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時差還沒有倒過來,薛柯枚和娟娟雖然在嚴秋萍家里起的比較晚,但是,等到中午嚴秋萍下班回來的時候,薛柯枚也就已經起來了,而且也把中午飯給做好了。畢竟,她的年齡也不算小了,換一個地方睡覺,特別是在別人家睡覺,她睡得總不是那麼的踏實。
    “喲,柯枚,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見飯已經做好,並且擺在了桌子上,嚴秋萍一邊放衣服,臉上一邊掛著笑,問道。
    “嚴部長,真不好意思,早晨起得晚了,你和春江什麼時候走的,我一點都不知道。唉,我這些天也是困極了,”薛柯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
    “在家里,你就別叫我什麼部長了。”嚴秋萍疲憊地坐在沙發上,顯得有些心事重重。見薛柯枚忙著弄飯菜,便站起身來,看了看娟娟所在的房間,只見房間的門依然關著,聲音稍微低了些,說道︰“在我這里,你們都不必拘謹,想睡到什麼時候就睡到什麼時候。反正家里就我一個人。”
    “那怎麼行呢?”薛柯枚被嚴秋萍的熱情感動了。她頓了頓,這才轉入正題,嘴張了張,問道︰
    “上午春江去紀委了?”
    “嗯,”嚴秋萍似乎有些欲言又止,見薛柯枚一副擔心的樣子,安慰道︰“咱們猜對了,紀委找他談的問題,確實就是咱們昨天想的那些事。對了,春江還沒過來嗎?在省城怎麼還這麼忙?”嚴秋萍看了看手表。
    “那......那......”
    薛柯枚當然不知道丈夫是不是還會過來吃飯。而且,她更關心的是紀委對劉春江的處理意見,只是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
    “結果還沒最後決定呢,總要等幾天才行。上面也要了解了解當時的情況,綜合考慮一下,才能拿出正式的處理意見。”嚴秋萍幫著把碗筷擺放在飯桌上,“如果僅是因為這件事,你放心,問題應該不會很嚴重。畢竟,從法律上講,那筆錢現在還不屬于劉春江。”
    薛柯枚當然知道這是嚴秋萍在安慰自己。她苦笑了一下,嘆了一口氣,說道,“唉,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現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兩個人正說著,薛柯枚的手機響了。
    電話是劉春江打來的。只听里面一個聲音傳出來︰
    “柯枚,你起來了?現在在哪里,莫非還在嚴秋萍家里?”其實,劉春江見時間已經到了中午了,便給家里打了一個電話。見沒有人接,便知道這母女倆一定還在嚴秋萍家里。考慮到畢竟是在外人家,起的太晚有些不像話,便主動給妻子打電話,讓她起來。
    還沒等薛柯枚回話,嚴秋萍一把搶過手機,不容置疑地吩咐道︰“春江,人家薛柯枚已經把飯做好了,你還過來吃吧,對了,如果田雨在,你們一塊過來。”
    “我......我不過去了。”
    “過來吧,春江,不要客氣,反正你回去也是一個人,還要做飯。”嚴秋萍看了看薛柯枚,這樣說道。
    “那好吧。”劉春江知道嚴秋萍不是在和他客氣,另外也想繼續探听一下後面的情況,便答應了。
    田雨很知趣,他覺得自己去不方便,便找了一個借口,推說自己有事。
    劉春江也不勉強,便一個人又重新來到了嚴秋萍的家里。
    “這孩子,大中午了怎麼還睡著呢?”見娟娟還沒有起來,劉春江皺了皺眉頭,對薛柯枚說道。
    “你可別驚醒孩子。年輕人覺多,孩子剛才國外回來,哪能和咱們一樣?讓她好好睡吧。”嚴秋萍擔心劉春江會把娟娟叫起來,連忙把他拉住,勸說道。
    既然這樣,也就不必等娟娟了。于是,三個人圍在飯桌前,開始吃飯。
    簡單聊了幾句,話題自然又轉移到了劉春江面臨的問題上來。
    盡管劉春江和薛柯枚兩個人內心都希望能從嚴秋萍口中听到些什麼,但是,作為在組織部門多年的領導,嚴秋萍雖然和劉春江的關系非同一般,但她只是安慰劉春江,讓他不要有心理負擔,該干啥還干啥,也並沒有透露出什麼。
    劉春江和嚴秋萍過去畢竟也是曾經的戀人,所以,他當然了解嚴秋萍的性格。而且他其實已經從自己的這位老同學的臉上看出來了,她現在心里有事。
    有什麼事情呢?十有八九,自己的事情嚴秋萍很有可能也知道一些。畢竟,她是自己的領導,紀委很有可能會通過她來了解一些情況,然後征求組織部門的意見。
    不過,劉春江當然也不好意思讓他的這位老同學為難。因為他也是領導,知道嚴秋萍的難處。
    飯吃到一半,忽然,嚴秋萍放下筷子,先是看了看薛柯枚,然後盯著劉春江,怔了怔,表情復雜地問道︰
    “春江,假如真的免了你現在的職務,然後給你換一個閑職,你......你心里能接受嗎?”
