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宇軒走進來,給王妃行了一個大禮,而若竹也是給王妃娘娘福身之後再靜靜離開,頗有香夏養成之前的風楚。
“你我姊弟。何必如此大禮。”沐筱蘿叫他過來,讓她摸一摸沐宇軒的小腦勺兒,欣然道,“小五弟,你又長高了不少。”
“是嗎?”沐宇軒自我得意得揚了揚首,自我拍了拍胸脯,很是臭屁得道,“那是自然,王妃姐姐,宇軒長大以後,宇軒要保護王妃姐姐。”
沐筱蘿不禁被他逗樂了,“你這傻孩子,你出來,你娘她肯不肯?”
沐宇軒听了,連連點頭,“哪有什麼不肯的,娘親說了,今後只要是王妃姐姐的傳喚,那我就一定去,就算是娘親不讓著去,那也要去,娘親告訴我,要我第一時間的人,是王妃姐姐。”
“這是什麼話兒?”沐筱蘿輕輕一嗔,便拉著他坐下來,細細端詳著小五弟,見他眉宇之間完全是繼承了五姨娘鄭飛燕她那清幽清俊的韻味,這番話,應該是五姨娘鄭飛燕教導五弟說的,如果換了之前,鄭飛燕一定頗有些推三阻四的,小五弟沐宇軒出來的時候,絕大部分都是偷偷跑出來,生怕他家的娘親的生氣,不過現在倒是全都反過來著的,也難怪,自己如今身居西疆**高位,別說鄭飛燕姨娘這般視權位為糞土的有教養的清高才女,就算易換了他人,恐怕更甚吧。
屋外淡薄若雲影的秋陽落在小五弟沐陵的臉蛋上,倍加顯得他惹人憐愛。
沐筱蘿把他的頭抱在懷里親昵了一會兒,問道,“肚子餓不餓,王妃姐姐要不要準備一些糕點給你吃,對了,你素喜香夏做的紅棗糕點,或者是——”
“紅豆沙包更好吃一點。”沐宇軒清淺的眼波流轉,在上房堂屋張望了望,又向梨花櫥那邊走去,虎頭虎腦的腦袋上滿是疑惑的樣子,“王妃姐姐,香夏姐姐呢,去哪里了?”
此刻的香夏應該跟夜胥華二殿下在一起罷,不過那是大人的事兒,小孩子不當管才是。
沐筱蘿拉他過來,滿是誘惑得道,“王妃姐姐有件事,如果小五弟辦好了呢,王妃姐姐立馬叫香夏給你雙倍的紅棗糕和紅豆沙包,怎麼樣?”
一直是吃貨屬性的沐宇軒這下子可無法抗拒了,雙倍啊,雙倍的呀,還是紅棗糕和紅豆沙,這兩樣都是他的絕頂吃食!
“王妃姐姐就說吧,什麼事兒,只要不管是上刀山還是下油鍋,弟弟我在所不辭呀!”
“你這個吃貨弟弟,為了紅棗糕和紅豆沙包,你就可以犧牲你自己上刀山下油鍋!”
“嘻嘻。呵呵。”
“你自己舍得,王妃姐姐可舍不得呢。”
“到底什麼事兒呀?王妃姐姐?”
“你去地下黑牢一趟,竊听爹爹和若雪大姐在說什麼?”
“得令!”
沐宇軒兩只小腿兒跑得比兔子還要快。
這個傻孩子,之前沐筱蘿還考量著讓若竹去竊听,今也是第一天認識若竹,不知道此小女秉性如何,如果中途出了岔子,陪上了若竹性命,沐筱蘿也于心不忍,倒不如叫小五弟沐宇軒去,他之前已經去打探很多次了,你看他腳底抹油似的,跑得飛快,就知道他是如何嫻熟此道。
對了,瑾秋跟隨著皓澈大王,江左將軍,年羹強副將去水榭內閣商討攻破豐州壩的方略,那麼香夏呢,筱蘿可以確定她是在跟夜胥華二殿下在一起免不了要談情說愛,卻不知道他們兩個在哪里。也許是在府外,也許是在府內,這一點,沐筱蘿想想也覺得累,不去想了,就在軟榻上小憩一會兒。
入了深秋,時辰稍微晚點,就會有涼風從小軒窗外撲進來。
沐筱蘿垂眸之間,感覺傳來有人在自己的身上 的聲音,會是誰呢?
按道理外邊駐守了一重又一重的方陵衛兵保證齊全,誰會這麼大膽謀算自己。
輕輕睜開眸皮,沐筱蘿就看見一個白嫩青蔥的小女娃兒正給自己蓋一款耀人眼球的金線銀線交錯的孔雀紋毛氈,不禁莞爾,“原來是若竹你呀。”
“王妃娘娘,奴婢覺得深秋時分,乍暖還寒,那小軒窗是開敞了的,奴婢個子矮小關不住,就讓找來了這個毛氈。”
說著說著,若竹眼底似乎有一絲愧疚之色。
沐筱蘿滿意得點點頭道,“你愈發落了本王妃的眼,本王妃沒有看錯了,你心細如塵,就在本王妃身邊好好當差吧,好處當然少不了你的,等你長大了,本王妃答應你,再跟你尋一門好親事。如何?”
