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商量好了之後,薛柯枚便想著找個時間,好好和劉易談一談這件事。
    這一天,薛柯枚專門來到學校,利用課間操的機會,把劉易領到學校的一個僻靜角落,要求他向姨姨張欣楠提出來,住在學校。
    “......劉易,你現在已經初三了,馬上就要面臨著中考,時間對你來說很寶貴,所以,你和你姨姨提出來,住在學校吧。這樣可以節省一些時間......”
    “薛媽媽,我知道您這是對我好,可是我不怕。”
    出乎薛柯枚意外的是,劉易並不同意住校。盡管薛柯枚拐彎抹角,說什麼住校是為了節省時間,並沒有說出讓劉易住校的真正原因,但劉易一听就已經猜出來了,住校主要是為了自己的安全,避免發生意外。
    他站起身來,此時,已經是初三學生的劉易,個頭已經明顯超出薛柯枚了,只見他晃了晃兩個看起來長得很結實的胳膊,“薛媽媽,我知道你這是為了我好。不過,我才不怕他呢,他敢把我怎麼樣?他又能把我怎麼樣?”
    “孩子,你還是住在學校比較好。因為有些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麼簡單......”
    “薛媽媽,是我父親讓你來的吧?”在薛柯枚面前,劉易現在已經習慣這樣稱呼他的父親了。“請你告訴他,不用擔心,我自己知道該怎麼辦。而且,這件事不能就這麼不不明不白稀里糊涂地過去。”說到這里,劉易的眼楮里閃射出了兩道令薛柯枚感到陌生而恐懼的光。
    “你......你......你千萬不要做出什麼傻事來......”見劉易這樣說,薛柯枚更擔心了。看這情形,劉易分明是要尋機報復啊......
    劉易見薛柯枚勸他,反而笑了。他拍了拍薛柯枚的肩膀,安慰道︰
    “薛媽媽,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傻。放心吧,我會把握分寸的。”
    已經這麼大的孩子,有了自己的主意,薛柯枚怎麼能勸說得了他?說了半天,劉易也不同意。
    眼看課間操的時間已經到了。沒有辦法,薛柯枚只好先讓劉易回去,然後再想別的辦法。
    由于擔心出事,薛柯枚便把劉易不听勸說的事情告訴了劉春江。
    “這麼大的孩子了,正是處于青春期,而且有逆反心理,我苦口婆心地勸說了半天也不听。我真擔心他一時沖動,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在電話里,薛柯枚這樣說道。
    “好了,我知道了。我現在正在開會。這件事你不用操心了。我在想別的辦法。”由于劉春江身上的事情很多,所以,他顧不上細說,只說了兩句便把手機掛了。
    其實,別看劉易小,但他並不甘心媽媽的這件事就這麼稀里糊涂地過去。他仍然想要搞個清楚。
    在他听到的各種小道消息中,說什麼的也有。
    到底誰說的情況是真實的呢?
    可是,每當自己問到一些知情人,一提到媽媽當時的情況,周圍的人似乎對這件事諱莫如深,或者一個字都不提,或者都遮遮掩掩,含含糊糊,推說自己不知道具體情況。
    為了能真正了解當時的情況,劉易決定找一個知道王雪飛底細的人去問個究竟。
    那麼,劉易去找誰呢?
    劉易很會選人。他選的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柳鶯鶯。
    因為他知道,柳鶯鶯過去不僅是王雪飛的領導,都在一起工作,而且更是他的前妻。況且劉易也曾經听到過一種說法︰那就是當初王雪飛與柳鶯鶯離婚的原因,其實就是為了圖謀媽媽家里的財產。
    柳鶯鶯現在已經是趙田剛公司駐遼源水泥集團的商務總代理了。平時一般情況下只能住在遼源市。但是,到了周末,她就會回到省城居住。畢竟,兒子一直在省城工作,她一個人在家里也覺得無聊,所以總要回去看看孩子。
    這天周末,吃完晚飯,劉易找了個理由,和張欣楠說要去同學家里借本書,便偷偷來到了柳鶯鶯的家里,準備好好問問他母親張子琪的情況。
    家里已經很久沒有客人來訪了。此時,柳鶯鶯听到敲門聲多少有些意外。畢竟,她現在早已經不當“官”了,所以,也就沒有什麼人來找她辦事。
    打開客廳的門,柳鶯鶯一看,不由得眼楮瞪大了。原來找自己的居然是一個小客人劉易。
    “——劉易?”
