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路驚大了嘴巴看著走進當鋪的吳塵。
還真的是不掏那十棵冤枉玄晶。
稍作猶豫,一咬牙,從自己的脖頸之處扯下來一根青線繩。
繩子正中央懸掛著一枚樣式古樸的青黃玉塊,兩個大拇指蓋立在一起般大小。
這方玉塊自然是不凡,是冉路最為壓箱底的一件保命之物。
從下便被自己那個在冉家主脈之中排行老三的老爹所贈。
冉路綽號冉老三的爹並未告知冉路玉塊為何物,只是蠻不在乎的時常告知冉路,無他用,留個紀念吧了。
也就是前幾年,旁敲側擊下才從自己母親口中得知玉簡是當年自己剛滿一周歲時,自己父親用掉了自己最大的一樁人情,請陣盟的一位輩份極高,冠以陣法師稱謂的陣盟長老出手,煉制而成。
玉牌之中,自有一片天地,天地之中細刻數個繁復陣紋,一旦陣紋受到某種觸發條件,便會被激發。
那幾個代表著陣法師最高水平的陣紋一但被激發後,相互勾連成陣,會硬生生的形成一個傳輸節點,裹挾著玉牌持有人,通往以反向手法銘刻陣紋的固定位置。
自從前幾年知道了自己從小戴到大的玉牌的用處後,冉路壯大了氣魄,一連冒險進入了此前猶豫不決的好幾個險要秘境危地。
玉牌握手、還能感受到表面上的淡淡溫熱。
抬頭看了當鋪內,邁開腳步。
正當冉路躊躇滿志,慷慨激昂,卻在剛要踏進門檻時,被一手臂橫截于胸前。
冉陸連忙一邊拿著玄晶一邊笑著道“我知道我知道,十顆紫玄晶嘛,一顆不少您點點?”
前兩次的老人看到紫玄晶時總會笑眯眯的伸出那只仿佛是無論多少玄晶都能緊握住的手,可這一次老人的面龐之上不見笑容。
“小子,你說我殺了你,就算是你們冉家的那個老鬼能不能奈何的了我?”老人的話有些陰森森不夾雜著絲毫感情。
冉家的那位老祖宗,上三境強者冉黔,最好美酒,且不分山上仙家釀,還是山下農佳造,又有著酒鬼之稱。
冉陸一愣,心中陡然翻滾起了波浪,這一次不再是因為那種冉家主脈後人修士所自帶的預兆,而是因為老人的話語。
自己前兩次,和那些不少次在無欺當鋪前的打量,沒想到被眼前的老人給悉數發現。
更讓冉陸驚悚的是,老人居然知道自己是出自何家。
那條眯成縫的眼眸,簡直是把冉陸給看了個底光。
冉陸猶豫再三,還是沒能握緊手里的那枚保命玉牌,深深的看了老人一眼後,也並沒有離開,走到一旁,學這先前的中年男子模樣就地打坐。
芥子戒中胡亂的取出幾瓶形態各異的酒罐,有價值數百近千紫玄晶的頂級山上佳釀,同樣也有不值幾顆黑玄晶的尋常酒水。
冉家的老祖宗有酒鬼之美稱,他這些個兒孫後代的後代,怎麼也得出幾個小酒鬼不是。
不管是山上佳釀還是尋常酒水,冉陸都覺得,喝著是沒滋沒味,猶如爵蠟一般。
戴著氈帽的老人,隨意的看了冉陸一眼便不在理會,他方才可沒有開玩笑。
朝著明明沒人的前方,自言道“當鋪打烊,請這些無關修士都離開吧。”
空氣之中好像是蕩起了圈圈漣漪,似有若無的傳出了聲“是”。
好在當鋪內的修士並不多,大抵都是抱著好奇而來。
入門就要十顆紫玄晶,可比那些花花綠綠的喧頭更加誘人。
而進入當鋪之上,除了漫罵一句奸商、黑店後,便是濃濃悔意。
現在當鋪居然打算退還玄晶,只不過要提前離開,豈有不樂之有?
何而不為之?
當鋪內並不大,也並沒有什麼屋里乾坤,入門左側便是頭戴氈帽老人所待之地,設有一張竹椅,一張竹桌,竹質沁黃似晶,很是不凡。
比吳塵自制的那張清神竹躺椅,看著還要舒坦上三分。
其實進入當鋪中的修士,大多數都是一眼相中了這一桌一椅,詢問老人後,只得了氣的想罵娘的兩個字“無價”。
與一桌一椅相遙而望的是一個高高的窗戶,窗戶下面是一個近兩米高的石牆,尋常修士需要踮起腳尖、仰著頭才能剛及窗戶口。
窗口的最下邊正中央,隱隱能看到四道縫隙連為一體的方形。
不同與一旁竹椅之上的亮淨無垢,窗口及其半尺長沿邊都堆上了肉眼可觀的厚厚灰塵。
兜售器物的貨架櫃台呈現雙回八字形。
不大,不長,不高,站在屋里一眼都能望到頭。
吳塵上前走去,隨手拈起一件兜售之物。
是一株長相奇特的玄草,似草非草,尺長有余,細長根睫,上有三片凌形枝葉,通體都是暗黃色。
“這三階的綱菱格怕是有幾千年了吧,沒想到還是這樣,挺好、沒變。”吳塵拿起手中玄草,又放了下去。
吳塵身後,頭戴氈帽的老人顯出身形,躬身說道“大人,已經有三千五百六十年了,是從祖店那里移過來的,大約六百年前,便已經流逝盡了最後一縷藥力。”
吳塵沒有理會老人的動作,像是把老人當成了空氣一般,老人亦是在回答完之後,聲形重新隱沒不見。
斜眼譬見了放置玄草的這方櫃台周落里一個極小的銘牌,和銘牌之上的極小刻字。
“三階綱菱格,療傷聖物,十枚靈玉”,其下還有一行更小的刻字,若非修士刻意觀之,定是無法得見的一行字“請勿觸踫,違者重罰。”
一枚靈玉可是價值千顆紫玄晶,且還是又市無換,因為上三境的修士,修煉所用之物便是靈玉。
吳塵輕笑出聲,果然是對得起先前年輕白衣修士對自己耳邊所言的黑店二字。
放下手中玄草的吳塵並未繼續朝著當鋪內走去。
轉身走向身後的一桌一椅。
手指間,摩擦在竹椅表面,而後穩坐于竹椅之上。
竹椅發出兩響極其不符的“咯吱”聲。
頭戴氈帽的老人,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竹椅旁。
吳塵目視前方,一股威嚴陡然而生。
嘴角裂出一道笑容,輕聲道“終于,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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