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門口擺放的這兩雙鞋,不用說,這位佣人誤以為這一定是楊子琪領著一個男人回來了。至于這位男人究竟是楊子琪的丈夫,還是別的什麼人,她當然無法判斷。
    當然,她也無須判斷。畢竟,自己在這里只是一個佣人,主人讓干什麼就干什麼,做好自己的分內的工作就行了,至于涉及到主人的個人私生活或者是個人隱私方面的行為,她會盡量回避;如果無法回避,那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裝作不知道就行了。
    更何況現在是後半夜,又是在人家兩個人睡覺的時間?
    正因為這些原因,所以,這位佣人才沒有敢驚動薛柯枚和趙田剛,只是打算先把樓上的房間收拾完了再說。
    楊子琪的這套小洋房,面積很大。除了大廳和走廊,僅僅是把大大小小的各種房間全部收拾一遍,即使手腳麻利的,沒有一兩個鐘頭,也拿不下來。更何況此時又是在沒有照明的情況下?
    所以,盡管這位佣人對這里的環境很熟悉,收拾房間的時候盡量做到輕手輕腳,但是,由于畢竟黑燈瞎火的,所以,到底還是弄出了一些響動,這樣一來,當然也就把正在睡夢中的薛柯枚給驚醒了。
    ……
    “……嚇死我了,半夜三更的,我就說呢,一開始,我還真以為是恐怖電影里的那個依附在小女孩身上的鬼怪,跟上我了呢......”了解完這些情況,薛柯枚用手捂著胸口,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想到剛才睡夢中的那些令她恐懼的情景,直到現在還心有余悸,她不好意思地對眼前的這位佣人說道。
    “鬧了半天,原來所謂的盜賊不過就是一個女佣人……”
    趙田剛听完之後,心里有些失望。他嘆了一口氣,似乎剛才渾身憋著的那股子勁還沒有過完癮,只好用手握了握那根 面杖,在空中晃動了兩下,這才意猶未盡地撂在了一邊,默默地掏出了一支香煙抽著。
    對這場誤會,可以說對趙田剛多少顯得有些意外。只見他的兩個眼楮不停地眨著,顯然,在骨子里,趙田剛是個天生就喜歡打架的人,特別是在小時候,他對打架很上癮。所以,他對剛才未能在薛柯枚面前更好地展現自己的勇猛而多少感到有些遺憾。
    不過,他還是有些不太甘心,他兩個眼珠子轉了轉,于是,他便用半正經半是嚇唬的口吻說道︰
    “……我們下午剛看完一場恐怖電影,本來心里就很害怕,結果讓你深更半夜在樓上這麼一折騰,我倒還好說,畢竟膽子大;可我們這位薛柯枚那可就不同了,她膽子本來就小,又有心髒病,差點被你嚇個半死,今天要不是有我在這里,估計你這下攤上大麻煩了,即使人沒有被你嚇死,魂兒受到了驚嚇,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所以,你要付出一些精神賠償,哈哈哈哈……”
    听到趙田剛這樣說,這位年輕的佣人心里覺得隱隱有些不安,她並不了解這兩個人,所以擔心這兩個人會借著這個理由,克扣她這幾個月的工錢,或者找她的麻煩。想到這里,便連連道著歉,說道︰
    “大姐,真……真不好意思,半夜三更的,把二位給嚇著了,我也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不過,請二位原諒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這也是沒有辦法,這麼長時間沒有拿到工錢了,我……我總要再找份工作呀?可是,新找的那份工作,白天根本就抽不開身子,而這里的這點兒活也不能不明不白地撂下,所以,只得少睡一會兒,後半夜早起兩個鐘頭,來這里打掃一下,等天不亮就得又要往那邊趕……不過,剛才我被大哥猛然間吼的那一嗓子,說實話,也把我嚇了個夠嗆,我還以為自己沒關好門,強盜跟進了家呢......”
    這位佣人似乎是有意,又似乎是無意,在話里同樣挑了趙田剛剛才給她帶來的驚恐,同時,她還下意識地揉了揉自己剛才被抓過的手臂。那意思很明顯,趙田剛剛才抓她胳膊的時候,用的力氣實在是太大,直到現在還生疼呢。
    趙田剛當然能听出這位小保姆話音里面的意思來。他咧開嘴笑了笑,當然不會對自己剛才的行為道歉,反而還讓這位小保姆領情︰
    “說實話,你應該感謝我呢。你今天遇到了我,這也算是你走運;要是換了別人,那就不會這麼便宜了,即使不開槍,至少這根 面杖,說不定早就招呼到頭上去了……”
    “……別怕,沒關系。這其實就是一場誤會。不過,小妹妹,你這也有點兒太辛苦了。這麼大的房間,收拾一下真的不容易。”見趙田剛和這位女佣人話音里似乎越說越有些變味兒,薛柯枚便打斷了他們的話,並且表示能夠理解。
    “這位大姐看起來您好像挺面熟的……只是一下子想不起來......”
