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高門嫡女

身居高處的邂逅

類別︰恐怖靈異 作者︰秦簡 本章︰身居高處的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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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之染淡淡道︰“暖表妹多慮了,我剛剛不過是與你說笑。”

    他所說的一切根本不是為了說笑,而是為了借此機會試探自己的虛實罷了,歐陽暖知道這位表兄心智過人,眼楮里半點沙子都不肯容下,卻也不點破,笑道︰“凡事總有個厲害關鍵之處,我是大舅舅的親外甥女,自然期盼他長命百歲,將來染表哥能夠名正言順的繼承爵位。可世上偏偏又有那些個狼心狗肺的小人,染表哥品貌出眾,心懷大志,怎麼甘心被那些小人施展陰謀手段奪走爵位?你昨日出手相助,暖兒銘感五內,古語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焉知將來暖兒無法幫上你的忙呢?”

    林之染听了,心里翻江倒海般涌動,臉上卻笑道︰“暖兒妹妹,我只覺得你和以前不同了!”

    歐陽暖笑道︰“吃一塹長一智,妹妹我再不濟事,也得顧著爵兒,哪里能一直做軟柿子任由旁人揉捏?到底我是外祖母的親外孫女,是侯門千金的嫡女,是染表兄的表妹,不能一輩子那麼窩囊是不是?”

    林之染看著歐陽暖,只覺得似乎從來不認識她般,他認為歐陽暖身上發生了某種變化,才故意出言試探,卻不料她接連一番話似乎掏心掏肺,實際上卻什麼都沒真正說出來,偏偏他還覺得她說很有道理,句句落在心坎上,尤其是听著那柔和的嗓音,他的心一陣砰砰跳得厲害,像是受到了某種蠱惑一般。

    他不由自主問道︰“你要獨自一人對付林氏?你不害怕?”

    歐陽暖神色冷淡,目中卻是堅定的神色︰“怕?為了保護爵兒,我什麼都不怕。就像染表哥一樣,你也會為了保護舅舅舅母不惜一切代價吧!”

    林之染沉默著,眼楮里的光影明滅不定,終于點點頭︰“暖表妹的確是變了,變得連我都覺得陌生起來。”

    歐陽暖淡淡道︰“你說的對,只怪我當初眼盲心盲,看不清人心。記得八歲的時候,外祖母為我講過一個故事,她說江南有一戶豪門,兄弟七人,為了爭搶一塊風水寶地,無所不用其極,男男女女死了一百六十口,連門戶都死絕了!我以前一直不知道她說這個故事是為了什麼,等我明白的時候,卻是爵兒的生死關頭!人從生下來就在爭斗,有爭斗就要流血,我已經是歐陽家的女兒,是爵兒的親姐姐,我就該做好這個位置!從前我總想著忍耐,想著不計較,可現在我才明白,別人來和我爭,是因為她們看著我擁有的一切眼紅!一塊所謂的風水寶地尚且要斗的你死我活,更何況我們這樣的家族?為了不被別人除掉,我只好奮起反擊保護自己!誰敢攔在我面前,就是我的死敵!”

    她的面容平靜無波,說出的話卻是無比狠辣,帶著一股遇魔殺魔,遇佛斬佛的氣魄,連林之染都為之一震,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美貌的小表妹,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過了許久,他才慢慢道︰“可是你這樣一次一次的防著又能防到何時,不如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

    歐陽暖花瓣一樣的唇畔浮出一點笑意︰“世上有一勞永逸的法子嗎?”

    林之染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當然有,端看表妹能不能狠下心。”

    歐陽暖微微一笑,道︰“表兄的法子若是要人性命,暖兒倒也不是狠不下心腸,只是我和弟弟吃虧上當這麼多年,總要向那人討點利息回來才是,這麼讓她們死了,未免太便宜。”

    林之染深深望著她,道︰“那表妹想要如何?”

    歐陽暖淡淡道︰“讓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一切被一點、一點、一點地奪走,看著所有的希望慢慢地全部毀滅,逼得她每一天都過的像是拿刀子凌遲自己的心肝,親眼看著她最疼愛的人落入地獄……”

    林之染略帶諷意的笑道︰“暖表妹,倒是好忍性。”

    正在這時侯,歐陽爵興沖沖地從院子里跑出來,大聲道︰“姐姐!咦,大表哥也在啊!”