被說到親事什麼的,若竹驟然臉紅了,臉蛋上的一抹緋紅愈發像秋日里頭熟透了的紅隻果,嬌艷欲滴,擰著嘴唇道,“奴婢還小,以後全憑王妃娘娘做主了。”..
府里那些個在主子面前稍微有點臉面的姐姐們,長大了如果沒有被發賣出去,已經是最大的恩賜了,這不王妃娘娘還親口給自己允諾說要給自己謀一樁好親事,試問,王妃娘娘替自己謀劃的,能是那種隨便配了普通小廝的那般最低等的打算?真真是不可能的,至少也是寒門之中的,子做上房,又或者是高門大戶充作一個貴妾,不過這對于出生奴籍的若竹,簡直是好太多了,不然她一個終日拿著火折子,蹲守在灶台邊上給廚娘點火上柴火,能有多大的出息?
“好了,你下去吧。”沐筱蘿隱隱感覺有人來了,就立馬把若竹丫頭屏退下去。
過了黃昏,也該是小五弟沐宇軒回來稟告在地下黑牢竊听完畢了吧。
抬眸,沐筱蘿見那正小五弟沐宇軒。
宇軒想要大聲開口說話,卻被筱蘿揚了揚,召喚他過來,讓他在自己耳邊說,筱蘿細細听著,眉心不起任何的風瀾,不過心中早已明了萬千。
听小五弟沐宇軒說,相國沐展鵬拿了食盒,這食盒里邊盛著一些醬油雞,府邸里頭能做這道菜的,也只有沈默然廚娘了,可她近日一直都在棲靜院烹飪羹湯給自己吃的,那麼也只有是從府外天香樓買來的。
沐展鵬還真是不打緊的疼惜他的大女兒沐若雪呢!
沐筱蘿還從沐宇軒口中,得知,父親沐展鵬還與沐若雪商量著,趁著赫連大王和王妃娘娘不備,偷偷釋放沐若雪出了府邸,逃往豐州壩。沐宇軒說,相國提及這個,沐若雪就啼哭不已,她跟相國告狀,說太子殿下夜傾宴駕馬徘徊在沐若雪跟前,可以在短時間救起沐若雪,一起橫渡豐州壩的,可是夜傾宴沒有,是變心了的,沐若雪哭得黑天黑地的,沐展鵬也忍不住狂罵夜傾宴月氏皇族祖宗十八代,如今大華皇朝算是隕落了,哪里還有皇帝,更沒有先皇,沐展鵬當然可以破口大罵,他已經忍耐很久了的。
“小五弟,辛苦你了。”沐筱蘿拉著他的手,“我這就去派人尋香夏,叫她給你做豆沙包?”
沐宇軒虎頭虎腦得搖搖頭,陰陽怪氣道,“筱蘿姐姐,真的只有豆沙包嗎?”
“哦,還有棗泥糕,你這個小饞蟲兒。”沐筱蘿哼哼唧唧笑了笑。
誰料,沐宇軒就聞到了一股子紅棗的香糯味道,那氣味是從門口那邊飄出來的。
沐筱蘿與沐宇軒抬眸轉瞬,卻見香夏丫頭手里把著一個托盤,上面擱著兩個碟子,皆是熱氣騰騰的吃食。
“那不是紅棗糕和紅豆沙包嗎嗎?”
小五少爺沐宇軒歡呼雀躍得叫了一聲,連忙跑過去,左邊一個豆沙包,又邊一個棗泥糕,剛才端來的時候已經有一段路程,所以溫溫熱熱的,正是下口的好時機。
“五少爺,可慢點兒吃,別噎著。”香夏丫頭寵溺一笑。
旋兒香夏身後的男人從手中摸出折扇,一攤開,帶著一股秋日的涼風,爽涼秋意都在他的臉畔流連徘徊,正是夜胥華二殿下。
沐筱蘿依然背靠在軟枕上,眸光宸藏著一絲神采,朱唇微微張,還沒有開口說話。
生怕被筱蘿王妃說中了似的,香夏丫頭也倒不好不承認,“之前香夏與二殿下在京都城內游玩,見兩邊高軒華院,酒肆茶樓,衣香鬢影,又有紅男綠女,更有稀奇古玩,西域來者在表演火龍吐珠,真真好看極了。”
看著香夏丫頭一臉自由得洋溢著幸福的滋味兒,沐筱蘿打心里頭替她高興著呢。
“卻說二殿下說,他肚子餓了,就打算領香夏去天香樓搓一頓,香夏覺得太破費了,直接在家里做吃了就成。香夏想水榭廚房的東西一應齊全,就做了,還好隔著內閣較遠,想是沒有吵鬧到赫連大王,江左將軍,瑾秋妹妹,年副將他們。”
香夏這邊話音剛落。
那時間,赫連皓澈赫連大王滿臉怒容得走進上房,怒意得盯著夜胥華二殿下,香夏二人,“你們二人最好能給本王一個明確的答復,你們剛才去水榭廚房做什麼?難不成是要竊听,好給遠在豐州壩的太子夜傾宴報信嗎?”