    說是小客人,其實,這位小客人的身高,已經比柳鶯鶯要高了。
    “你可是稀罕呀。快進來......”柳鶯鶯一邊招呼著,一邊把孩子讓了進來,讓他坐在沙發里。
    嘴上雖然說是稀罕,其實,對于劉春江和張子琪所生的這個孩子,柳鶯鶯在感情上多少顯得有些復雜。
    畢竟,當年正是由于劉易的媽媽張子琪闖入他們的生活,這才讓自己的丈夫王雪飛拋棄了自己,使自己孤身一人。
    當然,盡管心里這樣想,但劉易畢竟還是個孩子。所以,別說劉易不管怎麼說也是劉春江的兒子,而且,就算不是劉春江的兒子,柳鶯鶯也還是像對待大人一樣,熱情地招待著這位不速之客。
    當然,柳鶯鶯也知道,劉易來找自己,絕對不是來找自己玩的。他一定是有事情才來的。
    到底來干什麼呢?柳鶯鶯心里胡亂猜測著。
    “柳阿姨,您在家啊?我......我還擔心你不在呢。”劉易畢竟還是個孩子。雖然他對柳鶯鶯並不陌生,但是,面對柳鶯鶯的熱情招待,他還是感到有些不適。
    “劉易,你今天來找阿姨,一定是有事情吧?”柳鶯鶯一邊給劉易削著一個隻果,一邊問道。
    “是的,我確實有點事情想詢問一下。”劉易接過已經削好的隻果,臉漲的通紅,忐忑不安地點了點頭。
    看著劉易局促不安的樣子,柳鶯鶯心里已經猜測到八九不離十了。
    這個孩子,一定是想了解一下他母親張子琪的情況。否則,他不會這樣。
    “柳阿姨,我......我想了解一下我的繼父當初為何要與您分手?”
    “這個......”
    柳鶯鶯的臉色頓時變了。
    她沒有說話,只是站起身來,緩緩地來到窗前,望著遠方籠罩在暮色中的幾處遠山,心頭久久不能平靜。
    應該說,當年王雪飛拋開柳鶯鶯去追逐張子琪的這件事情,這無異于一把尖刀,戳在了柳鶯鶯的心頭上。
    這麼多年了,柳鶯鶯幾乎不願意去回顧這件令她傷心的往事。
    如今,張子琪的兒子劉易,卻來主動要求柳鶯鶯重新揭開已經陳舊的這塊傷疤。
    雖然這道創傷已經過去多年,但是,即使這樣,當再去揭開傷疤的時候,上面依然淌著血跡。
    不過,柳鶯鶯畢竟當過多年的領導,盡管性子比較直爽,而且有時候也心直口快。但是,當劉易問起她的前夫王雪飛為何要離開自己的時候,她並沒有表露出對張子琪的不滿,而是顯得很冷靜,並且也顯得很謹慎,心里想著該怎樣回答這個孩子。
    “孩子,你......你怎麼想起問這件事情了?”
    想了半天,柳鶯鶯決定還是先摸一摸劉易的意圖再說。
    “我......”
    劉易的嘴張了張,臉漲的通紅,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說錄音機听到的事情。
    柳鶯鶯畢竟年齡比劉易大得多,她一見劉易的神情,心里便已經猜出了一些什麼。于是,她又試探地問道︰
    “孩子,你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
    “阿姨,我知道您以前曾經和王叔叔是多年的夫妻,我想知道,他是不是有半夜說夢話的習慣?”
    “半夜說夢話?”
    柳鶯鶯一時間被劉易的這個沒頭沒腦的問題給怔住了。
    “夢話嘛......”
    其實,這個世界上又有哪一個人半夜不說幾句夢話呢?王雪飛當然也不例外。
    不過,柳鶯鶯心里還是泛起了一些疑團,她猜測劉易一定已經听到了什麼。因為如果是普通的夢話,這個孩子不會專門上門來找自己。
    看來,劉易一定是發現了什麼。
    柳鶯鶯當然也想知道劉易究竟听到了什麼,于是便點了點頭,試探著說道,“當然,你王叔叔確實有時候會說些夢話。怎麼了......難道你......听到了什麼?”
    劉易望著柳鶯鶯,心里盤算著自己到底該不該把他听到的這些事情說出來。
    “沒有關系,你就放心和阿姨說吧。阿姨不是外人,更不會向外人說的。”見劉易猶豫不定的樣子,柳鶯鶯更想知道了。
    雖然薛柯枚曾經囑咐劉易,關于錄音帶的事情不能告訴任何人。但是,劉易畢竟是個孩子,而且他也清楚,如果自己不說這件事,那柳鶯鶯當然也不會告訴自己想要知道的那些往事。
    “柳阿姨,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千萬不要對其他人說出來......”糾結了半天,終于,劉易這才開始慢慢把他在王雪飛家里听到的那些事情說了出來。當然,劉易也是挑著說,他當然不敢把全部事情都告訴柳鶯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