    歐陽爵看看兩人,白玉般的小臉露出奇怪的神情,他總覺得,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十分奇怪。

    等到林之染拿出那張精致的牛角弓的時候,歐陽爵歡呼一聲,飛快地拿著弓箭回院子里去了,歐陽暖和林之染先後進了松竹院,丫頭們在走廊下擺放了小幾,林之染坐下喝著熱氣騰騰的茶,歐陽暖也站在廊下,靜靜望著興奮地不得了的歐陽爵。

    林之染拔弄著茶盅的蓋碗,面無表情地道︰“表妹一心籌謀,可爵兒年紀太小,只怕不能幫你的忙。”

    歐陽暖看著歐陽爵射出了一箭,沖自己高興地招手,臉上便也露出微笑,道︰“爵兒並不擅長權謀,但這沒有關系,一切都有我在。所有的陰暗和血腥,我會全部替他擋著。”

    林之染的手頓住,抬起頭盯著歐陽暖,道︰“表妹真的這麼有信心?”

    “當一個人的痛苦曾經超越一切如墜地獄,如今這種程度的忍耐就不算什麼了……”歐陽暖的目光幽深,眼楮還在望著庭院里,焦點卻已經不知投向了何方。

    她這一番話說的冰冷無情,但卻帶著一種無法掩蓋住的悲涼與怨憤,林之染呆呆地看著她的側臉,突然覺得心中一陣陣難忍的復雜情緒翻滾上來,這個少女似乎承受過正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才造就了如今這副寵辱不驚的模樣,可是為什麼呢?什麼時候這位歐陽府的大小姐竟然悄悄變成了這個樣子?他這樣想著,不由自主道︰“我那位二姑母,不是這般好對付的。”

    歐陽暖勾起了一絲微笑道,“要對付她這樣的人,必須要心黑,要手狠,要不擇手段,稍有松懈,就會萬劫不復。這一點,沒有人比我更明白。”

    林之染眉頭緊攢,深知此言不虛,但不知道為什麼,從歐陽暖這樣一個外表嬌柔的年輕女孩子口中說出來,他只覺得胸口如同被塞了一團東西似的,道︰“我並不希望看見你的雙手染上血腥,我相信,祖母也會這麼想,她寧願你一生平安喜樂。”

    提起寧老太君,歐陽暖的眸中帶上了一絲暖意,卻也只是一瞬間而已,很快就重歸平靜︰“我明白你的意思,也懂得外祖母的期盼,但我有我的手段和行事方法。”

    林之染仰起頭深吸了一口氣,閉目沉默了半晌,方才緩緩睜開了眼楮,將視線投向歐陽暖,道︰“我明白了,既然你如此開誠布公,我也不妨對你說實話,對林文淵這種人,我同樣不在乎使用任何手段,只要贏。”

    “看來,我們是同一種人。”歐陽暖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林之染定定地看著她,良久之後方慢慢點頭,字字清晰地道︰“我們的目標一致,你記著就好。”

    歐陽暖微微一笑,知道今天的談話算是已經結束,她後退了一步,微微福了福。林之染果然不再多說,一轉身,大踏步地向外走去,走到門邊,突又停住,回頭對歐陽爵大聲道︰“好好練習,下次看你成果!”

    他人一走,歐陽爵卻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將弓箭隨手丟給一旁的丫頭,三步兩步跑了過來︰“姐姐,你們剛才在說什麼?”

    爵兒並不僅僅是個十歲的孩子,他比一般人更敏銳,或許從剛才開始,他就是知道他們有話要談,刻意給他們留出空間。歐陽暖笑了,道︰“你不繼續練習嗎?”

    “沒心情……”

    “怎麼了,剛才不還是好好的嗎……”

    “大表哥。”歐陽爵眨了眨眼楮,道,“他目不轉楮地盯著你,我想他今天根本不是為了我而來,分明是為了見你。”

    “他沒有惡意的……”歐陽暖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如果他懷有惡意,就不會跟我說這麼久了,他是大舅舅的嫡長子,不會害我們的。”

    歐陽爵仔細看了她幾眼,點點頭。

    “其實我現在很高興。”歐陽暖擰著歐陽爵的臉,笑道,“爵兒這麼關心姐姐,我真的很高興。”

    “真的沒事?”歐陽爵還是不死心,歐陽暖鄭重點了點頭,歐陽爵才放了心,又跑出去,大聲道,“那我繼續練箭啦!”

