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椒房殿外的蟬鳴少了一些,卻是若竹這幾日命內侍拿著輕紗塵罩在樹底下勾無數的蟬蟲子下來,這一下,沐筱蘿酣睡得倒是極為安穩。
午夜,大陵皇城城門大開。
一個老人披著馬兒,風馳電掣披星戴月而來。
沒有錯,是谷乘風老人,他帶回了莽牯誅心草。
谷乘風老人一拿到莽牯誅心草,立馬奔向宮御藥房,連夜搗藥,連夜烹煮,好了之後,立馬給鳳儀宮的赫雲太後喂下去。
赫連皓澈是第一個听聞這般喜訊的,他也早早到了椒房殿,卻听聞皇後娘娘今日招待夫人們多少有些疲乏,早早安歇了,赫連皇決定了明日清晨給她一個驚喜。
……
“若竹,你說什麼,太後她老人家在御花園賞花?”沐筱蘿不可置信得看著若竹,“若竹,這事兒不得開玩笑,否則本宮落得了空歡喜,可繞不了你的性命,知道嗎?”
若竹卑微得躬著身子,“啟稟娘娘,陛下昨夜來椒房殿了,奴婢想要稟告娘娘的,可是陛下說,娘娘在安歇不準驚動,然後在剛才陛下派小燁子公公前來……”
“好了,我知道了。你馬伺候本宮更衣吧。”沐筱蘿心難免歡騰,看來陛下他昨晚一定是有事情來跟自己商量,都怪自己昨夜為什麼睡得那麼深沉,如果沒有睡得深沉,恐怕她也許听見陛下來了,至于說太後她老人家在御花園等本宮,莫不成太後真的好轉了嗎?真是這樣的話,本宮一定要再去一趟青冥寺,給太後娘娘祈福,這樣她才能心安。
御花園。
一位高貴的老婦人,身披著鳳氅,暑夏初晨的天是極冷的。
“母後。”沐筱蘿輕輕喚了一聲。
沐筱蘿見老婦人轉身之際,是那麼的銳利爽落,絲毫不似久病之人,看她的臉,早已無先前蒼白之色,滿滿的紅潤堆積在外頭,她眼淚很快流出來。
“傻孩子。”赫雲太後將筱蘿攬入懷,“好媳婦兒,哀家不是好好的嗎?你作什麼哭哇。好了,皇兒,你也出來罷,別躲在假山後面嚇哀家的好皇媳了。”
男人沉穩有力的笑聲“哈哈”地從假山後面傳出來,皇他今晨換了薄薄的夏裳,臉掛著得意的笑容。
“臣妾給太後,皇請安。”沐筱蘿差點忘記了自己該有的禮儀。
赫雲太後臉盤的笑意更濃厚了些,“好了,無外人在此,別來這些皇家的虛禮,今日純當我們母子之間的……”
“那老朽我可是不折不扣的外人咯。”一路沿著鵝卵石路的谷乘風老人捋著羊角白須,略帶醋味的嘻嘻笑道。
谷乘風老人說了原委,原來他在北海山巔探尋莽牯誅心草之解藥,原來那真正的莽牯誅心草竟然從山壁之跳出來,然後跳入水,這個莽牯誅心草可是不擅長鳧水的,所以頃刻之間被谷乘風給抓到了。
若是讓莽牯誅心草爬到山頭面去,他好似長了兩只手,兩只腳的娃娃,個頭又那麼小,算把山頭全部給掀翻四五遍,沒個四五年的時間完全是不行的,這一次也算是運氣。
“恩師辛苦了,本宮代母後謝謝恩師救命之恩。”說罷,沐筱蘿極為端莊得給谷乘風恩師一個虛禮。
“哎呀呀呀!這可怎麼使得!您可是尊貴的皇後娘娘,怎可能自降身份于老夫呢。”谷乘風老人倍感汗顏,雖然名義沐筱蘿皇後是他的小徒兒,可是大陵皇土之,綱常不可廢,君是君,臣是臣。
見皇後如此,皇也虛拳頭相抱,“朕也代替母後跟谷恩師道謝啦。”
“萬萬使不得呀。你們這般,是要折煞我呀。”谷乘風恩師這下直接給跪下來了,幸得皇皇後一人一只手攙扶他起身,又有太後說了一番應該的等等感激之語,他才肯起來呢。
原本以為這麼完了的,赫連皓澈他貴為天子,竟然後退一步,對谷乘風半膝跪地,“亞父在,請受孩子一拜!如果沒有亞父,從小體弱多病的孩子安能有如今強壯的體魄,算孩兒有開天闢地之能,也無用武之地!如今亞父你不畏懼北海山巔的艱險,取得莽牯誅心草救母後一命,更是對孩子恩深如海。亞父。”
想不到他竟然真有此心,要尊自己為亞父,亞父者,除了生養自己的生父之外,乃第二父也。
“亞父。”沐筱蘿也跪下來。
“起來罷,這樣……”谷乘風看了赫雲太後一眼。
赫雲太後眼里也滿是期待和堅持,“如果谷先生不答應皇帝和皇後,哀家也真誠得跪在你面前,如何?”
