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了,而且是死了一個大寢屋里,兩個通鋪的人。
那些人的死狀,簡直讓刀疤臉老頭喘不過氣來。
他們的身體上都是沒有任何傷口,表情卻是異常恐懼,七竅都是流出鮮血,掀開衣服,胸口處,有心髒驟停產生的青筋血管。
居然都是被活活嚇死的。
過了會兒,梁天來了,看到這幅情景,腳下踉蹌了一下,幸虧是刀疤臉老頭及時扶住了他,他才沒有摔倒。
其他的黃河水鬼們,也都在議論著,這些人到底是怎麼死的?一共十幾個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死亡,而且看模樣,都是受到巨大驚嚇而死的,凶手應該是鬼魂邪物之類的東西。
可如果鬼魂想進屋來害人,院子里可全都是專門對付鬼魂的黑狗,可那些黑狗,為何都是一聲也沒叫?
眾人來到了狗窩邊,去看那些黑狗,是不是也都遭了毒手。
那些黑狗倒是沒有死。只是一向有著“黃河龍犬”威名的它們,此時卻是縮在了狗窩的角落里,身體顫抖著,像是一群小雞崽兒一般。
這群黃河水鬼這才是確定,宅院里,真的進來了什麼可怕的東西,而且那東西,好像根本就不是他們能對付的。
第二天天一亮,梁天便是拿出了黃河水鬼祖傳的一個木盒子,打開木盒子,里面是一摞黑狗剪紙,數一數,足足有一百零八個。
梁天讓眾人把黑狗剪紙貼在宅院里的各處,尤其是窗戶邊,和水缸,以及廁所,這些最容易躲藏惡鬼陰靈的地方,一定要貼上,前前後後,還把這一百零八張黑狗剪紙,連成了一條龍的形狀。
可這師門傳下來的“龍犬伏鬼陣”,也是沒有絲毫作用,第二天的晚上,又是有一個屋里的人同時死去,死因也都是被活活嚇死。
眾人這才是發覺了事情的嚴重性,當即便是逃離了這座宅院,可無論搬到哪里,死亡一直在追隨著他們。
因為恐懼,黃河水鬼里開始出現了內訌,大家確定,他們招惹上的東西,就是梁天那日在透明棺材里接觸到的那黑影。以及梁天帶回來的,裝在蓄籠子里的人面怪蜂。
大家都說要追責梁天這個打頭的,不過在追責他之前,先去毀掉那透明棺材,以及殺死那幾只人面怪蜂,才是首要的。
梁天卻是阻止了他們,告訴黃河水鬼剩下的幸存者們,只有這人面蜂,和那透明棺材,才能救他們的命。
然後,梁天帶著剩余的黃河水鬼們,一起來到黃河邊,那挖出透明棺材的地方。
讓人奇怪的是,那透明棺材附近,並沒有被人動過的跡象。
按理說,河邊的漁民都是貧窮且貪財,當日剛挖出這透明棺材的時候,就有人覬覦棺材里面的寶貝,這兩天,應該肯定是有貪財膽大之輩,過來打這棺材的主意才對。
梁天領著人來到了那透明棺材旁邊,看了那棺材一眼,頭皮立刻就是炸了。
那天正下著雨,雨水無比的冰涼刺骨,刀疤臉老頭也感覺,當時他不只是身體在發顫,心也在發顫。
透明棺材的里面,多了十幾個黑色的人影,那些人影,像是魚一樣,在棺材里面游來游去。
不僅如此,棺材的表面,本來是有著無數的眼球圖案,現在梁天和刀疤臉老頭他們去看,也感覺那些眼球圖案,像是活過來了一般,在死死的盯著他們。
梁天臉色慘白,喃喃著說︰“這到底是什麼邪門的東西?”