    歐陽暖站在走廊下,靜靜看著歐陽爵一次次舉起弓箭,看到那流動的光影飛速沖向肩靶,每次接近靶心的時候,歐陽爵就會興奮的滿眼發亮,沖到歐陽暖的身邊向她炫耀。歐陽暖微笑著,用手帕擦他汗津津的額頭,又看著他跑遠。

    “姐姐……”歐陽爵眨著清澈的眼楮,回頭開心地叫著她,“我射中靶心啦!”

    歐陽暖在松竹院一直待到下午,只覺得這個下午特別靜謐安寧。她深深珍惜著這樣的平靜時光,並且希望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下去,為了保護這樣單純明媚的弟弟,她將不惜一切代價,墜入地獄也在所不惜。

    張媽媽急匆匆地跑來松竹院,一看到歐陽暖便露出驚喜的神色︰“大小姐,老奴到處找您!快和奴婢去壽安堂看看吧!”

    歐陽爵停下了手里的弓箭,驚奇地望著向來從容的張媽媽一頭的汗水,有些疑惑到底發生了什麼。歐陽暖卻已經微微笑著對他說︰“今天就到這里吧,我去祖母那兒看看。”

    壽安堂。

    李氏發髻散亂,面色蒼白,獨自坐在炕上,口中喃喃自語。丫頭玉蓉端來一杯茶,她卻劈手推開,滾燙的茶水立刻燙紅了丫頭的手︰“滾,都滾,沒用的東西,叫你們去找大小姐來,人呢,為什麼還沒來!”

    玉蓉收回手,和玉梅對視一眼,露出擔心的神色,玉梅壯著膽子勸慰道︰“老太太放寬心,張媽媽去找了,大小姐很快就到。”

    正說著,歐陽暖掀開簾子走進來,看到里面這幅場景,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些許的驚訝,道“祖母,這是怎麼了?”

    李氏一抬頭看見是歐陽暖,立刻大聲道︰“暖兒!暖兒!”歐陽暖快步走過去,抓住她的手,只覺得掌心冰涼,“祖母,暖兒在這里,您怎麼了?”

    張媽媽低聲道︰“大小姐,晌午的時候老太太突然做了噩夢驚醒過來,問她夢到了什麼也不說,只說要我們去請您來。”

    歐陽暖點點頭,對張媽媽道︰“讓其他人都下去吧,祖母這里我在就可以了。”

    張媽媽點頭應是,吩咐其他丫鬟都退出去守著,自己留在旁邊伺候。

    歐陽暖看著所有人都走出去,驀然听得李氏道,“暖兒,我做了好可怕的夢。”

    歐陽暖靜靜回頭,望著李氏憔悴的容顏,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道︰“什麼樣的夢?”

    “她……她生了男孩子,我很高興,過去抱住孫子,襁褓里面卻竄出一條毒蛇!”李氏的神色驚恐,平日里的鎮定從容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歐陽暖心中明了,輕手替李氏將散亂的鬢發輕輕理好,柔聲道︰“祖母您怎麼了,不過是場夢而已,又不是真的,娘怎麼可能生出一條毒蛇來呢?”

    李氏臉上迷蒙的神色退散了些,只是眼底深處還殘留著一絲驚惶不安,歐陽暖親自替她倒了茶,服侍她喝下去,看到她神色稍定,才繼續道︰“您好些了嗎?”

    李氏點點頭,卻還是滿臉抑郁的神色,很顯然,歐陽可昨天晚上的舉動,已經讓“天煞孤星”四個字變成了一道可怕的毒咒,深深種在了李氏的心里。

    歐陽暖輕聲勸慰道︰“祖母,您且放寬心,不會有事發生的。”

    “還有不到七個月,那孩子就要降生了,暖兒,你說會不會給我們家帶來天大的災禍?”李氏越想越是害怕,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萬分,幾乎要掐出一道血痕,歐陽暖卻似乎感覺不到痛楚,輕輕地拍了拍對方青筋畢露的手背,道︰“不會的,祖母洪福齊天,那些鬼祟的東西傷害不了您。張媽媽,你說是不是?”

