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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凜冬之湖 第五十章 一刀破樊籠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貓膩 本章︰第二卷凜冬之湖 第五十章 一刀破樊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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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凜冬之湖 第五十章 一刀破樊籠

    帳簾掀起,風夾著雪花飄了進來,昏黃不知何物燃燒而成的小火堆驟然瑟縮,似乎快要熄滅,室內的溫度急劇降低,蓋著皮褥的荒人母子口鼻處吐出的濕氣,瞬間變成了白霧,但似乎並沒有馬上醒來。

    三名神殿裁決司的黑衣執事,沉默看著幽暗火光映照下的荒人母子,听著這兩道悠長的呼吸,緩步向前,籠在黑袖的雙手向前探出。

    忽然間皮褥掀起,那名荒人 女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把小弩,對準最前面那名黑衣執事摳動了弩機,原來她早已經醒來,只是在等待一個突襲的機會。

    嗖的一聲,鋒利的弩箭 至那名黑衣執事身前。

    黑衣執事衣袖一卷,如烏雲驟臨。

    那枝弩箭進入袖雲後,竟瞬間變得無影無蹤,不知去了何處。

    緊接著,這名裁決司執事的衣袖黑雲深處亮起一抹光,一枝極窄極細的道劍在極精湛的念力控制下,刺破那蓬微弱火堆上的火苗,刺向荒人 女的胸口。

    然而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那名荒人 女身體驟然一傾,那枝窄細道劍沒有刺進她的胸口,而是擦著她的肩頭飛了過去。

     人肩上的皮袍在劍尖撕開,內里微黑的肌膚出現一道極淺的傷口,傷勢並不是太重,仿佛她的皮膚比鋼鐵更要堅硬一般。

    三名裁決司執事察覺到了帳內的詭異之處,身周一陣急劇的念力波動,其中二人向陰暗角落里望去,目光陰沉,先前那名黑衣執事,左手探出衣袖凌空一抓,把那名剛剛醒來,神情依舊懵懂不知的荒人小男孩兒隔空拖到自己的腳下,召回那枚道劍,沉默而毫不猶豫地一劍向下直扎小男孩兒的咽喉。

    荒人 女被擊倒在地,雖說外傷並不嚴重,但道劍上附著的某種奇異力量,讓她身體驟然虛弱,眼看著自己的孩子要被那把窄劍釘死在地面上,卻根本無力援救,不由發出一聲瀕死母獸般的痛苦悲傷嚎叫。

     的一聲,窄細鋒利的無柄道劍,直接穿透被火堆烤軟的地面,變成了一道極細圓的小黑洞,消失不見。

    那名荒人小男孩兒沒有死——就在道劍向下刺來的那一瞬間,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抓住了小男孩兒的雙肩,把他硬生生地拖走了。

    那名黑衣執事緩緩轉頭,和兩位同伴一樣,沉默望向帳蓬陰暗的角落,先前他們只听到了兩道呼吸聲,根本沒有想到帳蓬里還有別人,然而這時候他們很確定還有別的敵人存在,因為他們听到了角落里響起的悠長呼吸聲。

    因為陰暗角落里那兩個人讓他們听到了自己的呼吸聲。

    寧缺余光注意到先前那刻,莫山山垂在身畔的右手輕輕動了一下,知道是她救了那名荒人小男孩兒,于是對稍後的事情有了更多的把握。

    莫山山看著帳簾處那三名把面孔隱藏在黑 帽影里的男子,看著他們身上漆黑沉重一直垂到腳面上的外衣,很自然地想起西陵神殿那個最令人感到厭憎或是恐懼的機構,微微蹙眉說道︰“你們是裁決司的執事?”

    三名黑衣執事沒有點頭,沒有回答,只是沉默看著她和寧缺,因為光線角度的緣故,看不到他們的眼神,但可以清晰地感覺到沉默里蘊著的冷酷和強大。

    莫山山的眉頭蹙的更加厲害,她能明白神殿對荒人的警惕,但暫時還沒有想明白,為什麼裁決司的執事會試圖對這對荒人母子不宣而誅,暗自想著難道這對荒人母子暗中有更重要的身份,對神殿的大事會有影響?

    身為天下三痴之一的書痴,她自然不會像普通昊天信徒那般,對裁決司的黑衣執事恐懼到了極點,但她是昊天信徒,師父是神殿客卿,此行深入荒原也是奉了神殿的詔令,當然不會選擇和這三名裁決司執事敵對。

    為避免可能產生的誤會,她決定表明自己的身份。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為首的那名黑衣執事搶先開口問道︰“你們是中原人?”