正在這時,黃河的河面,突然毫無預兆的刮起了一陣強大的狂風,掀起層層的巨浪,然後向著岸邊席卷而來。
天上的蒙蒙細雨,也是突然變大,豆大的雨點砸在人的身上,相當的疼。
面對那滔天巨浪,其他的黃河水鬼們,都是驚呼著說快些逃走,只有梁天一個人,從腰間拔出利刃,沖到了那透明棺材的旁邊,瘋狂的朝著那棺材砍去。
刀疤臉老頭沖過去,拉扯著梁天,讓打頭的快走,不然馬上可是要被發狂的黃河水卷到河底,任由梁天水性再好,也活不了命。
梁天卻是聲嘶力竭的叫喊著,說必須得帶一塊這“息壤”走,不然黃河水鬼全都沒命可活。
可那黑色的息壤,簡直比金剛石還堅硬,梁天手里的刀刃都砍的卷刃了,還是沒有在上面留下一點兒印子。
刀疤臉老頭強行把梁天拖走了,逃到了河岸上。
黃河的巨浪不僅是淹沒了那透明的棺材,更是席卷了黃河附近的所有村莊。
那年正是1998年,不止是黃河,只要是中國有河流的地方,大部分都遭受了水災。
而在那之後,梁天便是帶著剩余的黃河水鬼,到處尋找聚集有大量陰魂的大凶之地。
至于原因,梁天也沒有對任何人說,而當時的黃河水鬼們已經走投無路,只能是全听打頭的安排。
之後,便是讓他們找到了這所村堡,整個秦嶺都出了名的凶宅。
听刀疤臉老頭說到這里,我頓時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個看起來就怪異的山中村堡,居然還是一處凶宅?
“是的,這座村堡叫做惡狗村,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地勢險峻,解放前這里頻繁被爭奪攻佔,來來回回幾波,死了不少人,尸體都是被丟到了村堡最下面的深坑,解放後也有人想住進這村堡里,可住不上幾天,就會離奇上吊,大家就都傳言說,這村堡里還有許多慘死的陰魂不肯離去,久而久之,這里就沒有人住,只有山間的野狗聚集,便是由松林村,變成了惡狗村。”刀疤臉老頭說。
“那梁天為什麼要帶你們躲在這里?”我問。
刀疤臉老頭的臉皮抽搐了一下,然後引我們出門,去看村堡的門洞上,那神荼郁壘兩位門神的畫像。
我這才是發現,這兩個門神,和我那天在地宮里所看到的,大伯人皮上的山神,還有無名身上的那化蛇一樣,是活著的,正在怒目圓睜的揮舞著手里的武器,睥睨著我們。
只不過,這兩位門神,身上已經沒有任何的色彩,揮舞武器的幅度,也很小很緩慢。
“我們已經很久沒有給它們補充食物了,不然,它們吃飽的時候,可是平視著,看他們一眼,就要七竅流血。”刀疤臉老頭說。
我的腦袋瞬間清明了,知道了梁天為什麼要帶著剩余的黃河水鬼躲在這里。
“這兩個門神……是梁天飼出來的鬼神?”我問刀疤臉老頭。
“是的。”刀疤臉老頭說。
“飼鬼神的法子,是誰教他的?”我問。
“黃河水鬼祖上,傳下來的有一本《鎮煞譜》,里面有相關的記載,只是飼養螫蜂的法子我們不通曉,不過梁天之前從那透明棺材下面的洞里,捕捉到了幾只螫蜂。”刀疤臉老頭說。
我擰起眉頭,飼鬼神這等手段,我以為只有徹辰才會,當初他把山神請到我大伯背上,讓我大伯成了塔山山君,後來也導致了我大伯的身亡。
現在,梁天也是飼養出了兩位門神,守在村堡的門洞上,來抵御那黃河透明棺材里的東西。
按照刀疤臉老頭之前說的,以及我之前親眼在地宮里見徹辰所做的,我現在依稀明白了,這所謂的飼鬼神,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飼鬼神這法子,便是以螫蜂為媒介,息壤為巢穴,用大量陰魂做為螫蜂的飼料,最後再用螫蜂的蜂溺,創造出一個全新的強大鬼神。
這種被飼養出來的鬼神,和我們平時所參拜的神靈完全不一樣。
它們只是被無數陰魂的魂念所匯聚而成的怪胎凶物,因為它們的陰氣太強,凡人只要與他們對視,便會七竅流血,驚嚇而死,只有跪下來低眉順眼去瞧它們,才不會有事。
這便就是當初在地宮里,那薩滿老頭徹辰所告訴我的。
人所創造的神。
可對于刀疤臉老頭所說的事情,我還有一個疑點。
“你們沒有拿到息壤,梁天又是怎麼飼養出這兩個鬼神來的?”我問。
刀疤臉老頭似乎很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沉默了良久,才說他們用了替代品。
“是活人的人皮嗎?”我問。
刀疤臉老頭點頭。
我長嘆了口氣。
“那一直糾纏著你們的,那透明棺材里的東西是什麼?”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