    張媽媽趕緊走上前來,用力掰開李氏死死抓住歐陽暖的手,道︰“老太太,您只是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李氏一回神,就見到歐陽暖的手背被自己生生抓出了一道紅印子,可歐陽暖的臉上卻依舊平靜,看不出半點的痛苦之色,李氏愣了愣,終于完全清醒過來,趕緊松了手,道︰“暖兒你沒事吧?”

    歐陽暖微微笑著,將袖口落下來掩蓋住了傷痕,輕聲道︰“不礙事的。”

    張媽媽見李氏已經平靜下來,便出去端了一盆熱騰騰的水,歐陽暖親自走過去,細心把帕子浸濕後絞干,用熱帕子細細給李氏擦去額頭上的冷汗︰“祖母,心里有什麼事都可以和暖兒說,讓暖兒為您分憂。”

    李氏眼里有一絲愧疚一閃而過,終究化為一聲嘆息,道︰“唉,為難你了孩子。”

    歐陽暖剛要說話,外邊卻傳來玉梅的稟報聲︰“老太太,夫人來了。”

    還不等李氏說話,簾子猛地被掀開,林氏幾步跨進來,撲通一聲在李氏炕前跪下了!丫頭媽媽們跟著進來,都是一副惶惑驚恐的表情。

    歐陽暖忙上前去攙扶她,口中連聲道︰“娘,這是怎麼了,地上涼,您快起來再說!”

    林氏一下子揮開她的手,抬起臉來盯著李氏,兩眼泛著淚水,一副豁出去的模樣︰“老太太,可兒犯下了什麼錯,您竟然命人關著她?我派人送去吃的喝的,竟然一樣都不準送進去,您是要可兒的命嗎?還是因為您瞧我不順眼,便把氣撒在可兒身上!兒媳求您,若是有什麼氣都沖著我來吧,可兒才多大,這麼不給吃不給喝,是要逼死她嗎?請老太太立刻把可兒放出來,今日您若不應了我,我和腹中這孩子還不如死在這里罷!”

    李氏原本就對她十分厭惡,又看到她這種做派,便知道她是誠心上門來找茬的,不由地大聲道︰“你起來,不用你跪!跪了也沒用……”只是因為氣的很了,聲音里反倒添了幾分虛弱,不如平時有威嚴。

    林氏看出李氏身體狀況不佳,心中帶了三分喜悅,不由更加打定主意今天非要把歐陽可放出來不可,再接再厲道︰“老太太,您是吃齋念佛的人,定不會忍心看著我們死!可兒縱然真的做錯了事,您打她罰她都可以,就是不能把她這樣關起來呀!您心地慈善,快寬恕了我可憐的女兒吧!”

    歐陽暖表情溫和地笑道︰“娘說的是哪里話,祖母只是派人守在妹妹院子門口,並沒有不給吃喝,您這麼說話叫旁人听去了,只怕還以為祖母成心刻薄妹妹。”

    林氏冷下臉來,一改原先的楚楚可憐,猛地站起身,嚴厲道︰“暖兒,你妹妹犯了什麼錯,你要攛掇著老太太這麼懲罰她?娘待你向來視如己出,你妹妹對你也多有敬重,難道你就是這麼回報我們的嗎?”

    歐陽暖嘆息一聲,道︰“娘對暖兒的厚恩,暖兒這一輩子也不能忘懷,妹妹闖禍惹怒了祖母,暖兒也是百般勸慰,可是妹妹這一次真的是犯了大錯,要不然祖母一向慈和,怎麼會大發脾氣將她關起來呢?”

    林氏冷笑一聲,道︰“哦,我倒要听听可兒究竟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罪過!”

    歐陽暖看了李氏一眼,見她點點頭,不免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著張媽媽,張媽媽知道大小姐不好開口,便主動上前道︰“夫人,昨夜二小姐突然闖進大小姐房里,不知為了什麼竟然發了狂,將屋子里砸得一塌糊涂,還拿著碎瓷片要去劃大小姐的臉,這事兒老太太也在場,親眼看見了的,夫人要是不信,可以問問所有的丫鬟媽媽們,他們也都可以作證。”

    林氏柳眉倒豎,臉上露出譏諷的神情,道︰“這麼說,暖兒是一點錯都沒有,可兒是不問緣由突然沖進去的嗎?”

