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叫做大力的打手一路護送回到家,沈昭慕都是暈暈乎乎的反應不過來。
他原是去替青娘討公道的,情急之下打傷了含香院的老鴇,被打手們丟進柴房……
原以為會被打個半死,最後卻只是重拿輕放,就這麼回來了?
沈昭慕看著微微破敗的小院子,推開門,進了略顯寒酸的屋子,在書桌前坐下。
身上還殘留著淡淡的藥香味,沈昭慕伸手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胸口,他忽然臉又紅了。
世間怎會有這麼不知羞的姑娘呢?在他昏迷時,直接就扒了他衣服給他抹藥。
身子被看了不說,還……還有了肌膚之親。
這如果換一個姑娘,這會兒他都要娶了對方了。
只是——
想到對方風流多情的眼,輕浮不以為然的神情,沈昭慕不知道是慶幸多點還是不贊同多點。
手往旁邊挪了一分,沈昭慕神色微動,從懷里拿出一個小瓶子。
“……”
認出是池芫之前給他涂在傷處的藥膏,他摩挲著瓶身,眼里劃過一絲費解。
這含香院的鴇母,比他讀的最難的書還要難琢磨。
他歇了心思,將藥放到置物櫃中,打算有機會還給人家。
畢竟看起來就不是幾文錢的藥,他不能收。
沈昭慕拿起書桌上的書,又開始溫習。
他必須好好讀書,考取功名……才不至叫九泉下的父母心寒。
另一頭。
池芫坐在二樓上方,看著下邊開始打掃大堂衛生的小廝忙活,手里拿著松子嗑,見大力回來了,眉梢一揚,“怎麼樣了?”
大力老老實實地回著話,“人送回去了,他住在城北的三條巷里。”
雖然搞不懂鴇母忽然放了人一馬又讓打听對方住址是打的什麼算盤,但大力是只要有工錢拿,就不管這些的。
池芫聞言,暗暗記下了沈昭慕的地址,然後抬抬手,身後的小桃立馬拿了一個小袋子,扔給了大力。
“老板給的賞錢,吃酒去吧。”
大力忙接過,面上露出了喜色,沖池芫拱拱手道謝,然後就出去了。
將手里的松子放回碟子里,池芫起身,掩面打了個秀氣的呵欠,懶洋洋地攏了攏身上的廣袖大衫。
離含香院營業也還有兩個時辰,她先去眯會兒午覺得了。
是夜。
池芫換上老氣橫秋的裙子,又重新將發髻梳成了婦人頭,戴上灰不溜秋的面紗,才在小桃的攙扶下,下了樓梯。
“喲,媽媽怎麼才一日不見,就戴上面紗了!”
一名腳步虛浮,面帶蠟色的中年男人走來,笑眯眯地盯著池芫略顯保守沒露出傲人的胸脯的地方,微微失望地收回視線,笑道。
池芫手里搖著團扇,眼底含笑,聞言也只是笑迎客人地回著,“哎,客官您來可是要看滿院的美嬌娘的,我哪里值呢!”
她會說話,聲音也好听,這麼一來二去的,再怎麼想找茬的客人也都被她三言兩語地安撫下來了。
“嘿,老鴇就是會說話!難怪是咱京城最年輕的老鴇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