    這名黑衣執事的聲音並不沙啞難听若鐵石磨擦,也沒有刻意透出冷酷強悍的意味,只是平平靜靜平平常常說著話,卻讓人覺得有些發寒。

    莫山山微微一怔,看了一眼被寧缺護在身後的那對荒人母子,以為猜到這些裁決司執事的敵意由何而來,溫和解釋道︰“是,但不要誤會。”

    話還沒有說完,為首的黑衣執事搖頭,毫無情緒說道︰“沒有誤會。”

    第二名黑衣執事冷漠說道︰“你們是中原人,卻和荒人在一起。”

    第三名黑衣執事冷漠說道︰“你們沒有殺死這兩個荒人,那麼你們不是背叛昊天的異端,便是魔宗的余孽。”

    為首的黑衣執事平靜總結道︰“所以沒有誤會,你們該死。”

    三個黑衣執事語句之間沒有任何停頓,接駁的非常自然流暢,仿佛已經說過無數遍,又或者證明說這幾句推斷在他們看來是天經地意的事情,所以不需要思考。

    寧缺有些贊嘆于這些裁決司執事的相聲本領,心想當初在長安城里看見隆慶皇子這位裁決司大佬時,怎麼沒有這般有趣?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望向莫山山說道︰“我說過沒有人會信,結果你不信。”

    然後他望著那三名黑衣執事說道︰“要去裁決司當執事,是不是都得會背你們先前那幾句對白?說起來,要配合到這麼好,還真有些困難。”

    他說話的語氣很認真,所以听上去很好笑。

    三名神殿裁決司執事,來到荒原深處,想要殺死一些荒人,包括帳內這對荒人母子,不管他們是為了昊天的光輝,還是為了中原的和平繁榮,還是為了神殿的萬世基業,總之這些執事們認為殺人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然而寧缺擅長把好笑的事情變得嚴肅,同樣擅長把嚴肅的事情變得好笑。所以三名黑衣執事覺得自己的信仰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非常憤怒。

    黑帽遮臉看不到憤怒燃燒的眼神,但微微顫抖的黑衣,帳內天地元氣急劇的波動,都在證明執事們的憤怒以及即將出手的事實。

    莫山山面無表情看著三名黑衣執事說道︰“我們可以解釋。”

    為首那名黑衣執事聲音毫無情緒說道︰“束手就擒,再作解釋。”

    話音甫落,黑衣執事踏前一步,微瘦而蒼白的雙手探出衣袖,居高臨下向寧缺的頭頂罩去,無數束極細的淡金光線,從蒼白的指尖噴涌而出,瞬間構成了一個近似鳥籠般的事物,把寧缺的身體鎖于其間。

    從三名裁決司執事現身,莫山山的臉上始終沒有什麼太大的情緒,因為她相信就算有誤會,她和寧缺也不可能吃虧,然而此時看到這名黑衣執事指間噴吐而出的淡金光線,不由微微一驚,異道︰“樊籠?”

    樊籠道法乃昊天道門精深道法之一,是裁決司不傳之秘,據說裁決神座親自施展的樊籠道法已經近于神術,這種強行改變天地元氣細微走向,從而控制對手活動空間的神殿道法,一旦施展成功,可以應對境界超出施展者兩品之上的強者!

    看到那名黑衣執事居然輕而易舉施展出了樊籠道法,莫山山確定對方肯定是裁決司里的重要人物,不由蹙眉提醒道︰“不要反抗。”

    ……

    ……

    光線表面飄離著極淡的金 ,就像是南方中原暮 最盛時的那抹流火,寧缺看著眼前不遠處這些細到肉眼都很難看清楚的線條,心中生出一股極為怪異的感覺,總覺得這些線條並不是真實的存在,然而明顯能夠感知到身周的天地元氣被割裂成了很多極小的區塊,顯得非常凶險。

    對于暫時不能理解的手段,他向來很謹慎,听到莫山山的提醒,更沒有選擇馬上出手,只是有些疑 這種空間控制道法的原理,如果是以割裂空間而形成的樊籠,那如果直接施展在敵人身上,豈不是可以直接把對方割成無數塊血肉?

    這名裁決司執事沒有這樣做,肯定不是因為神殿中人有多麼仁慈,而是因為他根本做不到,那麼等于這道樊籠並不是真正的空間道法……說來也是,能 控真實空間的道法必然已經在五境之上,哪里能這般容易遇到。

    寧缺看著近在咫尺的那些細微線條,憑借自己絕佳的感知敏銳度,試圖看清楚這些線條之間的結構,漸漸發現,原來樊籠道法並不是在割裂空間,而是影響天地元氣波動,在自己的身周形成無數道小湍流。

    這些元氣湍流便等若是牢房的木柵,看上去堅不可摧,而且上面說不定還藏著很多棘刺鐵釘,若強行去推,雙手可能會被刺的全部是血。

    因為在思考這些事情,所以樊籠道法里的寧缺沉默甚至顯得有些木訥,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決定束手就擒,他只是想有多些機會去觀察一下,然而他不知道神殿裁決司的行事風格和他的戰斗風格真的很像……