    歐陽暖露出些微歉疚的神情,慢慢道︰“不,是我不好,我原不知道妹妹那般討厭秋月那丫頭,還開口為她求情,妹妹惱了我也是應該的。她性子天真急躁,我早該想到,把誤會解釋清楚也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所謂家宅不寧禍起蕭牆,普通人家姐妹和睦都很重要,何況我們是名門望族家的女兒,若是我這個姐姐能早點管教住妹妹,也不至于讓祖母生這麼大的氣。”

    她說的話听起來條理清楚,理由充分,實際上是在說歐陽可發怒是不滿自己為秋月求情,屋子里的丫鬟媽媽們回想起昨天處置秋月的時候,二小姐仿佛恨不得讓秋月做替死鬼的狠辣表情,大半的人都信了這個說辭。

    林氏一愣,歐陽暖低聲吩咐玉梅道︰“夫人有了身孕,還不好好照顧著?”玉梅立刻跑去端了個軟墩子,歐陽暖微笑著問︰“娘還是請坐下說話吧。”

    林氏臉色很不好看,也堅持不肯坐下,只淡淡地道︰“縱然可兒有不是,她也是被嬌慣壞了,不過是個小孩子,暖兒何必和她計較?既然你也說了她不過是一時糊涂,就請你幫娘勸一勸老太太,早點放了可兒出來吧。”

    歐陽暖和氣地問︰“娘派人去妹妹院子里看過了?”林氏一愣,點了點頭。

    歐陽暖心里暗笑,又問︰“哦,那您應該知道,祖母只是派人守著,並沒有阻止丫頭們將妹妹平日的一應用度送進去吧。”

    林氏皺起了眉頭,她一听到歐陽可被關起來立刻派人去看,卻被老太太的人擋在外頭,院子里的實際情形根本不知道,這時候听見歐陽暖這麼問,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既然妹妹的一應用度都不缺少,娘又何必擔心的非要送東西進去?”歐陽暖淡淡說道,“況且祖母昨天也只是一時發了怒,命人將妹妹送回去,又怕她做出什麼傻事來,才特意派人看著。至于您所說的要放妹妹出來,卻不該來找祖母,而是要去找爹爹,您忘了嗎,昨天爹爹親口說的,要讓妹妹禁足百日,祖母雖然是長輩,卻也不好干涉爹爹的決定呀,娘您何必為難祖母呢?”

    林氏的臉色陡然間發青,禁足百日在她看來不過是一句空話,只要歐陽可別再闖禍,歐陽治也不會理會的,可是歐陽暖這麼說,卻分明是將這個懲罰作實了!“你……”

    “怎麼,娘覺得爹爹處置的不對?”歐陽暖緊緊追問,四周丫頭媽媽們立刻睜大了眼楮等著林氏的回答。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林氏的聲音幾乎輕的听不見了。

    歐陽暖露出為難的神色道︰“原本讓妹妹禁足就是爹爹的意思,娘非要請祖母將妹妹放出來,唉,這可難辦了!這……祖母恐怕一時做不了主了,您不如自己去找爹爹?”

    林氏心道這丫頭嘴巴越發厲害,可兒那性子若是真的關她百日,豈不是要活活關瘋了?不可以!她這麼想著,便徑自走到李氏身前砰一聲又跪下了,淚水滾滾而下,連連磕頭︰“昨天老爺也只是一時氣憤,並不是誠心要懲罰可兒,他平日里那麼疼愛女兒,怎麼舍得這麼罰她?求老太太恩典,可憐可憐您的孫女兒,趕緊放了她出來,眼看著可兒也是大姑娘了,總得在人前給她留下一點面子呀!”

    “娘呀,您真是誤會祖母了,您是沒看見,妹妹昨日實在有些不對勁……”歐陽暖低聲道,欲言又止的模樣。

    想到歐陽可當時發狂的樣子,李氏心中一抖,冷冷盯著林氏,道︰“老爺不過是讓她關門罰抄女則,你卻說的天塌下來一般嚴重,依我看她不只是任性妄為,好像還瘋魔了,恐怕禁足百日都沒法讓她清醒過來,從今日起,就讓她進入家廟,好好閉門思過吧!”