“萬萬不可!好了,你們快起來吧。”谷乘風只好答應。
“以後我們以亞父稱呼。”赫連皇看了一眼皇後,見皇後完全沒有意見,才道。
沐筱蘿哪里有什麼意見,她又不是瞎子,谷乘風恩師他所作的並不極限于這些,他自己一生無子,卻把所有像父親對待孩子的心血灌注在赫連皇的身,得到赫連皇如今之禮遇,那也是應當的。是他該受的!
翌日,滿朝武都知道如今的谷乘風醫生是當朝天子的亞父,他們當然絕無異議。
後面赫連皇又叫西陵軒處的人查詢到了一些參與漕運謀私的官員們,通通法辦,該褫奪官職的褫奪官職,該抄家的抄家,赫連皓澈萬萬沒有想到,雲州巡撫竟然也參合其,以前是西疆的副將班子的人,赫連皇萬萬沒有想到,背叛他的人,竟然是當日一同從西疆出來跟隨自己打天下的那一撥人之一,這叫赫連皓澈是無痛心的。
下了朝,赫連皓澈心情不大好,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御書房,只有小燁子一人伺候著。
沐筱蘿听聞此事,去御書房,幾番敲門,都得不到應答,這事兒是以往都沒有過的,沐筱蘿也極為寬容赫連皇,雖然太後的病情好轉了,已經極為健康了的,孩子們呆在後宮也極為乖巧,可是朝廷面的一些事,她作為一個女流也不便于插手,畢竟後宮不得干政這是第一大條的鐵律子,算是沐筱蘿,她也不敢違背。
“若竹,既然皇不開門,我們回去吧,明日再來。”沐筱蘿吩咐若竹走了。
御書房內的赫連皇對小燁子道,“皇後娘娘可是走了?”
“是啊,陛下已經走遠了。”小燁子浮塵一掃,低眉順眼得道。
“宮煩悶的很,朕要出去逛逛,你替朕打理一切吧。”赫連皓澈命令道。
“是,奴才這去辦。”小燁子屁顛屁顛的跑去,皇帝因宮煩悶出走宮外,這段日子已經是第三次了。
赫連皇並沒有在秦樓楚館逗留,而是選擇京某一處即為不顯眼的小茶樓,小燁子在里邊定制了一個小幽間,幽間面向著一方小巷口,少有行人行走。
赫連皇提前杯子,剛想要把杯的碧螺春飲入腹,但听得下方小巷口有人疾走的腳步聲。
探頭一看,原來是一個妙齡女子,也不過二十出頭。赫連皇提了提把扇子,又繼續叫小燁子為自己斟茶倒水。
小燁子躬著腰身兒,正準備與赫連皇倒茶,殊不知下方小巷口發生的異狀,叫赫連皇推翻了茶杯,然後獨自一人興沖沖得跑下樓去。
卻不是因為巷口那妙齡女子對窗台的赫連皇狂送秋波,而是一路煙視媚行規規矩矩,可惡的是,這個女子後面竟有男子跟蹤他,這是赫連皇看到的一幕。
後巷口。
“啊,救命啊,壯士,求求你放了我吧。”女子哭哭啼啼,身的衣裳盡數被剝離,唯獨剩下褻衣。
虯髯壯漢面帶淫光,粗糙大手在女子身下其手,撕開裳竟然欲要開扒女子的下裙。
女子兩只玉手不停得錘打著壯漢的胸膛,壯漢並沒有停止他的動作,反而愈發淫蕩的狂笑。
“無恥之徒!放開那女子!”赫連皇哪里見得了這個,當下把壯漢一腳踢飛,使他的身軀撞飛了足足七八丈之遠,那一腳正好命壯漢的下襠部位,頓時間雞飛蛋打,壯漢氣息已絕,再也生還的可能。
女子眸淚漣漣,一枝紅艷艷的錦繡花開的肚兜花紋浮呈而出,赫連皇不忍直視,連忙脫下自己的,民長袍遮蔽她凌亂的身軀,“姑娘,你沒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謝謝爺。賤妾沒有家。”此女章楚嫣本是花滿樓的清倌兒,受人所托,所以故意引誘一個好色壯漢誘惑他尾隨自己至後巷**自己,當然了,章楚嫣早听打听好了當今的赫連皇陛下一定會在這座巷子口面的茶樓喝茶的,喝著茶水難免發現剛才的情況兒。