    在確定敵人完全沒有反擊的能力之前,裁決司執事們絕對不會罷首,那名黑衣執事微微仰頭,火光映照出一張蒼白而平靜的面容,隨著一聲低沉的斷喝,瘦白雙手間驟放光明,一道黯淡的虛影轟向被樊牢困住的寧缺胸腹處。

    修行者的雪山氣海諸竅便在那處,一旦被擊實,極有可能竅毀人亡,而這名黑衣執事發出的黯淡虛影,明顯擁有極強大的威力。

    看著這幕畫面,莫山山清若冬湖的眼眸里終于閃現出了一道怒意。

    不過她沒有來得及出手。

    因為寧缺先出手了。

    一道極清亮驚艷的刀光閃過,照亮昏暗的帳蓬,在這道刀光之前,無論是瑟縮將熄的小火堆,還是黑衣執事掌間的金線樊籠,都變得無比黯淡。

    樸刀刀鋒直斬身前樊籠,鋒利的刀口與那些淡金線條一觸,嗤嗤作響,仿佛要被融化一般,眼看著刀鋒會被那些淡金線錢蝕壞,細長樸刀刀面上那些沉默已久的繁密符紋猛然間亮了起來!

    一股凜冽的符文力量,從刀面上噴涌而出,輕而易舉戰勝了那名黑衣執事樊籠道法里蘊藏著的昊天神輝之力,把那些看似神異強大的淡金線條切的粉碎!

    數千聲極細微又極清脆的斷裂聲,幾乎同時密集響起,就像數千具蠻人鐵琴被同時斷弦,又像是數千只鐵蜈蚣風箏同時斷了線。

    啪啪啪啪……

    樊籠道法的千根金線,被刀風吹成 絮,四處飄離,再無任何力量。

    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並不是因為神殿裁決司的樊籠道法徒有虛名,而是這名黑衣執事不足以施展真正的樊籠。也不是寧缺忽然間就從不 躍進了洞玄上境,而是因為他的樸刀以及刀上的符文乃是由後山兩位師兄親手打造。

    夫子親傳弟子們的智慧與境界,又豈是裁決司某個重要不知名人物可以匹敵?

    ……

    ……

    一刀破樊籠只是開始。

    寧缺比裁決司更絕,他一旦開始動手,那麼不見生死便很少會停止。

    所以破了樊籠的刀光,斬金線成絮,沒有片刻阻礙,便來到那名黑衣執事的身前。

    刀光照亮了黑衣執事蒼白的臉。

    一根極細微的銀針不知何時扎進了他的眼珠,只剩下一點尾巴在閃著光。

    黑衣執事來不及呼痛,來不及震驚于對面這個年輕男子對天地元氣 控的細膩程度,他只來得及發現自己剛剛凝結的念力因為腦中的劇痛而煥散。

    然後他被斜斜向下的那道刀光砍成了兩片。

    兩片身軀暫時沒有分離,只有一道清晰的血線。

    簡單利落地死去。

    ……

    ……

    第二名黑衣執事向後疾退,雙手在身前一揮,灑出道道神輝線條。

    寧缺棄刀,縮身如猿跳起,避開那些危險的線條,跳到對方的上空。

    一抹衣袂飄落。

    寧缺雙手探出,指尖用力摳住那名黑衣執事臉骨,雙膝閃電般蹬向對方胸骨。

    啪的一聲脆響,這名黑衣執事胸骨盡碎。

    借著前撲之勢,兩個人翻倒在帳外的雪地上。

    寧缺雙手一錯,扭斷了他的頸椎。

    ……

    ……

    第三名黑衣執事的蒼白雙手,已經悄無聲息來到了寧缺的身後,手掌間光輝大盛,仿佛是凶猛燃燒的火焰。

    寧缺沒有理會。

    這名黑衣執事的手掌間如同火焰般的神輝,瞬間變成了真的火焰。

    不止雙手。

    黑衣之下,執事的整個身軀都燃燒了起來。

    瞬間變成焦炭。

    再過瞬間,變成飛灰。

    黑衣執事服再無支撐,緩緩飄落在地。

    寧缺回頭看著莫山山笑了笑,走回帳內揀起地面那把樸刀。

    最先死的那名黑衣執事的身體這時候才緩緩分開,鮮血像洪水一般涌出,慢慢流出帳外,把原野上的白雪染的血紅一片。

    不知道什麼時候,天上的雲又散了,星光清漫。

    天地之間一片蒼白。

    莫山山的臉 也有些蒼白。

    ……

    ……

    (總算忙完一個段落了,到家就開始寫,感覺恢復了不少,希望大家喜歡,我感覺這句話說的好像歌星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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