    林氏一听大是驚慌,失聲叫道︰“老太太,您難道要拆散我們母女?家廟是個什麼樣冷清的地方,可兒花朵一樣的小姑娘,您怎麼能將她送到那個地方去!若離了可兒,我,我還不如死了……”

    說著,林氏重重在地上磕頭,一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樣子,李氏惡狠狠地盯著她氣得說不出話來,歐陽暖微微皺眉,呵斥道︰“你們還不去攔著夫人?”旁邊僕婦急忙去拉她。

    李氏心里冷笑,口氣卻越發強硬起來︰“你真是好算計,知道老爺不肯放她出來,便求到我這里來,這還沒生出兒子呢,便要先忤逆長輩了!”

    林氏聞言大震,目光閃爍,轉而低頭淒切道︰“老太太,求您行行好,就饒了可兒吧!從今往後我定會好好伺候您,叫可兒乖乖孝順您,您說什麼就是什麼,我絕沒有第二句話……”

    “娘說到哪里去了,家廟是我們家族為祖先立的廟,廟中供奉神位,是最尊崇安寧的地方,祖母讓妹妹去也只是讓她修心養性,並沒有旁的意思,您這麼說,豈不是歪曲了祖母的好意?”歐陽暖輕聲勸慰道。

    林氏猛地回頭望向歐陽暖,冷聲道︰“什麼好意!既然那里如此好,為什麼你卻不肯去?為什麼老爺要讓秋月那犯錯的丫頭去!”

    歐陽暖雙目含了淚光,倒像是受了委屈不願意表現出來,輕聲道︰“娘說的是,暖兒願意替妹妹閉門思過,還要求祖母成全才是!”

    李氏勃然大怒,對林氏劈頭蓋臉地罵道︰“好個不要臉的東西,在我面前你都這麼放肆!這世上欺負人的倒委屈了,暖兒昨夜受了大委屈卻還一心一意為可兒求情,你這個當娘的不知道管教自己女兒卻反過來指責暖兒,還有半點主母的做派沒有!你是不是當真被天煞孤星克傻了,腦袋拎不清了,還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一听到天煞孤星四個字林氏頓時呆住了,她想不到李氏暴怒起來這般駭人,這天煞孤星幾乎是從齒縫里面擠出來的,心里有些怯了,轉臉看著周圍這麼多丫鬟媽媽在盯著自己,不知從哪里涌上來一股氣,高聲道︰“什麼天煞孤星,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歐陽家嫡親的骨血,是老爺的兒子,怎麼會變成什麼天煞孤星,老太太您不要听信那些小人的謠言!”

    “謠言?”李氏仿佛在看天大的笑話,冷聲道,“惠安師太是何等的人物,人家與你有何冤仇,為什麼要來冤枉你!你以為我老糊涂了是不是,我告訴你,你肚子里的那個東西是什麼貨色瞞不過我!從你懷孕開始,咱們家就沒太平過,你還空口白牙說什麼冤枉,你看看這家里都被你折騰成了什麼樣子!周姨娘好好的一個人就這麼沒了,她肚子里也還懷著我的孫子,你怎麼不想著手下留情?可兒原本多乖巧的孩子,硬是被你教唆壞了,成天沒事找事到處招惹男人,昨天剛從你院子里出來就像瘋了一樣跑到自己姐姐院子里大吵大鬧,我去了都還敢大聲與我說話,她不是被這天煞孤星魘住了還能是什麼?我告訴你,原本我還準備讓她在屋子里呆幾天就放她出來,你倒好,非要來這里鬧一場,也罷,從今天開始就讓她在家廟里思過,什麼時候知道錯了,肯給暖兒磕頭認錯,再放出來!若是一天不知道錯,就一輩子在里頭呆著!”

    林氏一听,頓時晴天霹靂,臉色煞白,王媽媽趕緊上去攙扶她,她卻一把甩脫,把心一橫,眼楮帶了一絲厲聲道︰“老太太口口聲聲說這個孩子是天煞孤星,說可兒是被這孩子克了,這是要逼兒媳婦帶著肚子里的這塊肉一起撞死在這壽安堂門口嗎?”

    李氏一愣,林氏冷冷一笑,轉身就要往門外走,歐陽暖輕輕一揮手,立刻有丫鬟媽媽門上前攔著林氏,王媽媽呵斥道︰“還不放開夫人!”但是所有人卻都看向李氏,沒有老太太的吩咐,誰也不肯撒手。林氏冷冷一笑,目中帶著一絲嘲諷,道︰“怎麼,老太太改變主意了?”

