒起的綠草上,看著天上一片光明,頓時有種苦盡甘來的喜悅。
鐘會眼眶深陷,額骨凸出,眼珠子像炭一般火紅,布滿猙獰的血絲。
呼!
終于出來了,現在吾等安全了,吾等再也不用過這顛沛流離,朝不保夕的日子了!
也無怪他們這麼激動,因為長城是一道易守難攻的屏障,橫亙在此,對他們這支疲軍來說就是天關般難過,他們能通過可是使出了渾身解數,此時這般欣喜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有個詞叫樂極生悲,果然,正當他們欣喜高呼之時,遠處傳來一陣轟隆隆馬蹄聲,像是天雷滾過,震撼人心。
“遭了,是匈奴部落鐵騎,怎麼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