    眼前的這位小佣人當然不認識薛柯枚和趙田剛,剛才也沒辦法仔細端詳,此時,在手機的微弱燈光下,再加上玻璃窗外面的夜色已經漸漸地現出了一些亮色,所以,這位佣人慢慢地覺得薛柯枚的面孔有些面熟。于是便開始拐彎抹角地打听起薛柯枚和趙田剛的身份來了。因為她想借機討要這幾個月所欠的工錢。
    薛柯枚心想,自己是第一次來到美國,這位佣人怎麼會認識自己呢?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一定是在楊子琪牆上的那些照片上,見到過自己,所以才感到有些面熟。
    “……什麼聲音?”
    正在說著,忽然,就在這時,就听嘩啦啦一下,不知道從哪間屋子又傳來一陣響聲……
    頓時,薛柯枚驚出了一身冷汗,這套房子怎麼回事?怎麼忽然之間又有了響聲?難道……難道真的是那個恐怖電影里的情節,出現在現實生活中?
    想到這里,她的頭皮頓時感到一陣發麻,驚愕地望著門外……
    而趙田剛卻顯得特別沉著,他眼楮翻了翻,又重新抄起了那根放在桌子上的 面杖,快步走到薛柯枚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似乎是守護著她,說道︰
    “別怕,有我呢,你在這里等著,我去瞧瞧外面的情況……”說著,他擺出了一副隨時準備豁出去的架勢,向門口走去。
    令薛柯枚感到有些奇怪的是,眼前的這位小保姆卻並不慌張,她只是側耳听了听,這才淡淡地笑了一下,說道︰
    “不用看,估計是家里養的那只鳥發出的聲音……”
    “……家里養的鳥?”
    薛柯枚大睜著兩個眼楮,現出了疑惑的神情,不解地問著……
    可以說上次她和娟娟來這里看房子的時候,也沒有發現家里還養著一只鳥啊?
    “哦,是這樣,大姐也許並沒有注意。這只鳥籠平時都在房頂上放著呢,估計你一般情況下不會跑到那里。”
    “在房頂上放著呢?”
    薛柯枚確實沒有上過房頂,所以她當然不會知道,那里還養著一只鳥。
    “可是……可是鳥籠里面的鳥,關的好好的,怎麼......怎麼會自己跑出來呢?”薛柯枚越來越奇怪了。
    听薛柯枚這麼說,不知道為什麼,那位年輕的佣人居然下意識地瞅了一眼趙田剛,問道︰
    “是不是這位大哥上過房頂?”
    趙田剛見小保姆這樣問,臉上的表情似乎顯得有些尷尬,他先是瞅了一眼薛柯枚,笑了笑,這才點了點頭,說道︰
    “哦,你不說我倒是忘了。是這樣,昨天晚上來家里的時候,我確實上了房頂,我見那里放著一個鳥籠,擔心黑夜下雨,所以就拿下來了。也許,也許沒注意,不小心把鳥籠給弄開了……”
    “原來是這樣啊,我就說呢,剛才我一來就先上房頂了,主要是看看鳥籠里面的水和鳥食還剩多少,結果發現,鳥籠不知道何時被拿下了房頂,而且,里面的鳥也居然不在了,我一猜就是大哥拿下來了呀……”
    原來,趙田剛昨天晚上上房頂的時候,發現了放在那里的一個鳥籠。
    趙田剛看著鳥籠里面的這只鳥,眼楮不住地眨著,想到晚上就要和薛柯枚在這里過夜,忽然,他噗嗤一下壞笑了起來︰原來,他心中一閃,腦子里居然冒出來一個歪點子。
    什麼歪點子呢?
    那就是他要利用這只鳥,半夜弄出些動靜,這樣就可以裝神弄鬼嚇唬嚇唬這個薛柯枚。
    因為他知道,一來薛柯枚作為一個女人,膽子本來就小,二來再加上剛剛看過一場恐怖電影,腦子里面的那些恐怖畫面還沒有散去,所以,正好可以用這個小東西半夜在樓上弄出些聲響,說不定,薛柯枚因為害怕,以為真的是鬼魂來到了這套房子里,沒準真的鑽進自己的懷里了呢……
    于是,趙田剛便把籠子里面的那只鳥取了出來。
    趙田剛知道,鳥的眼楮在黑夜是看不見的,所以,一般情況下,它當然是不會動彈的。
    那麼,怎麼才能讓這個小東西半夜三更在房間里來回撲騰呢?
    趙田剛兩眼向周圍看了看,發現了一條線繩。他便用這根細繩子拴住鳥的一只腿,讓它的身體只能懸在半空中;當然,總要給它找個落腳的地方。于是,趙田剛便把這只鳥放在了門頭上,只是把門留了一個不大的縫隙,這樣一來,它就只能用腳站在僅僅留出的一寸大的地方。
    由于最上面的窗戶被趙田剛給打開,所以,只要這里輕輕地吹進一絲風,這個門便會來回晃悠,這樣一來,鳥就會不時地撲騰起來……