    歐陽暖冷冷看著她,聲音清亮緩慢︰“娘,有些話原本不該暖兒這個晚輩來說,可是祖母年紀大了,您今日所作所為已經越過了本限,便是暖兒要承擔不孝的罪名,也該與您說一說。您今日為可兒出頭,本是一副慈母心腸,可你明知可兒被關是爹爹的命令,卻鬧到祖母這里來,祖母不肯饒恕,你還要以死相迫,開口閉口祖母在逼你去死,您想一想,從你踏入這個門口開始,祖母可有一句話說過要你去死的?您是可兒的母親,疼愛她在所難免,但可兒難道不是祖母的親孫女嗎?難不成祖母對她沒有半點憐愛之意?她這麼做也全都是為了妹妹著想啊!您這樣說話,實在是太傷她老人家的心了。您半點不體諒祖母苦心孤詣,來壽安堂大哭大鬧,陷祖母于不仁;您不去求爹爹寬恕妹妹卻要一頭撞死在壽安堂前,害的祖母惹人指點,陷自身于不義;您開口閉口責怪暖兒不為妹妹求情,逼的暖兒不知該如何解釋,陷我于不孝……娘,您到底想要怎樣,是不是非要暖兒在這里給您磕頭才肯放過年邁的祖母?”

    這話一說出口,所有人都向林氏投去異樣的眼光,林氏臉上青白交錯,原本她的確是用死在威脅李氏,可是被歐陽暖這樣一說,自己真的作出尋死的舉動等于是陷自己于不義,還沒等她開口,歐陽暖又搶先開口︰“娘,暖兒勸您不要再鬧了,爹爹待會兒還要來向祖母請安的,看到您這副樣子又該生氣了,保不齊會以為是妹妹攛掇的,本來祖母只是讓妹妹去家廟思過,爹爹若是生了氣,妹妹將來還想出來嗎?”

    林氏一愣,立刻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臉上轉了好幾個顏色,終究軟下語氣,回過頭來望著李氏︰“老太太,我不是那個意思……”

    李氏冷冷道︰“不管你是什麼意思,我不想看見你,快出去!”

    歐陽暖淡淡地道︰“娘,請您先回去休息吧。”

    林氏盯著歐陽暖,目光充滿了怨毒,歐陽暖自始至終平靜地望著她,半點也沒有憤怒不平,兩人目光對上良久,林氏終于感到頹然無力,只覺得渾身發軟,任由王媽媽將她扶了出去。

    歐陽暖回過頭來,卻看到李氏歪倒在榻上,神情委頓,似乎十分疲倦,她輕輕走過去,道︰“祖母,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李氏搖了搖頭,神色越發不愉,目光陰沉地盯著林氏離開的方向,對歐陽暖道︰“事已至此,我只能再去寧國庵一趟,暖兒,你與爵兒也和我一同去。”

    “是。”歐陽暖柔順地點頭答應。

    服侍李氏重新睡下,張媽媽送歐陽暖走出壽安堂,歐陽暖望著張媽媽,面帶憂慮道︰“祖母的精神似乎不大好……”

    “是啊大小姐,自從惠安師太說了那……之後,老太太每天晚上都睡不踏實,天天說夢到了浩浩的洪水,尤其是昨天晚上看到二小姐那副樣子,老太太像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嚇。”張媽媽也嘆了口氣,端詳著歐陽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說道。

    歐陽暖輕輕點頭,道︰“但願惠安師太可以替祖母化解心結吧。”

    這心結是她一手種下,任何人都別想化解,除非那個孩子從這個世界上永遠消失,歐陽暖這麼想著,慢慢走下了台階。

    李氏說到做到,果真將歐陽可關入了家廟,據說關進去的那一天林氏哭的肝腸寸斷,歐陽治看了只輕飄飄的一句,什麼時候懂事了什麼時候再放出來,林氏一听就暈了過去。

    李氏听到這個消息,頓時感到兒子和自己是一條心的,心情不免輕松了許多,吩咐李姨娘準備進香事宜,特地挑了好日子上寧國庵。

    歐陽暖姐弟陪著李氏坐在馬車上,一路出了府門,向城門口而去。到了街上,卻見到人頭攢動,將整條大路擠得水泄不通,人人都仰長了脖子在看什麼,李氏吩咐將馬車停在小巷,讓人到前面去打听。

    不一會兒,小廝回來傳話,張媽媽听了小丫頭的稟報,如實道︰“老太太,是南疆蠻族作亂,聖上下了旨意,命明郡王出去平亂呢!今天正是大軍出城的日子,街上許多百姓都要爭相目睹郡王的風采,才會把路擠得水泄不通!”