沒有家,看她風塵僕僕,也著實可憐,赫連皇旋即叫小燁子給他十倆銀子。
怎奈,此女不要。
此女竟然抓著赫連皇的褲腳,不肯讓他離去,哭聲道,“爺,帶我走吧。不要再讓我一個留在這里。張大戶一定會來抓走我充作他的寵妾。我本是西河縣張大戶門的歌姬,賤妾只是負責歌舞迎賓,卻不想張大戶色心大起,要強征賤妾做第十八房,賤妾不願意,以命相搏,他們把我關在小黑屋里,我是偷偷趁著那些看守的婆子們不注意偷偷跑出來的。現在又被一個壯漢盯了,若不是賤妾踫爺,賤妾的清白早——”
“好一個貞烈的女子啊。”赫連皇心里頭對這個女子還是挺佩服,見她外表柔弱,里面堅硬如鋼鐵,這樣的女子世已經不多見了,當然了,赫連皇認為這個世界最好的女人,莫過于皇宮里邊的那個,被自己寵冠後宮的皇後娘娘沐筱蘿了。
“你叫什麼名字?”赫連皓澈問她。
“賤妾姓章,小名嫣。”小女子又是一陣子的梨花帶雨。
至少在小燁子看來,這個女子對于俘獲男人之的心的把握是很擅長的。
赫連皇轉而看了一眼小燁子。
表面,小燁子覺得赫連皇轉眼看自己是想要征求自己的意見,實際,赫連皇在他的心已經有所決定了。
小燁子跟隨了赫連皇這麼久,多少了解赫連皇的性格,旋兒垂首點頭道,“少爺,要把咱們把他帶回去做奴婢丫鬟們,反正我們府里是永遠不愁這個太多的。”
“不知道姑娘可願意?”小燁子柔媚的雙眼一凝著章嫣,令人有一種錯覺,那是小燁子公公他女人還要女人。
赫連皇滿意一笑,“你去安排吧。”
天色漸晚,赫連皇趁著宮門關閉之時離開此地,返回皇宮,他擔心自己出來太久會惹帝後不高興,筱蘿是他最為重要的人,他如何舍得她記掛憂愁。
赫連皇獨自用了一點晚膳,在御書房內繼續批閱奏折看書,他感覺偷偷溜出宮一趟,再回來批閱奏章,是一件極為快慰的事兒,也許是因為宮外邊的空氣較清晰吧,不宮內永遠是一股子沉悶得化不開的那團子郁悶氣息。
站在御書房外的內監來回稟說皇後娘娘來了。
赫連皇立馬叫人去宣她進來。
赫連皇只見筱蘿皇後端來一碗銀耳蓮子羹,听她聞言笑道,“皇,批閱了一天的奏章,該是疲乏了吧,喝一碗湯水吧,滋潤滋潤。”
“好,朕喝下,朕現在喝。”一晃眼的功夫,赫連皓澈把碗的銀耳蓮子羹全部喝完,最半抹的銀耳都沒有剩下。
以往皇他哪里吃得如此干淨呀,他不會有什麼事兒瞞騙自己吧,沐筱蘿眸光滿是狐疑之色,不過生怕被皓澈洞悉,她饒是裝作毫不知情的模樣兒,走了出去。
若竹宮人在外邊久候,待沐筱蘿淌過了御河,沐筱蘿突然停止下來,鳳袍一旋,無風自鼓,鳳眸瞬了瞬,對她道,“若竹,你去打听一番,今天小燁子公公去了哪里。”
打听小燁子公公,變相是打听皇了,小燁子公公是皇帝身邊最為親近的人,吃喝拉撒睡,沒有不在身邊的人,想要知道皇帝在哪里,只要打听小燁子公公的去向可以了。
“是,娘娘。”若竹走了。
皇後獨自一人回椒房殿,夜路甚黑,她的腳趾頭不小心撞在路邊一塊尖鵝卵石,險些絆得摔倒了,手掌的琉璃防風燈也打碎了,可惜了,這琉璃防風燈的燈罩可是用等的水玉做的,價值連城,這麼碎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