    “我......我難道還能有選擇嗎?”
    劉春江盯著嚴秋萍,知道她這句話不是隨便問的,很有可能,這就是上面的意思。
    薛柯枚也看著嚴秋萍,她當然也已經看出來了。她的心有些緊張,不安地問道︰
    “是不是紀委已經對春江做出處理意見了?”
    嚴秋萍終于說了實話。她為難地嘆了一口氣,苦笑了一下,說道︰
    “唉,怎麼說呢?這件事已經憋了我一個上午了。不瞞你們說,現在紀委讓我們組織部對春江的這個問題,拿出一個處理意見,你......你說我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秋萍,你不要顧慮太多,覺得左右為難,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即使處理決定嚴厲一些,我也都接受。”劉春江的臉有些紅。
    薛柯枚不安地看著兩個人,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見嚴秋萍一副為難的樣子,劉春江表情故意夸張地笑了笑,然後用手比劃了一下,開起了玩笑︰
    “秋萍,你昨天不是還說,要對我 嚓一下嗎?怎麼到今天就犯起了難,怎麼,下不了手嗎?”
    嚴秋萍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顯然,她現在沒有心思開玩笑。如今,真的輪到有她來做出對劉春江的處理決定,她反而犯了難。
    ............
    原來,舉報劉春江的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趙田剛。
    當然,他是以匿名信的方式進行舉報的。
    那麼,趙田剛為何要舉報劉春江呢?
    我們知道,當趙田剛發現劉春江暗地里在進行那項名為“823”項目工程之後,當然心里不高興。
    道理很簡單,如果遼源水泥集團擺脫困境,最後起死回生,那他企圖低價收購遼源水泥集團的目的就落空了。
    為了阻止劉春江的行為,于是,趙田剛便向省紀委舉報了他,這樣說不定就會把劉春江趕走。
    趙田剛這樣做當然也是為了報私仇。
    就這樣,當省紀委在了解完劉春江的情況之後,果然如同嚴秋萍所判斷的那樣,他們認為劉春江雖然有些方面做得不妥,但畢竟還沒有造成事實上的損失,而且,關鍵是他的情況也確實有些特殊。
    不過,不管結果怎麼樣,畢竟劉春江給別人留下了把柄。
    所以,為了避免以後發生不必要的後果,紀委建議讓劉春江離開遼源水泥集團。
    至于以後劉春江怎麼安排,這個問題自然就交給了組織部來決定了。
    而嚴秋萍正是主管企業這一塊的領導,所以,部里決定,讓她來負責安排劉春江的工作。
    當然,倒不是說沒有地方來安排劉春江,而是目前適合劉春江去地方很少,所以很不好安排。
    當然,也有一個地方雖然適合劉春江,也確實能發揮他的特長,但這個地方卻是組織部下設的一個研究室副主任。
    作為嚴秋萍,雖然她知道劉春江內心肯定不太情願去,但嚴秋萍知道,他目前也不得不接受。關鍵是這個研究室還正好是由嚴秋萍自己來負責,辦公室就在自己的旁邊,兩人每天在一起打交道,這就讓嚴秋萍感到有些顧忌。
    我們知道,嚴秋萍和劉春江過去不僅僅是大學同學,而且過去還曾經是戀人,讓劉春江直接在自己身邊工作,雖然對于她來說自認為能處理好兩人的關系,但嚴秋萍擔心薛柯枚會難以接受。
    因為她要考慮薛柯枚的內心感受。
    可是,問題是嚴秋萍的這些內心想法並不好對她的領導反映。而且目前組織上既然已經決定了,那就當然要執行。
    看來也只能是由自己來親自做劉春江和薛柯枚的思想工作了。
    該怎樣開口和劉春江兩口子說這件事呢?
    這讓嚴秋萍感到有些棘手。
    ............
    說歸說,笑歸笑。劉春江雖然這樣開著玩笑,但嚴秋萍卻沒有這個心情。
    此時,三個人雖然在一起吃飯,場面卻陷入了沉寂。
    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過,薛柯枚過去畢竟也在遼源水泥集團黨委工作部干過,而且一度時期她還負責過組織工作,所以她當然知道,劉春江最終的去向,很有可能就是由嚴秋萍來決定的。
    于是,薛柯枚便問探問起來︰
    “嚴部長,你就直說吧,不要有顧慮。無論你怎麼安排春江,我們都能......能接受。”
    “......看來真的要免......免我的職?”劉春江見嚴秋萍的表情有些不同尋常,心里感到有些不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