    歐陽爵露出十分好奇的表情,李氏卻皺起了眉頭,問道︰“還要多久?”

    張媽媽為難道︰“怎麼也得好一會了,恐怕一時之間咱們的馬車也動彈不得,依奴婢看,不如去茶樓上開個雅閣,老太太和大小姐稍事休息,等能走了再說。”

    李氏點點頭,對歐陽暖道︰“你瞧瞧,出個門都這麼不順利。”

    歐陽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明郡王可不就是上次送來白狼尾的那一位?

    李氏卻似乎心有所感,突然嘆息了一聲,道︰“這位明郡王也是,听說前些日子原本都要議親了,一個月前燕王妃卻突然崩逝,原本他為了守喪就要耽誤三年,如今又被派出去打仗,真是流年不利啊!”

    听聞這位郡王十五歲那年本該由皇帝下旨賜婚,但朝中各派勢力都在盯著這門婚事,老太後又太過喜愛這個重孫子,千挑萬選,一直耽擱到如今,現在婚事更是遙遙無期了。只是,歐陽暖看著李氏什麼都要和風水命理之說搭上關系,不由得暗地里搖頭,也虧得她如此迷信,才會這麼相信惠安師太所言。

    李氏身體疲勞,听不得吵鬧的人聲,命人準備好房間後,早已去屏風後頭的炕上歇著,歐陽暖卻帶著歐陽爵站在樓上,靜靜望著樓下的場景。

    成百上千的百姓將出城大道的兩側圍擠個水泄不通,但凡可以看見城門的樓閣,都早早被人擠滿,好在圍觀的大多是平民,能出得起高價的人到底不多,這也使得歐陽暖可以居高臨下,清楚看見大軍出城的盛況。

    只听到一聲低沉的號角響起,紛亂的人群一下子安靜下來。空氣中熱烈的氣氛變得肅穆,冬日的陽光驟然多了一絲寒冷。

    歐陽暖看著眼前出現如潮水一般無邊無際的盔甲,在陽光下閃爍著金屬冰冷的寒光。

    一面黑色滾金邊帥旗躍然高揚,獵獵飄揚于風中,上面赫然一個龍飛鳳舞的“燕”字,那是燕王府的旗幟。

    歐陽暖看著那個燕字,微微出神,如今太子病重,皇帝命皇太孫代為執掌太子職責,引起秦王多番不滿,朝野上下議論紛紛,此次南疆平叛,主帥的人選也爭奪了許久。皇帝沒有啟用主動請戰的秦王,也沒有任用能征善戰的燕王,反而將主帥的位置交給了這個年輕的郡王,其中的意圖倒是令人破費思量,只是,明郡王真的可以挑起這副擔子來嗎……

    朝鳳樓上突然鐘罄聲響,九長五短,宣布皇室使者到來,樓下頓時一片恭肅,鴉雀不聞,只余司禮官高亮的聲音,指揮著眾人向一路行來的使者行禮朝拜。

    一位黑馬白纓的將軍,突然勒住韁繩,讓駿馬停在隊伍的最前方,旁人只看到他身形筆直,體魄健朗,整個人像是一株美好的松樹一般挺立。那個人離歐陽暖如此之遠,遠得看不清面目,僅僅站在高處遙遙望去,竟已讓人生出壓迫窒息之感。

    歐陽爵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著一絲緊張,“姐姐,那是明郡王嗎?”

    上一次明郡王是在馬車里,他們看不到面目,這一次明郡王在馬上,他們卻在高高的樓上,只能看到那人一身玄色鐵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閃耀寒芒,令人只覺得他的身上仿佛有一種熾烈而凌厲的光芒,無形中迫得人無所遁形。

    使者高聲宣讀聖上詔書,明郡王雙手接過黃綾詔書,高高揚起手臂。剎那間,潮水般的鐵騎,齊齊發出震天的三呼萬歲之聲,響徹天際,震動京都內外。

    吾皇萬歲!

    大軍必得勝而歸!

    大歷萬歲!

    這樣的歡呼如此威嚴遒勁,歐陽爵竟忘記了呼吸,手心滲出細汗,歐陽暖卻靜靜望著,異常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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