“大王——”被赫連皓澈一嚇,香夏手里頭的一盤紅豆沙包和紅棗糕點皆掉在地上,托盤也碎成了兩瓣兒。
夜胥華折扇一甩,神情傲然,“赫連大王也未免太過小肚雞腸了,本殿下與香夏姑娘不過是去做糕點罷了,何來竊听,給夜傾宴報信,真是荒謬,本殿下與他早已沒有了任何兄弟情份了,本殿下為什麼要報信?”
“是嗎?沒有任何兄弟情份?”赫連皓澈一雙黑曜石般的瞳孔,狠狠�著他。
就這麼一句話,叫棲靜院上房的整間堂屋里醞釀著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仿佛雷暴隨時都會抵臨。
赫連大王他是盛怒拳拳,之前他早就想要將夜胥華二殿下與香夏軍師治罪的,只是忍著沒有發作而已。
在一旁吞咽紅棗糕和紅豆沙包的小五弟沐宇軒囫圇吞咽了幾下,也顧不上擦拭嘴唇上的豆沙渣滓,趁著沒人想要先走一步。
“今天不把話說清楚,沒有人會離開這里,本王可以保證!”
赫連皓澈伸開偌大的袖袍,大如團蓋的袖袍阻擋小沐宇軒五少爺的去路,雙眸有意無意得輕瞥了沐宇軒一下,旋兒將眸光鎖定在夜胥華二殿下那傲然挺立的鼻梁上。
“沒有想到堂堂西疆大王也喜欺辱童稚小兒?呵呵,世人皆說西疆蠻夷有待教化,如今看來,不僅僅是有待于教化,連西疆牧民之主堂而皇之的深山野人行徑,本殿下以前是太過高估了赫連大王的人品!”
他夜胥華明明知道赫連皓澈此舉表面上是不讓沐宇軒離開,暗地里是想要表達的意思是,不讓夜胥華和香夏離開這里,不過夜胥華仍然是不買他的賬,還直接說赫連皓澈是深山野人,西疆蠻夷有待于教化。
被說的人,脾氣可不要太好,要不然非給氣得吐幾倆血呢。
“來人,與我綁了!”赫連皓澈不願意與夜胥華繼續廢話,就眉眼一掃,示意下面的江左將軍和年羹強副將叫來方陵衛士強綁了他。
當下,香夏也在強綁的行列之中。
五弟沐宇軒舔了舔嘴邊的紅豆沙渣,眸光一瞬一瞬得看著坐在軟榻上閑情悠然的筱蘿王妃二姐,好像是在說,王妃姐姐你為什麼不去勸阻一下,赫連大王姐夫要把會做紅豆沙包和棗泥糕的香夏姐姐綁起來呢。
對于五弟飄射過來的目光,沐筱蘿沒有立即給予回憶,相反的,沐筱蘿愈發悠閑得接受瑾秋丫頭給她遞上的血燕熬制的清茶,悠悠哉哉得喝著,好像這里所發生的一切,跟她沒有半點的關系。
赫連皓澈揮一揮手,三三倆倆的方陵衛兵就押著他們下去了。
此間香夏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夜胥華二殿下他唇瓣浮現一抹倨傲的弧度,仿佛他是高高在上的王,比赫連皓澈的氣勢還要高些,就愈發惹怒了赫連皓澈。
緊接著,他將在場所有人清退出去,赫連皓澈自己兀自坐在座位上,眸光很是復雜,無非是憤怒,躁動等各種情緒交匯而成。
沐筱蘿靜靜得看著牆角,不一會兒又把後面挪了挪身,想要以更為舒適得角度側臥。
輕輕的一下,就把座位上的赫連皓澈驚動起來了,他緩緩走到筱蘿的身側,替筱蘿擺正後背的軟靠枕,溫言道,“愛妃,你在怪我嗎?”
“大王這話怎麼說?”沐筱蘿就著皓澈給自己扶正的背枕往後靠了靠,微微搖著螓首道,“臣妾還還真不知道要怪大王什麼?希望大王能給臣妾指點迷津一番。”
好一個揣著明白裝糊涂,愛妃可真有手段!
知道愛妃現在懷著身孕呢,赫連皓澈撫了撫筱蘿的肚子,平順得說道,“愛妃,如果有不痛快的話,趕緊說出來,你若說出來,本王可以立馬釋放夜胥華與香夏二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